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八十五條鹹魚(1 / 2)

臨妃背對著那人, 將背後的死穴完全展露於外界, 她不緊不慢的側過頭,低低的輕笑一聲:“瞧見了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不帶一絲感情, 顯然是對沈楚楚說的。

沈楚楚怔了怔, 借著月光,半晌才看清楚這人的麵容。

她見過這個男人, 前幾日在馬球場受驚昏迷後, 司馬致幾乎時刻在永和宮陪著她, 期間這男人便進過出幾次永和宮,與司馬致不知交談了什麼。

他一身禦前侍衛的裝扮,想來應該是司馬致的親信。

難怪司馬致能那麼迅速的知道她被姬六將軍綁走了,怕是司馬致在暗中遣派這人保護她。

那日她在花樓之中被綁,這人許是出於某種考慮, 所以沒有出手救她。

待到將此事稟告於司馬致後, 司馬致立刻率人趕到將軍府,準備救她出來。

沈楚楚的心情十分複雜, 她望著那黑衣人, 眼前便閃過司馬致的臉龐。

她又想起了司馬致走到衣櫃旁時,那輕輕一聲的歎氣, 那疲憊中帶著倦意的聲音。

——朕有些累了。

沒等那人靠近臨妃,臨妃便往後退了兩步, 她前腳一離開, 沈楚楚緊繃的身體就一下鬆垮了下來。

那黑衣人用餘光盯著臨妃, 生怕臨妃再一時衝動之下,乾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清風拂過臨妃麵頰上的薄紗,她挑唇一笑,從容不迫的轉過身,慢裡斯條的緩步走進了屋子裡。

一直到臨妃將房門關上,黑衣人才鬆了口氣,對著沈楚楚抱拳行禮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沈楚楚怔怔的望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一閉上眼睛,就全都是司馬致蒼白的臉龐。

翌日醒來時,沈楚楚隻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精神衰弱,她下床時身子驀地一晃,險些從榻上栽倒下去。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春天快要到來的原因,她總是犯困沒精神,腦子裡像是勾了芡似的,整日渾渾噩噩的。

沈楚楚沒心思繼續在丞相府待下去了,她去與丞相夫婦拜彆後,便提早回了皇宮去。

走之前,她聽聞沈三爺被沈丞相動了家法,打的一條腿都瘸了,還被囚在了屋子裡。

聽碧月說,沈三爺什麼時候抄完了沈丞相扔在屋子裡的幾百本書冊,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來。

若是下一次沈三爺再去青樓,沈丞相便要將沈三爺剩下的另外一條腿也給打斷,免得他在外惹是生非。

想必沈三爺這次一定會好好長個教訓,往後再出門作惡之前,絕對要先看一看自己的腿允不允許。

沈楚楚對於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雖說沈三爺死不足惜,但不管怎麼說,沈三爺都是沈丞相的親生骨肉。

讓沈丞相直接殺了沈三爺,這也不太可能。

對於沈三爺這種不愛讀書的人,等他抄完那幾百本書,約莫也要大半年的時間了。

每日被關在房間中,沒有女人,不見天日,隻有幾百本書冊陪伴左右。

這種懲罰,怕是要比殺了他,還要令他痛苦百倍。

沈楚楚坐在回宮的馬車上,望著車廂對麵,正抱著一隻兔子耳朵揪著玩的臨妃,心中百味雜陳。

沈丞相想儘全力補償臨妃,但臨妃什麼都沒要,隻是在臨走之前,順走了小廚房裡關在籠子裡待宰的一隻兔子。

這樣純真的臨妃,簡直與昨晚上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臨妃判若兩人。

其實早在第一次和臨妃去馬球場時,她就發覺臨妃有點怪怪的。

大部分時間,臨妃都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但在三五日內,總會有那麼一兩刻的時間,臨妃會搖身一變,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人。

變身之後的臨妃,言行舉止都有些像是男子,經常會如昨晚上那樣,做出一些調戲她的舉動。

沈楚楚盯著臨妃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試探道:“妹妹可還記得昨晚那一本手冊?”

臨妃揉著毛茸茸的兔子尾巴,不解的抬起頭:“手冊?什麼手冊?”

沈楚楚蹙起眉頭:“就是你母皇在你出嫁前,送給你的那一本。”

臨妃撓了撓頭,眸光略顯懵懂:“貴妃娘娘如何知道母皇給過臣妾一本手冊?”

“因為你……”昨天拿出來過。

她的話還未說完,臨妃便恍然大悟的猛拍一下大腿:“啊,臣妾知道了,是因為臣妾和貴妃心有靈犀!”

沈楚楚:“……”

她眸光複雜的看著臨妃,看起來臨妃是真的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難道臨妃身體裡,其實有兩個人格?

一個是天真活潑的單純妹妹,一個是危險迷人的腹黑哥哥?

