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什麼手段……你對我們下了毒?”齊嘉佑不可置信地大聲質問,“你知不知道我們……”
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喉嚨裡發出骨骼變形咯吱聲。劇痛攫住了齊嘉佑心神,經過千錘百煉特訓,他身軀本該比普通人更能承受磨難和曆練,可此時正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噬他神經末梢……唯有死亡,才能結束這樣痛苦。
“如果你們對我了解再多一點,你們就會明白,和我保持什麼樣距離才算安全。”易真站起來,挽起袖口,“很遺憾,你們了解不多。”
娜塔莉婭厲喝道:“彆太得意了!你用這些下賤伎倆,根本算不上是堂堂正正決鬥方式!”
她不是沒有經曆過暗殺,她外公諾爾斯特·赤紅龍一生以獨斷鐵腕名聲著稱帝國,遇到刺客數不勝數,隻是在真正強者眼裡,那些刺客手段都弱小到令人發笑。
因此娜塔莉婭擁有絕對自信,她佩戴生物湮滅力場能夠滅殺一切入侵體內生物毒素,手上指環則浸泡過大奇跡者調配出萬用解毒劑,不管對方用了什麼下作毒藥,她都有方法應對。而現在,她隻需要召喚出她機甲,那尊曾經跟隨曆代主人南征北戰,名動八方“紅龍女武神”……
娜塔莉婭表情僵在臉上。
重組按鈕如同死了般一動不動,她身體僵直,四肢也像被水泥澆灌過,居然連自己機甲都召喚不出來。
“所以,把同學關進窒息真空,就算得上是堂堂正正決鬥方式了?”易真問,“那我可比你們堂堂正正多了。”
背後風聲淩厲,一柄長刀閃爍著刺眼電光,自易真身後呼嘯而來!
西川弘樹,這個一直沉默寡言少年,卻出人意料地忍住了血線蟲鑽心之痛,猶如暴起孤狼,向易真發起了致命一擊。
西川弘樹家族並非皇室,也不具備內閣大臣背景,但他家族曆代為皇室顧問,向統治者提供陰影中服務。一直有傳聞說,過去戰爭年代,每遇到一場膠著不下戰役,阿佐特皇帝就會摘下白手套,垂在無人問津影子中,用不了三天,敵方將領頭顱就會被盛上金盤,擺放在皇帝桌案前。
與其說他是這些人同伴,不如說他同時承擔著護衛職責。
這一刀本該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完美無缺居合,直斬易真項上人頭。
易真輕聲笑道:“那麼,你要殺是你眼前我,還是你刀下我?”
西川弘樹瞳孔收縮,易真後背微微一顫,竟已於瞬間變成了麵對他狀態。
他伸手,手掌猶如溫潤玉,掌心錯開刀光,就像要逆著刀勢去撫摸西川弘樹刀鋒。
這怎麼可能!
他疾速轉刀,易真手臂也像是沒了骨頭一般柔軟旋轉,盤繞而上,緊接中指如同閃電,重重釘在他心口。血線蟲得了更大刺激,不由翻江倒海地一跳,西川弘樹當即噴出一口鮮血,長刀咣當墜地。
“一邊待著,”易真隨意地揮手,將他搡到一旁,“既然你當時沒有動手,那我現在也不為難你。”
他走向餐桌,單手提起奧利弗衣領,將他拽到不遠處露台上,關閉了頂層防護係統。
夜風呼嘯,娜塔莉婭一下領會了他意思,她臉色煞白,嘶吼道:“你要乾什麼?停止,我叫你停止!”
星凋所在大廈一共有一百四十六層,從這個高度摔下去,人隻有變成肉泥這一種可能性,就算有什麼變局,那也隻有能不能沿途撞上飛行中懸浮車,然後緩衝留下一塊較為完好骨頭而已。
奧利弗麵無血色,艱難掙紮,鑽心劇痛穿刺他大腦,令他連甩脫力氣都沒有。
“還不打算道歉嗎?”易真把他按在露台護欄邊緣,半身懸空,身後夜色漆黑、星華燦爛,往來如織懸浮車道發出繽紛光彩,身下則是一眼望不到頭深淵,“或者說,你學過平民道歉方式嗎?”
