第115章 第 115 章(2 / 2)

吉安笑開,她生了個小精怪。

楚小嬸還笑,楊寧非歎氣。小虎子裡裡外外長得都像楚小叔…移目向旁,一家三口,就他楚小嬸最實在。

盛安五年過了二月二,天氣漸暖。楚陌決定帶吉安赴西北。小虎子通過自己的努力,也順利為自個和玄爺爺爭取到了同行的份兒。早半月就高高興興地收拾起東西來了。

二月十八一早,宣文王府府門大開,六輛四頭馬車悠悠出府,往西崮門。西崮門城樓下,景易與皇後著便服,一人提著個大包袱。一旁張望著路口的景越然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袱。

在後的魏茲力、小尺子羨慕得兩眼都發紅。宣文王兩口子一年吃那麼些俸祿,他們就是這麼過日子的?說去西北,這就去了。一去不得一年,沒儘興說不定兩年也成。

再想想自個…不由歎息。

“來了來了,”景越然高興地直蹦“父皇,您一會一定要好好跟曾叔祖說話。兒子能不能隨小叔爺一道去長見識就全看您了。”

景易抹了把臉,老子也想去。

皇後抽了下鼻子“皇上,您什麼時候能帶上臣妾出去走一回?”

“彆急,咱們急不來。”先送小大去開眼界闊心胸長能耐。等他得用了,他們老兩口就可以逍遙了。

宣文王府的馬車在城門口被攔了下來。與玄爺爺、迅太爺同坐一輛馬車的小虎子立馬伸頭出窗“越哥兒,快快上來。”

“好。”大皇子不去看曾叔祖,撒腿就往小叔爺的馬車跑去。下車的楚陌冷眼看向笑嗬嗬的皇帝“你兒子到底給誰養的?”

不等景易開口,皇後就道“瞧小叔爺說的,我們對他也沒彆的要求,記得爹娘就行。”

“對,”景易也不要臉“您和楚小奶奶一個也是帶。有兩個還能搭搭夥兒一道玩,這樣小虎叔也能少纏點你和楚小奶奶。”說著話,已經將手裡大包袱交給小尺子,示意他送馬車上去。

話都被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麼“你們回吧。”

目送馬車出了西崮門,景易攬上皇後的肩“朕相信啊…朕一定能在五十壽辰前撂挑子。”

皇後笑開,眼裡滑過晶瑩。她也舍不得小大,但誰叫他投到她肚裡。皇帝膝下嫡長,若坐不上那個位置,以後日子必定難過。

馬車出了西崮門,朝陽之下,西崮門兩邊還吊著兩副乾屍,但瞧著並不陰森。自黎永寧及其後人被誅後,隔段時日就有人被吊上城門。不止安崇門,西崮門、南謙門也常有。隻這兩年少了。

這些人雖是城衛吊上去的,但卻非朝廷捉拿。他們都是前朝遺留殘部,被送來時均有留書。留書署名,閎衛府瘟疫未亡人。一經查實,人就會被吊上城門。

新製的馬車,很寬敞。楚陌枕在吉安腿上看著書,不一會便犯困,書卡到臉上,漸漸入眠。

吉安打著窗簾,望向外。冬去春來,生機盎然。晨曦照在臉上,她麵目安和,指腹輕摩楚陌的頰,心怡然。

一縷調皮的晨光闖入車內,恰撒在書上。睡得正好的楚陌眉頭一蹙,左耳輕顫,隱約聽見話語。

“這是為師走遍四方八麵,看儘人世百態,悟儘情暖後,繪的一副畫。你心疲累時,可以打開看看。”

老和尚的聲音,隻音中為何飽含艱澀?

無儘的黑暗在晃動,楚陌不知身在哪,試圖想掙脫,可怎麼也逃不開。有馬蹄聲傳來,晃動的黑暗慢慢變淡,有畫麵呈現。天是晦暗的,地上騎馬的人…居首的是他。

他送老和尚遺體赴陝東,親手將他埋葬於寒因寺菩提樹下。那日大雨,他埋葬了老和尚,孤身站在樹下,一待便是一天一夜。

下了善林山,他就開始追殺黎永寧…拿黃隱語,要祁中垣一家四口,四死一、三活二…圈津州費府、梁府…太爺被殺…揭進奎文身份…割進奎文、黎應岷的肉喂老和尚的鷹…十年殺戮,心膩了,最後屠儘六城……

報完仇,終是回來了京城,回到了他那座冰冷的府邸。一天傍晚,他酒後打開了老和尚死前送來的那幅畫。畫裡沒有秀麗山河,沒有人來人往,隻有一美婦抱子垂目婉笑。

一眼入心,呆看兩日。再醒來,一人帶畫遠走,從此再不入京城。到白發蒼蒼時,坐於善林山菩提樹下,將那幅泛黃的抱子圖放於膝上,閉目終了。

他這一死,楚陌便得掙脫,醒來一把抹下書,看媳婦,氣息不穩。

“怎麼了?”吉安見楚王爺眼裡有驚,不禁抓住他的手“白日做噩夢?”

“還真是。”楚陌移開頭,拉媳婦躺下“快抱抱我,我被嚇著了。”剛那全不似噩夢,反而像了吉欣然臆想中的事態。

吉安稀奇了,躺下擁住他“誰這麼本事,能嚇到你?”