沈楚楚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之後,跟臨妃貼身伺候的婢女套一套話。

如果說臨妃真的有雙重人格,那她往後再跟臨妃相處時,便要更小心一些,謹防再出現昨晚上的那種事情。

本來沈楚楚早上起得是挺早的,但光是和丞相夫婦拜彆,就用了她一個多時辰。

相夫人哭的像是淚人似的,拍著她的手臂,一樁樁的念叨著往事,她也不好意思不聽,待到她出門的時候,已然是午時了。

再加上從丞相府到皇宮這一段路,沈楚楚從神武門進宮時,粗粗一算也用了至少半個時辰。

她顧不得旁的,連永和宮都沒回,直接就去了司馬致的乾清宮。

沈楚楚有很多話想對司馬致說,最重要的是,她想跟他道個歉。

那一日躲在衣櫃之中,並非是不想見他,也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她隻是怕因為自己被綁架的事情,牽連到了姬鈺。

綁架宮嬪,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皇上不挑明此事,便為小。若是皇上挑明此事,還人贓並獲,那便是砍頭的大罪。

她忘了讓人準備步輦,徒步走到了乾清宮外,才想起自己沒有坐步輦。

沈楚楚走近乾清宮,並未看到楊海或是德公公,隻看到了一個麵生的小太監。

小太監攔住她的去路:“這位小主,怎地走路這般橫衝直撞?若是驚擾了皇上,該如何是好?”

沈楚楚愣了愣,她穿過來這麼久,聽慣了旁人喚她‘貴妃娘娘’,倒還真是第一次聽人家管她叫小主。

碧月一巴掌拍開這個小太監的手臂,冷著臉道:“你是新來的?怎地這麼沒規矩?”

“貴妃娘娘在這裡,豈容你這般放肆?”

碧月的暴擊三連問一扔出去,便將那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

他不是不知道宮中有個受寵的楚貴妃,不過他剛被提拔上來,根本沒見過楚貴妃長什麼模樣。

再者說,他聽德公公說,楚貴妃離宮省親去了,今個晚上才會從丞相府回來。

他哪裡會想到,楚貴妃還能提前回來了?

沈楚楚沒心思和一個小太監計較,她望著乾清宮敞開的殿門:“皇上呢?”

司馬致在乾清宮時,那殿門一般都是緊閉的,很少像今日這樣殿門大敞。

小太監剛要說話,小德子便從乾清宮的側殿走了出來,手中還抱著一摞東西。

“德公公?”碧月上前幫著小德子分擔了一些,神色自然的幫著自家主子問道:“皇上不在乾清宮嗎?”

小德子看見沈楚楚,明顯的一愣,而後弓著身子恭敬道:“奴才給娘娘請安,皇上去校場了,不在此處。”

“皇上剛去不久,奴才這就給您備上步輦,勞煩娘娘稍等片刻。”

沈楚楚眯起眸子,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小德子的話語間有些心虛的感覺。

難道是她不在的時候,司馬致乾了些什麼?

小德子是想拖延時間,給司馬致通風報信去?

她不動聲色的抬起頭,蔥白纖細的手指朝著乾清宮的後院指了指:“本宮記得這後院便有步輦,直接抬來便是,不用勞煩德公公再去旁的宮殿抬步輦來。”

小德子白皙的額頭上,淌下一滴透明的汗水:“是,奴才這就命人去抬。”

雖說那步輦是備給皇上的,但楚貴妃若是想坐,想必就是皇上在此,也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隻是他本想讓人先去通會一聲皇上的,萬一楚貴妃在校場看到了什麼……

小德子腳步匆匆的走向了後院,沈楚楚站在乾清宮等著他,眸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那個縮成鵪鶉的小太監身上。

“你來乾清宮幾日了?”她挑了挑眉,笑容滿麵的問道。

雖然沈楚楚覺得自己笑得像是鄰家大姐姐般和藹可親,但據碧月後來描述,道她笑容滲人,宛如遇見小白兔的大灰狼,將那小太監嚇得兩腿直顫。

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躬下身子:“回娘娘的話,奴才剛來兩日。”

沈楚楚微微頷首,像是嘮家常一樣,與小太監聊了兩三句。

起初她問的都是小太監的事,問了幾句後,她見太監似乎沒有方才那樣緊張了,趁其不備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

“本宮不在,都沒人照料皇上了,也不知皇上龍體可安康否。”她長歎一口氣,裝作不經意的提起了司馬致。

小太監並沒有意識到,麵前這個麵容如皎月般美好的女子,正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準備套他的話。

他毫無防備道:“皇上龍體安康,這幾日娘娘不在,都有嘉答應來陪著皇上,剛剛奴才還看見嘉答應跟著皇上去了馬球場……”

小太監的話還未說完,隻聽見‘哐當’一聲,不遠處的小德子左腳絆右腳,硬生生在平地上栽了一個狗吃屎。

沈楚楚:“……”

瞧小德子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她若是再看不明白,往後便也不用待在皇宮裡混了。

看來這小太監所言不假,她不在的這兩天裡,司馬致已經和嘉答應死灰複燃了。

沈楚楚深吸一口氣,企圖將腹中那一抹無名火滅掉,但不管她如何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都絲毫沒有用處。

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火苗,點燃了她的理智,燒的她胸口悶疼,五臟六腑都跟著一起隱隱作痛。

她捂著心臟的位置,喉間似乎有些發癢:“步輦。”

小德子手慌腳忙的爬了起來,有些慌亂道:“娘娘,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整個後宮,誰都知道楚貴妃最厭惡的就是嘉答應。

嘉答應鳩占鵲巢在先,又與楚貴妃一同入宮爭奪一個男人,彆說是楚貴妃了,他一個外人聽了都覺得恨得牙根直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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