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誘浪漫(2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21718 字 6個月前

可能上帝給了許昭意美貌智慧和愛情的同時,收走了她的廚藝。在過去的十幾分鐘裡,許昭意用實力證明了:

漂亮的餃子皮漂亮得大致相同,醜陋的餃子皮醜得千姿百態。

許崇禮看了幾秒,臉都黑了。

“我明明有進步了好嗎?”許昭意垂著腦袋,不情不願也不服氣,“爸,你應該客觀看待問題,要學會縱向評價一個人。”

昭昭無奈,昭昭無措,昭昭無辜,昭昭搓搓小手。

“進步?你看看自己浪費了多少麵粉,”許崇禮一把拽過許昭意,將人拎出了處方,嫌棄得半死,“你爸我的廚藝這麼好,你怎麼半點都沒繼承?跟你媽一樣。”

後半句被鐘女士耳尖的聽到,瞬間觸了黴頭。

“說什麼呢?你女兒的美貌和才華還是繼承我的呢!”鐘女士瞪了眼他,朝許昭意招招手,“昭昭過來,不要跟你爸爸說話。”

幼稚鬼。

許昭意撇了下唇角,在心底腹誹了兩句,還是衝了衝手上的麵粉,溫溫吞吞地挪過去。

“但你女兒的清晰的頭腦和過人的智商是繼承我的,”許崇禮掀了掀眼皮,格外較真地一字一頓道,“要不她就是個漂亮但不中用的花瓶。”

天呐,兩個幼稚鬼。

許昭意躺著也中槍,她咽下一口氣,捂了捂心臟,忿忿地咬牙切齒道,“大可不必如此,我聰明不能是我後天努力嗎?”

然而沒人搭理她。

鐘女士在聽到許崇禮的話時,就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起來,“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許崇禮你指桑罵槐是不是?你結婚前追我的時候,怎麼不說我是花瓶?”

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

許昭意搖了搖頭,拿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水跡,聽著兩個人十年如一日的battle,悠哉悠哉地坐在沙發上調台。

一個毫不變通、直來直往、理智冷靜到沒人性的科研工作者,和一個好奇尚異、浪漫迂回、感性熱情到骨子裡的藝術家,性格喜好和日常習慣大相徑庭,毫無共同語言,甚至經常看不慣對方。

說實話,她父母能和諧美滿過到現在真的離譜。

波士頓比北京慢將近十三個小時,國內的除夕夜,在波士頓是白天。周圍的鄰居大多好奇,有人過來送東西,有人過來學著拜年,還有人留在這兒湊搭子學麻將。

梁靖川的電話撥過來時,許昭意剛糊了一局。

平板裡傳出熟悉的主持人的聲音,表演到壓軸節目了,離新年還有不到十分鐘。鐘女士被心算過人的父女倆坑得吐血,說什麼都不肯玩了,湊搭子的鄰居也回家了。

許昭意悄悄從客廳溜走,上了二樓接通電話,“你還沒睡啊?”

國內這會兒該是快半夜了。

“是啊。”梁靖川低緩的嗓音溫溫淡淡地傳來,“我女朋友不自覺,過年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冤枉啊,你不是說今天回老宅過年嗎,我怕你沒空好不好?”許昭意直喊冤,“請你珍惜你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小女朋友。”

話還沒說完,手機振動了下。

許昭意晃了眼短信裡的一數字,往前數了幾個零後噝地倒吸了口氣,想給退回去,“哥,新年發紅包是圖個吉利,不能這麼搞。你這樣,我真的覺得被包養了。”

“那也沒見你多溫順。”梁靖川懶懶散散地說,“你這種自覺,能不能留到床上?”

“梁靖川,”許昭意麵無表情道,“今年就剩最後幾分鐘了,您能不能說點陽間的話?”

梁靖川懶洋洋地笑一聲,下頜微抬,隨意道,“在陽間,我也想跟你做到死。”

許昭意被他的話噎了下,實在不想搭理他。

這他媽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許昭意自動把下三路的場麵翻篇,手指點在手機屏幕上,輕扣了三下,“聽到磕頭的聲音了嗎?謝謝你給昭昭小朋友的紅包,昭昭小朋友給你拜年了。”

“沒誠意,”梁靖川肆無忌憚地嗤笑她,“你用手指磕頭?”

“那不然呢?現在是半夜了哥哥,白日做夢也要有限度。”許昭意反唇相譏,“你是想要跪榴蓮,還是跪搓衣板?”

說話間,對麵也傳來一陣時輕時重、時長時短的敲擊聲,難得他這次沒有唱反調。

“怎麼,川崽是磕頭求原諒,還是也想要紅包啊?”許昭意輕笑,“你磕那麼多下,是想讓我破產嗎?”

