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傷勢(1 / 2)

要是世界上有能能統計人類祈禱次數的機器的話, 這台機器今天可能會直接爆表。

從棕熊出現的第一秒鐘起到棕熊離開視線前的最後一秒,直播間評論區幾乎沒有什麼人說話。第一次如此直觀地嗅到死亡的氣味,他們全都被這自然的殘酷偉力所震懾,背上直冒冷汗。等詹妮弗終於從地上坐起身來,眼見他們熱愛的選手暫時還沒缺鼻子少眼,一些觀眾這才放聲大哭,另一些則直接轉移陣地在官推下口吐芬芳。

托尼·斯塔克和複仇者們此時正在基地聚餐, 他坐沒坐相地癱在躺椅上和黑寡婦碰杯, 然後被大屏幕中恐怖的畫麵驚得把半杯清酒都噴了出來。

“這是我從日本帶回來的禮物, 很貴的!”領死工資的獵鷹山姆大喊一聲。

他的憤慨並沒有得到戰友們的支持,事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閒來無事隨便放著的真人秀吸引了。

美國隊長擔憂地皺眉:“恐怕先前那位女士已經遭遇不幸, 這個項目稍微有點過於危險了, 托尼。”

本來還在連連咳嗽的斯塔克老爺拍著胸口斜他一眼:“你要相信我們提供的醫療支援。好了, 彆板著臉,我和盧瑟的本意是好的。現代社會各種各樣的真人秀多了去了,五十萬就能讓一些人心甘情願地跳進糞堆, 給點熱度就能讓一些女模特爭得麵紅耳赤互扯頭花......現在的人愛看什麼, 你這種老冰棍根本想象不到,荒野求生不比那些符合你的‘教育意義審美觀’?”

鷹眼接口道:“你支持盧瑟搞時我還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看來人類的極限有時候確實是無窮無儘,一個女演員都能在野外激發出過人的洞察力和生存能力。”

一個女演員?

你這麼說話良心不會痛嗎?

托尼像想到什麼一樣搖頭嗤笑:“你們還記得之前我查到的蝙蝠俠讚助者嗎?”

黑寡婦:“你說小韋恩?”

“沒錯,年輕的布魯斯,”托尼誇張地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 “老天爺啊,我還一直不懂他為什麼資助蝙蝠俠,現在看來他身上的謎團可多得很呢。這位‘女演員’是他戀愛快一年的女友,你們能想象韋恩平時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能嗎?你能嗎?反正我不能。”

這會兒的斯塔克老爺意氣風發,指點江山,還沒受過佩珀·波茨小姐在未來給予的降維打擊,說話自然也很是幸災樂禍,毫不客氣。

他是高興了,在座的諸位同時對他吹胡子瞪眼。

雷神覺得自己的臉頰好像還在隱隱作痛。美國隊長想到記憶裡一個呯呯開槍的倩影,也感同身受地抽了抽嘴角。鷹眼以他多次被暴揍的經曆在一乾複仇者中慘冠群雄。隻有單身獵鷹默默地戴上了護目鏡,在黑色鏡片後翻了一個堪稱教科書級彆的白眼。

英雄們對普通人在自然界中的掙紮心有戚戚,雖說猛獸對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但代入一下外星生物,他們也能感同身受。

***

詹妮弗不知道自己正在引起一個特殊團隊的注意。

她在棕熊離開後便忍著痛苦仔細檢查身上的傷勢,半邊身體的傷口容易看到,肩背上的撕裂傷她不敢用力扭頭去看,隻能估摸個大概。

雅各布走到遠處的藍色光罩邊看了幾眼,回來的時候臉色極為難看:“我看不出她還有沒有活著,但情況......不容樂觀。”

詹妮弗衝他點點頭:“你能看到我背上的傷口嗎?有多糟(bad)?”

“有多糟?”作為士兵出身的鋼鐵直男,雅各布吐槽道,“賈斯汀·比伯的音樂可以稱得上是糟,而這個,這個是地獄。”

從她背後能清晰地看到棕熊留下的印記。

熊的爪子無比鋒利,凡是抓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平行的血口。

抓得最深一處是肩膀後方,幾道血痕間皮肉鬆垮,十分危險地掛在身上。衣料的碎片黏在創口之中,血液正從創麵不斷湧出,形成一個又一個半月形的血湖。還有一處較嚴重的傷口在大腿前外側,詹妮弗在仰麵朝天掙紮時被熊使力的後爪蹬了一下,雖然運氣好沒蹬到骨頭,但也在皮肉上留下了數道深深的血槽。

看著觸目驚心,不過對棕熊襲擊來說確實隻能算是輕傷。人與熊接觸時,被一巴掌扇掉半張臉的,被咬穿肩膀手臂的,甚至被咬碎頭顱的,都曾經被各國報紙報道過。和不幸的人比起來,沒被傷到要害已經算是上帝保佑。

詹妮弗用衣服緊緊按住大腿傷口的近心端,背後的雅各布也把裡衣割下一部分,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這一下就讓她悶哼出聲,用最大力氣克製才不至於當場嘶吼起來。

雅各布受過係統訓練,看著這一片血肉模糊,他連眉毛都沒抖一下,反而從邊上傳來小聲的啜泣。

罩子裡的凱文不知何時已經醒過神來,他麵色蒼白地問道:“我們安全了嗎?”

