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2 / 2)

因此那孩禎禧出主意,要他去上海進貨,批發了上海的絲襪還有化妝品來賣,租一個小門麵,應該是好賣的。

那禎禧知道她不高興得很,因此也不敢去招惹她,隻是跟富貴嫂子再囑咐幾句,便打算吃飯走了。

富貴嫂子看那禎禧,心裡麵感激的很,一邊在那裡端菜,一邊對著那禎禧笑,“你出息的很,還一直幫著家裡,不然我們這一家子,早就餓死了,光憑著富貴的手藝養著我們這幾口嘴,不能夠的事兒。”

“一家子,不說兩家話,嫂子客氣了。”

“不是客氣話,三姐兒,你二舅媽對著你沒好臉色,但是私底下裡對著我一直誇你呢,你來了,她高興的很呢,家裡有人陪著她說話,還隨著她的脾氣來。”

在北平最困難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餓死人的,可是馮二爺有錢,白麵大米細糧這些,從來是按時按點兒的供應著,富貴嫂子有時候想起來,覺得自己有福氣,不然懷不上孩子,就算是懷上了孩子,也要到處奔波,到時候都不一定能留得住。

貧苦年代,她苦出身,從小就沒吃飽過,嫁人了才吃了飽飯,身子骨差得很,不然二舅媽也不能讓她一懷孕了就留在家裡不讓出去。

幾個人剛坐下來,一桌子的菜,專門給那禎禧送行的,說說笑笑的,結果有人來敲門。

二舅媽眉頭一皺,小老太太就起來了,“誰啊?”

一看就是要飯的,蓬頭垢麵的,瘦的乾巴巴的打晃一樣的站在大門口,不敢進來,“大娘您心眼好,給口吃的您積福。”

二舅媽是不樂意給的,隻是那禎禧聽到了,從屋子裡麵出來,拿了兩個大饅頭,這建國了,奔著好兒去的呢,以後日子會更好,不差這一口的事兒。

二舅媽瞪了她一眼,把饅頭接過來,遞給那要飯的,結果沒人接,那人直愣愣的看著那禎禧。

脫口而出,“是你?”

那禎禧沒認出來,想著難道是認識的人,隻試探著說道,“您是--”

那人就不說話了,眼睛躲閃了一下,“認錯了。”

拿著饅頭就走,被二舅媽一把拉住了,“怎麼著,話說清楚了,拿著吃的就走,沒這樣的理兒。”

那禎禧慢慢地走進去,那人來回轉著頭,不想讓那禎禧看,那禎禧好一會兒,才喊出來一個名字。

多少年沒見了,這一位要飯的,竟然是當初那家的鄰居,老田家的姑娘啊,當初舉報那家,逼著那禎禧南下上海,輾轉湖南的田家姑娘,她曾經逼死自己的嫂子。

聽到名字,田家的姑娘一下子抬起來頭,二舅媽才看清楚臉上都是膿包,嚇得趕緊鬆開手了,又喊著富貴出來,“趕緊的,怕是有病。”

那禎禧也往後退了幾步,富貴站在門口,田家的姑娘已經退到門外去了,看著那禎禧,她這輩子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那禎禧。

“你又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

“那就好,當初的事兒,對不住您。”

田家的姑娘深鞠一躬,便不肯再說什麼,這就是報應啊。

“你病了,去醫院吧。”

田家的姑娘想著,這人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是這麼善良呢,當初隻要是家門口有要飯的,那家總是給吃的給錢,湊巧有舊衣服的,也一起給了,她記得真真兒的。

“我這是臟病,沒得治,您彆管我,我多早晚死在街頭上了,算是解脫了。”

說完了,扭頭就跑了,富貴去街上找一圈兒,也再沒看到過她。

當初那禎禧走了,大紅袍惱羞成怒,隻得拿著田家的姑娘來撒氣,把她直接送給了日本人,正好達到一箭雙雕的目的。

一直到日本人撤退前,她才跑了出來,可是這些年了,身子也垮掉了,還一身的病,誰也不願意挨著,就跟病毒一樣的,她想著找個地方死了算了,無聲無息的,可是太餓了,她就隻能去要飯。

二舅媽飯都不吃了,先去消毒洗了手,又去灑掃了庭院,“醃臢的玩意兒,活著不如死了,早死早超生。”

老太太罵人,一如既往的狠毒,又囑咐那禎禧,“趕緊走,不許你再去管她的事兒了,是死是活跟你沒一丁點兒的關係。”

“我知道,您放心就是了。”

“你知道個棒槌?白瞎了我倆白饅頭,敗家玩意兒。”

那禎禧撇嘴,不敢去招惹二舅媽,隻悶頭吃飯,二舅媽說什麼都不吭聲。

直到那禎禧要上車的時候,二舅媽才著急忙慌的說了一句,“你要是碰到你二舅了,讓他回來。”

火車開動了,那禎禧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自從懷孕了,心腸也格外的軟了,就聽不得這個。

她知道,二舅走了這麼多年,二舅媽雖然動不動就說他死了,可是心裡麵到底是記掛著,還是那句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大家啊,我最近存稿新文了,新文叫做《九零年頭聲聲慢》(原張大姑娘的前半生,作者本人覺得太土氣),預計八月一號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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