梁靖川沒有搭腔,將剛剛那段東西重新完整地敲了一遍。

這是一段有節奏和規律的時通時斷的敲擊聲:滴滴、滴嗒滴滴、嗒嗒嗒、滴滴滴嗒、滴……聽著似乎有點熟悉。

許昭意驀地反應過來。

是摩斯密碼,我愛你。

許昭意捂了捂臉,有那麼點歡喜,翹起來的唇角怎麼都壓不下去,心底的小人都在歡呼雀躍。她的聲音軟了下來,“我也愛你。”

他這人,怎麼這麼會啊。

梁靖川輕輕一哂。他的嗓音低而緩,在夜色的浸潤下從東八區傳到西五區,讓人覺出眷戀和溫柔來,“想我了嗎?”

許昭意沒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完全沒意識到他根本看不到。

通話兩端陷入沉默。

梁靖川沒得到回應,略微詫異地挑了下眉,“你在做什麼?”

“我在點頭啊。”許昭意輕聲道。

梁靖川稍怔,心底溫柔塌陷了一角,難以抑製地軟了下來。

零點的鐘聲在國內敲響。

國內除夕剛過,國外卻是陽光明媚。冷冬的白日,冶豔的太陽光線稀薄,肅殺的空氣寸寸圍剿,撒在人身上也感覺不到多少溫暖。

許昭意站在露台位置,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臟,輕聲道,“新年快樂,梁靖川。”

跨過了十二個時區的新年道賀,平板裡春晚直播畫麵中是上海外灘漫天絢爛的煙花,國內的熱鬨喧囂和國外的現實生活疊合。

新的一年開始了。

梁靖川輕笑了聲,“新年快樂,許昭意。”

-

航班在首都國際機場降落。

校曆中原計劃在四月份的學術交流,因故被推遲了將近半個月。時間在改動後又反複變動,塵埃落定前許昭意也沒跟梁靖川說,後來確定了時間,她也乾脆不提了,心血來潮地想來一個突然襲擊。

許昭意跟導師打過招呼,行李撂給了司機,直接去了京大。

近幾日燕京小雨連綿不絕。

北方暮春時節的細雨微冷,帶著絲絲入骨的清寒,將飄了許久的楊絮沉向路麵。薄春的花已然開敗,青蔥的綠意席卷了盎然的生機在燕京蔓延,如翡如翠。

許昭意翻了下梁靖川以前發給自己的課程表,不確定體育課是否被取消了,這才給他發消息。

[你在哪兒呢哥?我都到你們學校了。]

消息遲遲未回。

許昭意倒也不太在意,乾脆自己順道過去看了看。

從南門進去,籃球場和足球場都坐落在體育館附近。

她站的位置巧,雨天沒什麼人遮擋,幾乎一眼晃到梁靖川。

黑色的球衣,熟悉的23號。

梁靖川的身形勁瘦修長,氣質冷然,放在茫茫人海裡依舊卓然。他正乾淨利落的過球,一個漂亮的假動作後,壓腕投出。

籃球精準入框。

大約是她的視線過於直白,梁靖川似有所察地側眸看向她,一如初次見麵,三三兩兩,懶懶幽幽。

視線相接,四目相對。

迷瀅的細雨掀起飄渺的水霧,梁靖川眸色漆黑而沉冷,喉結上下一滾,五官輪廓的起承轉合都沐浴霧氣裡,特適合老電影鏡頭裡最經典的一幕,驚鴻一瞥,一見鐘情。

很欲氣,也很招眼。

許昭意歪了下腦袋,軟軟地朝他招手,眉間生出點慵懶味兒。

梁靖川將籃球朝身側的人一拋,淡淡地交代了幾句,撈起看台上的背包,朝許昭意走過來。

場上一陣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各種視線從場上彙聚到許昭意身上,或是探究好奇,或是意味深長。場上有兩個人是他的舍友和同學,跟許昭意打過照麵,此刻正在興致勃勃地跟其他人科普八卦。

“我操,真有女朋友?我還以為是他敷衍人的說辭。”

“前排承包馬紮、瓜子和可樂,什麼情況啊,有沒有人知道內幕,透透底?”

“來一段掌聲,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者,我給你們說一段。”

許昭意見怪不怪,倒也沒多在意,安靜地看著梁靖川走過來。

黑色的雨傘撐過她的頭頂,隔斷了連綿不絕的細雨。

梁靖川微微蹙眉,嗓音低而冷,“怎麼穿那麼少?”

