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條鹹魚(1 / 2)

時間仿佛被定格在這一秒, 空氣安靜的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砰砰’的心跳聲。

沈楚楚瞪大了眼睛, 麵前這個渾身雪白, 猶如薩摩耶的男人,竟然是狗皇帝?

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永和宮來做什麼?

等等……他不會又想召她侍寢吧?

司馬致皺了皺眉, 那白色的麵粉便順著睫毛的空隙, 落進了眼睛裡。

他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隨著他指尖細微的動作, 頭頂的麵粉漱漱落下,又落在了睫毛上。

司馬致積了一肚子的怒火, 他攥緊了手中的門閂,猛地一用力, 那門閂便斷成了兩半。

如今他都這樣了, 楚貴妃還有心思擔心他會不會召她侍寢?

難道她不應該先想一想, 現在怎麼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嗎?!

是他最近看起來太和藹了?!

沈楚楚被那斷成兩半的門閂, 嚇得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 皇上……您怎麼來了……”

她話音未落,殿外便響起了異動,那是碧月帶著永和宮的宮人們衝了過來, 他們有太監有宮女, 無一例外的是手中皆持著‘武器’。

碧月手裡拿著小廚房裡鋥光瓦亮的菜刀, 還有拿著掃把的宮女, 舉著板凳的太監,最離譜的還要數綠蘿,她手裡拿了一隻裝了水的木桶,一邊往永和宮裡衝,一邊大聲喊著:“奴婢來了——”

沈楚楚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綠蘿那一桶還帶著冰碴子的冷水,便潑在了狗皇帝的身上。

司馬致:“…………”

在這一刹那,沈楚楚的腦子死機了。

她的確是有吩咐過碧月,如果聽到正殿裡有異動,便帶人過來救她。

碧月是個聰明的女子,即便她不細說,碧月也清楚她這般防備,是因為什麼。

顯然碧月將她的吩咐放在了心上,光著看宮人們反應迅速的動作,便知道碧月是找他們提前叮囑過的。

如果進來的人不是狗皇帝,如果綠蘿不潑那桶水,如果狗皇帝不是像現在這般身上掛著麵湯湯,眸光陰惻惻的看著她,那這一切簡直就是堪稱完美。

狗皇帝現在一定很生氣,他瞪她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司馬致不是生氣,而是氣爆了。

他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感受,想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弱冠之年便被封為太子,向來都是他將旁人玩弄於股掌,何曾被人這般戲耍過?!

“將這賤婢帶下去,杖……重責五十大板!”司馬致眸光冰冷。

杖斃兩個字到了嘴邊,又被他給咽了回去,短痛不如長痛,想來半死不活的吊著半條命,可比直接打死要痛苦多了。

永和宮的宮人聽到皇上的聲音,腿腳一軟,跪了一地。

楊海秉著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應了一聲,疾步走出永和宮,將候在院子外的禦前侍衛喊了進去。

饒是現在,綠蘿也沒看清楚那狼狽不堪的人是誰,隻有在楊海從她身旁走過時,她才猛地發覺,她方才潑的那人,便是當今的聖上。

她連忙跪在地上,淒聲求饒:“皇上饒命,奴婢不知道是您,這,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的命令……”

綠蘿昨日在禦花園跌倒,的確是故意的沒錯,近來她連連失手,嘉嬪已經開始對她不耐煩了。

若是她再不證明自己的存在有價值,怕是嘉嬪往後也不會再看重她,隻有她幫嘉嬪搞垮了沈楚楚,屆時她便是嘉嬪身邊的得利功臣,嘉嬪自然也不會虧待她就是了。

或許是她摔得太過刻意,沈楚楚從昨日起,衣食住行便不再讓她插手,甚至出門時也不再帶她,隻帶著碧月一人。

靠近不了沈楚楚,便不能完成嘉嬪交代的任務,她無奈之下,隻好想想法子對沈楚楚表忠心。

碧月找到大家苦心叮囑,道是宮中進了小賊,讓大家睡覺警醒些,若是聽到正殿中有聲響,便抄起家夥過去保護沈楚楚。

她還沒剛睡著,便聽到外頭一聲巨響,之後碧月便套上了衣裳,將睡覺的眾人都叫了起來。

能拿的東西,都被拿走了,綠蘿看見水桶,便從院子中的門海水缸裡舀了些水,她當時也沒多想,衝在最前麵是想在沈楚楚麵前好好表現一番。

潑水的時候心潮澎湃,什麼也沒看清楚,潑完之後她才瞥見站在殿內的楊公公。

如今她臀上的傷還沒好,若是再五十大板下去,隻怕她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綠蘿帶著哭腔的求饒聲,一聲接著一聲,沈楚楚冷著一張臉,也沒說話。

碧月跪著爬了過去,不住的磕著響頭:“皇上,是奴婢沒交代清楚,綠蘿才會犯下大錯,此事跟娘娘無關!”