“我自己,抱緊點。”楚陌急不可耐地親吻媳婦,尋求安慰。老和尚走遍大江南北,不畫黎永寧,竟畫了幅吉安抱胖崽子的圖。畫中,吉安麵目清晰,胖崽子彆著臉,能看出一點小虎子的樣兒。

一吻後,吉安輕拍他的背“你夢裡都乾了什麼,把自己嚇成這樣?”

“沒乾好事。”楚陌說的是實話。設想過,若無牽無掛,照他的性子,還真乾得出來戲玩人世的事兒。隻現實裡不可能,黎永寧一眾所行不義,最後都有報應。

他有顧忌,上有老下有小,懷裡還擁著愛妻,行事都在分寸間,不會無度。

吉安笑道“夢反了,宣文王爺可是給大景帶來了幾十年的太平,還有遼闊的疆土和數不儘的賠償。你和永寧侯府是大景百姓心中的英雄。”

“你喜歡英雄嗎?”

“我喜歡楚陌。”

楚陌笑開“我愛極有你的日子。”不似夢中,他雙目總是平靜無波,像個活死人。

一路遊山玩水,到遼邊已入五月。他們去巡視秣陵荒場,看墾出來的黑土地。吉安牽兒子和大皇子,腳踏看不到邊的肥地,傻笑了半天。這千頃良田都是她的。

天上一雙白鷹,自在盤旋。

楚陌從後抱住她,杵她耳邊低語“你不用怕後代隨你了。誰能投到咱們家,都是三生有幸。”

小虎子仰頭“爹,我聽見了。”

“知道你沒聾,趕緊和越哥兒去放大白和小白。”楚陌把左右兩隻小爪子從他媳婦手裡抽出,催促道“快去。”待人兩小走遠,嘴鼓起。

“是不是突然覺再生一個也不費事?”吉安側首看夫君“一隻羊是放,三隻羊也一樣放。”

楚陌嘴抿緊不答,佯作沒聽見。

“哪有你這樣的?”

夫妻笑鬨,你追我逐。

“再生一個嘛,讓小虎子有個伴。”

“你覺得他需要伴嗎?”

“我給你生個兒子,你也給我個閨女嘛。”

“等抱孫女。”

“楚陌……”

……………………

外頭吵吵嚷嚷,驚醒了趁著午間打會盹的吉安安,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抬眼照著鏡子抓了下頭發,匆匆出去。推開門,見不少提著菜籃、麻袋的百姓,她有點懵地問“你們…這是乾什麼?”

“俺們聽說您要回北京過年了,家裡也沒什麼好的,就給您拿了些雞鴨。”領頭的大媽,一臉憨厚。

原來是這個,吉安安笑道“不用了,我今天下午的高鐵,行李都裝好了。雞鴨活物可上不了高鐵,你們留著自家裡吃。”

一大爺喊起“俺這不是活物,都是些自采的野菌菇,曬乾了,吃了鮮,又不重。您帶上。”在吉書記來之前,他們這裡扶貧扶的都是富,一分好落不到困難戶手裡。現在不一樣了,裡頭沒含糊,實實在在。

“我真不好帶,你們不是為難我嗎?”吉安安把大夥請進休息室,讓小於去燒水“把東西都拿回去,等下回我下來視察,你們留我頓家常飯就行。”

“這…”

“彆這那的,再多話,飯也不用你們給留了,我自帶盒飯。”

好不容易將一群熱心的大叔大嬸送走,吉安安上了個洗手間,就立馬往高鐵站。從這到北京,高鐵要近五個小時。現在十二點半,一點零五分的車,還能趕上晚飯。

天黑透了抵達北京,出站就見一身軍裝,不由揚笑,拉著行李箱衝上去飛撲。

程因接住人,由她賴身上,拉行李箱往停車的地兒。上了車,也不急著開,傾身過去噙住她的唇,長驅直入。這回分開足半年,他很想她。

初遇,她隨他奮不顧身撲火,救下七位教授四個博士。最後還將嗆了濃煙的他,拖出了火場。從此他的心裡多了個英勇的十七歲姑娘,那年他二十一歲,國防科技研二。

分彆後,各自努力七年。他們再見,沒了含蓄。

一吻強勢又纏綿,吉安安耙著她男人的寸頭,笑看他的臉“半年不見,你又俊朗不少。”長眉桃花眼,也不知他在軍營怎麼過的,皮子還瓷白瓷白。

“你喜歡嗎?”程因給她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口。

“喜歡。”吉安安聽到車後喇叭在催,忙推開他“我們快回吧,爸媽、伯父伯母他們都等著呢。”

“好。”

趕上下班高峰,廢了老鼻子勁,程因才把車開進東城區羽然胡同,到家都快九點了。兩家父母見他們回來,起火熱菜。

“爸媽,”吉安安跳下車,就跑進廚房,

“哎呦,我們可把吉書記給盼回來了。”

“笑什麼,沒叫錯呀,縣委書記也是書記。”

程因將行李箱放回安安房間,也擠進了廚房“媽說得對,叔不能笑我媳婦。”

“這就護上了哈哈…”

一屋歡笑一屋煙火,情暖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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