是有點少。

許昭意跟沈姒處得久,閨蜜間喜歡分享喜好,偶爾會互換穿衣風格。她上飛機前穿的是一襲旗袍元素的連衣裙,也沒穿外套。

淡青色的水墨暈染,勾著點與往日不太一樣的風情,漂亮到惹眼。

梁靖川眸色深了深,將外套罩在她的肩上,手上一攏,不由分說地將人裹進去。

“走的急就沒多穿,再說雨也不大,這都四月下旬了,真的不冷。”許昭意抱怨了一句,想要掀開,“太招眼了哥,而且這樣怪怪的,不太搭啊。”

她剛一抬手,就被他不輕不重地打了下手背。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單手攏著她的腰身,將外套拉鏈拉到頂。

許昭意縮了回去,噝地倒吸了口氣冷氣,“女朋友是用來寵的好嗎?你能不能彆老欺負我?”

梁靖川肆無忌憚地輕嗤了聲,整個人懶洋洋的,“除了在床上,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許昭意睜大了眼睛,一手攏著他的外套,一手沒好氣地推了推他,“旁邊還有人呢哥,你說話能不能注意著點?”

其實他的嗓音壓的很低,混在雨聲和風聲裡,隻有兩人聽得清。而過往寥寥的幾個行人匆匆經過,並不會有人注意。

但這話聽著太羞恥。

梁靖川抬手揉了揉她微潤的頭發,懶聲道,“你成熟點就會明白,做人要從心所欲。”

他一如既往地勇於認錯,也一如既往地堅決不改。

“你少忽悠我,孔子的七十從心所欲後麵還有半句,”許昭意麵無表情地抬眸,“不逾矩。”

梁靖川輕輕一哂,將她的小腦袋按回了懷裡。

場內忽然傳來一陣輕笑,是個女孩子的聲音,“下著雨呢,今天先彆練了吧?我給你們帶了水。”

有點耳熟。

許昭意身形頓了下,撥弄了下他的雨傘,朝看台附近瞟了眼。

她掃到一個女孩,漂亮、高挑,隔老遠就覺得氣質脫俗。

女孩似乎人緣很好,在人堆裡言笑晏晏,引來一陣矚目和笑聲,周遭氣氛都活絡起來。

就是這姑娘看著很眼生,眼生到許昭意搜刮了一遍腦海,也沒有半點關於這人的印象。

好奇怪。

明明聲音這麼熟,她卻不記得跟對方打過照麵。

許昭意纖麗的眸子微眯了下。

梁靖川不滿她的走神,手上一撈,將人帶到了鐵絲網後。

野薔薇的藤蔓纏繞著鐵絲網,枝葉的綠意在雨幕中翻新,冒出一點尖尖的淺紅,對夏日翹首以待。迷瀅的細雨滴滴答答地滑落,大珠小珠落玉盤。

過道裡空無一人,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微啞的嗓音勾著點不痛快,“看什麼呢?”

他在花藤的遮蔽下低下頭來。

就在許昭意閉上眼睛,想要順從他的吻時,依舊是那道熟悉的聲音,從場上被風捎過來。

女孩輕笑了聲,閒聊幾句後陡轉了話題,“對了,靖川呢?沒跟你們一起嗎?”

那是一種狀似無意、極力克製情緒到了無痕跡的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自然而然地問出口。

許昭意睫毛一眨,睜開了眼。

現實和記憶就在此刻重合,腦海裡哢噠一聲,似乎有根緊繃的弦斷掉了。她驀地想起在波士頓的某個清晨,陌生電話裡那道女聲。

一道帶著不善和敵意的女聲。

真他媽巧啊。

作為一個女孩子,許昭意雖然沒在誰身上下過功夫,但她可太懂這種語氣意味著什麼了。

而且這稱呼,怎麼聽著這麼刺耳呢?

她都連名帶姓喊他,這女的多說一個“梁”字,會累死啊?

許昭意沒什麼情緒地抬眸,手抵在梁靖川肩上,輕輕一推,避開了他俯身而下的吻。

“怎麼了?”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偏冷的嗓音低下來,勾著點詫異和不解。

許昭意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她看著梁靖川,像賈寶玉初見林黛玉一般,拈腔捏調地說。

“這個妹妹的聲音,我曾聽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昭昭看川哥拆手銬——

黑心商家,三無產品,差評走起:)

昭昭自己拆手銬——

你媽的,這手銬made in a嗎?

P.S.

1.文中誇人的話是我化用、引用、改編,此處標注,不要細究。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白石郎曲》

②皎如玉樹臨風前。——《飲中八仙歌》唐·杜甫

③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詩經·淇澳》

④青袍美少年,黃綬一神仙。——《送楚丘麹少府赴官》唐·岑參

2.文中《新梁拾得不忍歌》改編自《寒山拾得忍耐歌》,如下:

“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雲: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3.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高曉鬆

4.摩斯密碼,I love you【.. .-.. --- ...- . -.-- --- ..-】

5.有緣的話,新款阿斯頓馬丁會在全文完時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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