“你安全了。”雅各布回答,“你做得很好,凱文,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命。”

聽他這麼說,凱文的臉上又泛起了不正常的紅光,仿佛得到誇讚是件極了不起的事一般。這種紅光洗刷了他臉頰上的慘白,讓他看起來至少不像馬上要失血而亡的樣子了。

其實詹妮弗和雅各布對他們能逃過一劫的原因心知肚明。

母熊不是出於饑餓而發動捕食性攻擊,而是因為人類靠近棕熊幼崽而發動防禦性攻擊。它要做的是發泄怒火,是保護年幼無力的小熊,是震懾闖入領地的不速之客,因此消除威脅之後它就會退走。如果換一頭不帶崽的熊,他們這會兒可能已經在被吃了。

凱文又結結巴巴地問了些話,兩人邊處理傷口邊聽著,不願意讓這個大男孩嚇得魂不守舍。

幾分鐘後,救援隊趕到現場。直升機在遠處降落,一隊急救人員抬著擔架匆匆跑來,先把生死不知的安娜·懷特架上了飛機,然後才打開凱文的光罩。

他們個個臉色凝重,手上動作很快,可惜傷員並不配合。

隻見終於等到希望的凱文徹底崩潰,死死抱住一人的大腿哭喊道:“我看不清,我看不清了!你們快看看我左半邊眼睛還在嗎?我的腿還在嗎?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叫聲實在太淒厲,以至於外籍救援隊員的眉毛高高飛起。

看得出來,他又有點心疼又有點想笑,當下從急救包裡取出一團藍色果凍樣的物質,“啪”地一聲糊在了凱文耳朵的豁口處。“彆擔心,威爾遜先生,你的腿還在,你的耳朵也會好的。奧斯本工業很多年前就突破了生物科技上的難關,等你回到大本營治療幾天,彆說殘缺了,連道傷疤都不會留下。”

這麼好?

凱文驚魂未定地收住眼淚,吸吸鼻子。

他大概也知道現在醫療技術發達,但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接近死亡,沒當場嚇尿就夠有勇氣的了。

等救援隊員一邊安撫一邊把他弄上飛機後,其中一個隊長樣的人物這才轉向剩下兩人。“戴維斯女士,羅德裡格斯先生,你們還準備繼續挑戰嗎?如果想走的話現在就可以走,我們的飛機載得動所有人。”

詹妮弗和雅各布對視一眼。她沒提退賽不退賽的事,而是問道:“懷特還活著嗎?”

救援隊長謹慎地回答:“還有生命體征。”

就是說還有有希望被救活。不過哪怕存活下來,她這輩子都無法和被熊襲擊前一樣了。棕熊不僅摧毀了她的肢體和皮膚,還會給她留下恐怖的心理後遺症——而這些本來都是可以避免的。

熱度難道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用性命去博嗎?還是說在接近小熊之前她根本沒把危險性放在心上?須知在野外,輕視和僥幸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一個人。

詹妮弗歎了口氣,心中一片冰涼。

她看看還在等待答案的救援隊長,思索片刻才說道:“骨折並不算在手冊規定的致命情形中,而我身上熊爪造成的傷口也還沒讓到失血過多的地步,連生命環都沒有預警。我們已經走過大半程,現在讓我退賽,我不願意。”

仿佛料到了這個回答,救援隊長敬畏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們可以繼續比賽,按照第二輪的賽製,我們會把兩位同伴身上有價值的東西留下。”這個規定很有原始氣息,獵人們結伴進入深山時往往會把遇難同伴的裝備拿起來用,節目組也是把退賽的選手當做已“死亡”的資源。

詹妮弗:“你覺得把他扒光做得到嗎?”

救援隊長:“......?????”

詹妮弗:“開玩笑的。我們需要他的衣服,戶外刀和背包。”

這和扒光有什麼區彆?

救援隊長感到萬分震驚,不過他還是執行了自己的任務,確保凱文·威爾遜先生跟著直升機飛走的時候沒有背包,沒有衣服,沒有武器,甚至沒有耳朵。

等他把東西丟在地上後,詹妮弗這才問出了另一個她感興趣的問題:“那頭熊你們準備怎麼辦?我看到剛才下來的還有荷槍實彈的特種人員,你們準備射殺它嗎?我記得節目組不能乾涉選手們的比賽過程,你們把熊弄走,等於給我們兩個減輕壓力。”

“不是射殺,是轉移。這個舉動也不是為了保護你們。”救援隊長苦笑著摸摸鼻子,“你可能不記得了,戴維斯小姐,那頭棕熊離開的時候脖子上還插著你的刀。有皮毛和肌肉的保護,人類很難用刀給它造成嚴重的傷勢,但要是它自己想把刀弄下來的話就麻煩了。”

詹妮弗恍然大悟。

過去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獵人們的武器沒能造成致命傷,一些獵物拖著木矛或刀具在林中奔跑行走,最後自己把自己的肚腹和脖頸切開。母熊的脖子上插著她的戶外刀,刀鋒鋒利得不像話,要是它想用熊掌把刀拍落或者想用樹乾把刀蹭掉,指不定就會割斷脖子。

救援隊長看她理解了,又小聲補充道:“我們隻能轉移它,至於它後續的命運,要看當地政府怎麼決定。”

在加拿大,襲擊過人類的熊大多都會被找到後擊斃,但那是熊走到鎮上襲擊人之後的應對。現在這頭熊遭的是無妄之災,是探險者自己走到它的領地裡、挑釁它,招致禍患,要不要擊斃它得等多方討論過後才有定論。

想到這裡,她再次歎息道:“我明白了。”

***

救援隊來得快去的也快,待直升機起飛後,詹妮弗掀開衣料看了看傷口,決定去尋找一些藥材。

她必須得促進傷口愈合。

這樣做能確保接下來的行程不受拖累,倒不是怕留疤或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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