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作不解(1 / 2)

詹妮弗在開口時就設想過無數次對方的反應, 所以等他真的沉下麵色時也並不覺得有什麼驚奇。

現在的韋恩少爺看起來不太像是記憶中的那個布魯斯。他站在原地,臉色凝重, 目光銳利,嘴角拉平,似乎在探究考量著什麼。這個男人不笑的時候竟能給人帶來這樣大的壓力,難怪哥譚的罪犯都被他嚇得魂不守舍,恨不得天天捉蝙蝠來燉湯。

不過詹妮弗並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小演員,對戲過的老戲骨人生閱曆並不比韋恩少, 末世之後的嗜血之徒也並不比蝙蝠俠仁慈。再者說,一個人能帶來的壓力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大自然能帶來的壓力。

有了這種底氣, 此時此刻她不僅能硬頂著令人發毛的視線, 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 甚至還有閒情逸致觀察對方鋼藍色的眼睛和略微繃緊的肩膀。

難怪從前摸到的手感那麼好,她淡淡地想, 寬肩窄腰大長腿,八塊腹肌臉還美,還有神秘身份加成。

這年頭人們對超級英雄總有各種各樣的情結。

除了覆蓋全年齡段的狂熱崇拜, 還有從PG-13到R再到NC-17不等的幻想, 臉書、推特、油管和湯不熱上各種隱晦不隱晦的段子滿天飛,圈子更小的粉絲向網站裡還有各色各樣更新奇也更刺激的宣言。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和超人嗶——】

【X教授能不能做到邊腦人邊......呢?】

【美國隊長的翹/臀簡直是世界之光, 沒人不想和他來一發。】

【隻有我熱愛蝙蝠俠站在水滴石獸上的樣子嗎?居高臨下, 嘖嘖嘖嘖。】

粉絲們通常還會發揮想象力為這些深夜故事加上具體的情節,例如關於超人的幻想中一定牽扯到胸前那個曲折的“S”符號,關於鋼鐵俠的幻想中一定牽扯到第二天早上砸過來的支票, 關於蝙蝠俠的幻想中一定牽扯到隨手摸出的小道具和蝙蝠車、蝙蝠摩托、蝙蝠飛機、蝙蝠坦/克、蝙蝠......

總而言之。

雖然這些幻想狂熱了一些,但畢竟超英愛好者們隻是待在家裡看電視,偶爾看看窗戶外頭,而英雄們總喜歡穿著五顏六色花式繁多的緊身衣在世界各地晃來晃去,更不用說某些團隊中還混入了居心叵測的“戰衣設計者”——否則怎麼解釋美國隊長的戰衣一年比一年更緊身了呢?

一塊蛋糕在天上披著紅披風飛來飛去,也怨不得有人想吃。

鋼鐵俠本人還在推特手滑點讚過不知多少誇獎超英外表的推文。

也或許不是手滑。

平時在社交媒體轉悠的詹妮弗多少也接觸到過這種信息,還曾經在上脫口秀時被安利看過自己和其他演員的視頻。從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來頓時有了點複雜難言的情緒。

歸根結底糾纏成一句話——這波不虧。

她越發心平氣和起來,半開玩笑地說:“放寬心吧,哥譚騎士,我沒有打算去和彆人到處亂說你的身份。隻不過想到一直以來被瞞了那麼久,我就覺得應該索要一些補償才對。”

這句話緩和了始終有些壓抑的氣氛。

詹妮弗滿以為會聽到些輕快的應對,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卻說出了她意料之外的話。

“你以為我是蝙蝠俠?彆開玩笑了,我有哪點和那隻黑漆漆的大蝙蝠類似?”年輕的韋恩一副被冒犯的樣子,“好吧,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的確是在讚助蝙蝠俠。過去我覺得哥譚需要一個符號,但後來發現他樹敵太多,罪犯們總能順藤摸瓜,給我帶來巨大的麻煩。”

詹妮弗挑眉:“你的意思是?”