“對……對不起!”奧利弗儘力哀叫,他本來是英武挺拔少年,諸星聯合大學女孩們甚至為他成立了一個後援會,然而眼下,他道歉近乎破音,聽上去不辨男女,“我錯了……我錯了!”
“錯哪了?”
“我不該……不該惡作劇,我差點害死艾靈,我錯了,我對不起她,不該看不起她,侮辱她……對不起!”
“還有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背後說你壞話!我知道錯了,背後說人是……是不好爛習慣!我錯了!”
易真笑道:“非常好,看來逆境教育也不算一無是處?你瞧,你那麼快就學會了坦率表達歉意,而不是拐彎抹角,陰陽怪氣。”
他鬆開手,對方沉重身軀立刻失衡,連驚叫機會都沒有,瞬間仰麵翻倒,消失得無影無蹤。
金琦放聲大哭,娜塔莉婭大腦一片空白。
“奧……利弗……”她嘴唇顫抖,“你殺了……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居然敢殺了他你這個賤種!賤種!”
她瘋狂地咆哮叫罵,淚水在她通紅臉皮上長流,易真也充耳不聞。他走到齊嘉佑麵前,再次拎起了他,然後如法炮製,同樣把他按在露台邊緣。
“道歉嗎,這位家訓嚴明,家風嚴謹朋友?”他禮貌地問。
齊嘉佑艱難開口:“彆……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麼,你是不打算道歉了?”易真問。
“我、我……”齊嘉佑劇烈哆嗦,“你這個……瘋子……”
易真說:“哦,那我很抱歉。”
他手剛要鬆開,厄休拉便拚命叫道:“我願意為他道歉!我願意……放過他吧,求求你,我願意道歉!”
易真說:“代替對不起沒有用,他隻能靠自己換取他人諒解。”
齊嘉佑哭喊道:“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我……知道錯了,差點害死艾靈,我對不起她,妄議和自己無關人私生活,我對不起你!行了吧!”
易真笑了一下,再次鬆手。
“還算湊合吧。”
他轉過身,娜塔莉婭眼裡,仿佛緩緩轉過了一頭麵目猙獰,獠牙雪亮惡鬼。
厄休拉咬緊牙關,嘶聲說:“我就不信……你能把我們全都扔下去,容家,還有容鴻雪,都保不住你,不僅保不住,他們也要全部完蛋。”
“我死了,我哥哥會把你碎屍萬段。”娜塔莉婭怨毒地盯著他,“你彆指望你奸夫,他會死在猩紅鬥篷,他救不了你。”
“哦,水這麼深啊。”易真頗為意外地拍了拍手,“所以,你們願意道歉嗎?”
“我……我願意……”金琦強忍哭腔,眼淚早已糊了滿臉,“我道歉,你把我扔下去也可以,放過她們吧……”
“不……彆碰她!”娜塔莉婭雙眼充血,對易真怒吼,“如果是對不起,好,我說了!我願意為我所作所為承擔一切責任後果,我以赤紅龍名譽起誓,隻要你彆碰她們!”
厄休拉不甘地,死死地盯著易真,慢慢說:“我也願意道歉,對艾靈,也對你,隻求你……彆再傷害其他人。”
易真點點頭。
——然後就把她們挨個都扔下去了。
最後一個是西川弘樹,易真說:“本來不想扔你,不過不扔也沒辦法。所以……彆怕,很快就好。”
瀕臨死亡下墜過程中,就連淒厲尖叫也被失重感堵在了嗓子眼裡。娜塔莉婭絕望地閉上眼睛,生命中一幕幕猶如回馬燈一般轉動而過。她就像流星,砸向必將毀滅結局……
“……小姐,小姐?”
耳邊傳來小心翼翼呼喚聲,她渾身一震,緩慢睜開雙眼。
侍者站在她身旁,眼前燭火輝煌,精致餐具閃亮燦爛,“瑰麗之夜”紅酒漾在水晶杯裡,彌漫出怡人芬芳。
同伴們分列而坐,彼此驚懼且茫然地四顧。
“……什麼?”她恍惚地問。
“他剛剛問你,要不要餐後甜點。”
娜塔莉婭一抬頭,俊秀如玉青年坐在斜對麵,手中捏著一枚小湯匙,麵上帶著淺淺笑意,回答了她問題。
“要麼?”他朝她舉勺示意,“鮮切玫瑰小布丁,味道很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