司馬致聽到綠蘿嗡嗡的哭喊聲便覺得心煩,楚貴妃自然會由他來處罰,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沈丞相的女兒,他若是直接打殺了,隻怕沈丞相會與他心生芥蒂。

雖說他已經登位快一年了,可朝廷錯綜複雜的關係,不是他一會半會能清理乾淨的,沈丞相祖輩都是忠臣,又是個愛女如命的性子,他暫時還不能得罪沈丞相。

他打殺不了楚貴妃,但一個賤婢的性命,他還是信手拈來的。

司馬致麵無表情的望著楊海:“這賤婢詆毀主子,再加掌嘴五十。”

楊海垂著頭應了一聲,命侍衛將綠蘿拖了出去,綠蘿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宮殿外的石階瞬時間多了一灘淡黃色的液體。

“娘娘,您救救奴婢,求求您,奴婢錯了……”綠蘿做著最後的掙紮。

沈楚楚思索片刻,衡量之下緩緩開了口:“皇上,這五十大板……”

不等她說完,司馬致便冷笑一聲:“你要替她挨板子?”

沈楚楚:“不,臣妾的意思是,這五十大板,能不能……分期打?”

她真怕綠蘿被打死了,如今綠蘿還有些用處,若是死了可不行。

一次性五十大板,綠蘿定然是承受不住,如果分成五天來打,每天打十板子,又能讓綠蘿長長記性,也不至於一下被打死,乃是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司馬致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楚貴妃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整日裡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倒是平生第一次聽聞,打板子還能分期的。

侍衛們停住拖行綠蘿的腳步,似乎是在等待皇上的吩咐。

司馬致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分五天打,一天打十板子,趕緊拖走!”

沈楚楚一愣,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

她還沒說出口,他怎麼就直接將她的想法說出來了?

司馬致抿了抿薄唇,神色略顯不自然的側過了頭。

綠蘿被拖走後,永和宮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沈楚楚跪在地上不敢吭聲,殿外也跪了一片宮人,掉一根針都能聽清楚。

楊海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奴可要給您準備熱湯沐浴?”

司馬致臉色陰沉:“廢話!朕不沐浴,難道還能就這樣走?”

說罷,他側過身瞥了一眼殿外的宮人:“都給朕滾回去,彆跪在這裡礙眼!”

楊海見宮人不敢起身,連忙催道:“沒聽到皇上的話嗎?趕緊都回去!”

宮人斷斷續續的離開,隻有碧月擔憂的望著自家主子,生怕皇上一氣之下再將主子怎麼樣,沈楚楚感受到碧月憂心的目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狗皇帝沒有當場發飆,或許說明此事還有回轉的餘地。

楊海將碧月扯了出去,臨走時,還體貼的將殿門順帶手關上了。

殿內隻剩下司馬致和沈楚楚二人,一個狼狽不堪的站著,一個安靜乖巧的跪著。

司馬致隨手將外袍脫下來,扔在了地上,他的頭發和露在衣袍外的皮膚上都沾著麵粉和冷水,隻好拿出帕子先湊合擦一擦。

待到他擦完,便緩步走到了圓凳旁,不緊不慢的坐了下去:“愛妃對今日之事,可有何想解釋的?”

沈楚楚不知道怎麼解釋,真正的原因,她定然是不能開口說的,雖然她知道那天晚上的女人是皖嬪了,可那個男人是誰她卻不知道。

她在明,敵在暗,就算皖嬪被處置了,那男人卻還在暗中潛伏著,到時候她隻會更危險。

告訴狗皇帝此事,就相當於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付給了他,若是他不能從那男人手下護住她,那她可能會比皖嬪死的還慘。

她不相信狗皇帝,也不願意把性命托付給他,所以這件事情,她不會告訴他。

司馬致見她垂頭不語,便知道她又在心裡不知道念叨著什麼,他坐得離她有些遠,是以也沒聽見她在想什麼。

他將圓凳往前拉了拉,坐在了她的麵前,語氣淡淡的脅迫道:“舌頭若是沒用,朕可以幫你割掉。”

沈楚楚跪著的雙腿,悄悄的向後挪了挪:“永和宮進了小賊,臣妾覺得他還會再來,便在殿內設下了機關。”

司馬致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忍不住眯起眸子:“這般說來,還是朕壞了你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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