布魯斯:“第一次我幫助蝙蝠俠查費康尼背後的勢力,影武者聯盟燒掉了韋恩老宅。第二次蝙蝠俠招惹了企鵝人,當天晚上我就被人堵在夜店回來的路上。第三次蝙蝠俠屬意我捐款給阿卡姆瘋人院,結果沒多久就有人炸了我的車。我不是蝙蝠俠,我隻是一個因為讚助他而倒了大黴的人。”

詹妮弗:“......”

她幾乎有些同情對方了,從沒見過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要這麼困難地隱瞞自己做的好事。

這套說辭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能相信,但詹妮弗不。

她是個優秀的演員,她知道怎樣判斷一個人的微表情,更何況,在她看來,布魯斯·韋恩真心剖白的時候往往顯得出乎意料的笨拙,隻有九句真話摻雜一句假話的時候說話才會那麼流暢。

不過沒關係,她隻是為了接下來的對話點明身份,並不需要對方承認。

片刻之後,詹妮順著往下問道:“前段時間你經常半夜出門?”

布魯斯對答如流:“那時蝙蝠俠來給我送情報,他總是在半夜出沒,你知道的。”

頓了頓又問:“那次深夜密會女性友人?”

“她是個了解內情的人。”布魯斯頓了頓,“費康尼。”

聯想到那之後沒過多久社會版就鋪天蓋地報道黑/幫巨佬垮台的故事,一些都很明了。

“是你做的。”詹妮弗咋舌。

她感到些微的放鬆,不管身份幾何,至少自己在關係存續期間遇到的不是被到處劈腿這種糟心事。多重身份導致多重偏差,時至今日,過去的事已經能攤開細說,未來的事還無影無蹤,不若關注當下。

解除了疑惑,她便直截了當地切入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現在你知道了奧斯本工業的陰謀,爬蟲藥劑背後一定有鬼,你——蝙蝠俠打算怎麼辦?”

“你為什麼這麼關注爬蟲藥劑?”布魯斯反問。

這還用說?

詹妮弗被他氣樂了:“往大了講,我討厭陰謀詭計。往小了講,爬蟲藥劑的實驗對象都是選手。如果下一輪還是分組製,賽製鬨出什麼幺蛾子,而我碰巧又分到了一個狀況百出的組員,到時候該怎麼辦?”

光是想想在危機四伏的野外,還有數量不明的定時炸/彈潛伏在選手之中,她身上的危險神經就已經要發出火災警報般的尖叫聲了。

作為一個普通人信息來源實在太少,詹妮弗隻能緊緊盯著對方,希望聽到一星半點的內情。

誰承想布魯斯卻沒有透露,而是避重就輕地答道:“自願參與實驗合法合規,除非能證明實驗者明知藥劑有問題,否則蝙蝠俠也無計可施。退一萬步說,就算最後藥劑產生意料之外的副作用,複仇者們也會及時插手。”

“哥譚事哥譚畢,紐約事紐約畢?”詹妮弗哼聲。

他特意點出“複仇者”不就是這麼意思麼,外麵都在說一些英雄會把自己所在的城市劃為巡邏邊界,而蝙蝠俠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個,和他類似的還有常年在中心城出沒的閃電俠和蹲在地獄廚房不太會挪窩的夜魔俠。

難道超級英雄還像自然界的猛獸一樣,刻意圈出自己的地盤不成?

想到這裡詹妮弗就又好氣又好笑。

布魯斯知道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登時瞪了她一眼。“這不是什麼家家酒遊戲。托尼自己就是《荒野挑戰》的幕後支持人,如果節目出了問題他責無旁貸,整個複仇者肯定都要下水。全世界現在丟一塊磚頭就能砸到三個奇裝異服的超級英雄,他們都有不同的行事風格,一件事托付在兩隻手中隻會降低效率。”

從韋恩少爺這張嘴巴裡說出“英雄”這個詞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顯然對英雄不英雄的稱呼有截然不同的見解。

也許在紐約有光鮮亮麗的英雄,但在哥譚隻有潛伏在黑夜中的義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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