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大步邁上樓梯。
他邊走邊解開披風的扣搭, 把這張在戰鬥中損毀的昂貴材料丟到角落, 和幾塊斷裂的護板摔在一起。
阿爾弗雷德不太欣賞這種帶著情緒的做法, 但他知道最好不要在貓兒暴躁時逆著毛摸——尤其當你正準備告訴它家裡斷糧了的時候。
“看來你遇到麻煩了,韋恩少爺。”他以一種非常英倫的方式開口道, “讓我猜猜,又是那個奇裝異服的家夥?”
“小醜。”蝙蝠俠厲聲說。
這是這個月的第幾起案件了?十二?十三?他數不清了。
自從這個喜歡到處亂丟卡牌的罪犯出現後,哥譚好像被激活了一樣, 任何蹩腳的罪犯都能帶著些天才創意卷土重來。
蝙蝠俠憎惡用“天才”來形容犯罪手法, 但這就是他看到的事:整個GCPD(警/局)被對方玩得團團轉。
“希望你給我帶來的是好消息。”阿爾弗雷德將蝙蝠俠脫下來的手套收好, 又把披風拿起來抖了抖, 審視上麵的破損如同審視外星地圖。
蝙蝠俠回應道:“今晚沒有人會死。”他走過半個蝙蝠洞,將麵甲“咚”的一聲放在電腦桌上。“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出現大麵積傷亡隻是時間問題。我必須抓住他, 越快越好。”他習慣性地朝老管家看了一眼。
目光定住了。
通常情況下人們很難從一個MI5前特工身上看出端倪, 但他明擺著臉色不佳, 絕對就有什麼非常、非常糟心的事發生了。
蝙蝠俠在心裡琢磨著可能發生的事:莫非是稻草人越獄了?企鵝人又在擺弄他那些玩具般的炸/彈?死亡射手不安分?盧修斯遇到了什麼麻煩?
沒等他一樣樣排除,阿爾弗雷德就像聽到心音一樣搖頭:“不是罪犯惹出的亂子。”
蝙蝠俠容許自己放鬆了片刻。
“是戴維斯小姐。”老管家接著說道,“她失蹤了。”
有那麼幾秒鐘,蝙蝠俠沒反應過來“失蹤”是什麼意思——人怎麼可能在一個全球直播間裡失蹤呢?補丁,每個直播間都有四個攝像機;再補丁, 這些攝像機都是斯塔克工業出品。
但他終於還是被老管家的臉色說服, 打開電腦朝熟悉的數據庫探去,一邊問道:“什麼時候?”
“網上已經傳得到處都是了。”阿爾弗雷德客觀地說,“這事一發生就被刷上了各大新聞媒體, 不過大眾知道的不是失蹤,而是一場‘技術事故’。”
詹妮弗·戴維斯的直播線路由於技術故障而失去通訊,中間曾短暫地恢複過片刻,人們能看到選手安然無恙,仿佛不知道直播出了問題,正在朝一個駝隊走去。
蝙蝠俠聽老管家念著這段新聞,傾身過去看了眼配圖,微微眯起眼睛。
“偽造的。”他下定論道,“看來節目組一定是被突發事件嚇得魂不守舍,否則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暴露問題。一來,我還從來沒在那一帶見過雙峰駱駝;二來,讓托尼說出技術事故這兩個詞比殺了他都難。”
“戴維斯小姐也出現了。”阿爾弗雷德提醒。
“擁有她這麼多影像資料,偽造一小段視頻太容易了。”蝙蝠俠說。
他的手在鍵盤上敲擊,其中一台電腦正在分析無數音頻文件,另一台則在緩慢地讀條。
阿爾弗雷德盯著進度條,好像那是什麼十分耐人尋味的東西。片刻,他彬彬有禮地問道:“我並不想冒犯......但你現在是在非法入侵政府/信息係統嗎,韋恩少爺?”
明知故問。
蝙蝠俠甚至沒有費心回答。
第三台電腦的屏幕上一片藍色,他的手在回車鍵上微微停頓了片刻,然後輕輕敲擊了下去。
無數人體模型和密密麻麻的數據從眼前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女性的模型上,放大,占據了整個顯示屏。人能想到的所有體征幾乎都出現在了這份實時資料中。
毋庸置疑,這是生命環的數據庫。
“我知道戴維斯小姐還活著。”阿爾弗雷德這才十分馬後炮地指出,“我們隻是需要弄明白她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蝙蝠俠重複道。
他將中間這台電腦剛剛破獲的數據全然展開,一切都變得分外明了。
儘管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北非卻從來不是片與世無爭的樂土。一些國家的邊境線始終存在戰亂,而一些國家正在發生內戰。動亂給了部分居心叵測之徒組織反/叛的好時機。
節目組對內戰有所了解,因此在賽道設計上避開了明麵上較不安全的地帶,但他們隻能看到浪花,沒有能力看到暗流,於是就把自己的選手活生生地坑進了裡頭。
按說這也怪不了誰,醞釀中的風暴對普羅大眾來說的確是個盲區。彆說普通人,就算超級英雄吧,世界上一天到晚發生著這麼多壞事,他們也顧不過來。
複仇者最近被死灰複燃的九頭蛇拖住了陣腳,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方方麵麵,至於本可能知曉此事的鋼鐵俠,他不僅要處理九頭蛇,還要被節目組的事分心,在賽道設計上當然會聽從專業人士的建議。
想到這裡,蝙蝠俠忽然問道:“托尼有打過電話給我嗎?”
“為什麼要?”阿爾弗雷德挑起一邊眉毛,“難道他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技術事故’專程聯係你一次?幾天看不見女友的臉難道就會讓你茶不思飯不想?”
蝙蝠俠發出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像低咒的喉音。“托尼知道我在‘讚助’蝙蝠俠,換句話說,他知道我一定會得到某些消息。”
“然後自投羅網讓你有機會罵他一頓,並再次威脅要把他在中東的生意全部吞掉?看在上帝的份上,不,他沒打電話給你過。”阿爾弗雷德說。
他們齊齊陷入沉默。
就在這時,左側電腦終於分析完了音頻和視頻,吐出一段被隱藏起來的真實錄像。這段錄像差不多有五分鐘長,從詹妮弗舉起雙手,一直到錄影設備被槍/口指著下落,自動關機。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蝙蝠俠平板地說,“她是塊黴運磁鐵還是什麼?先是熊,再是美洲獅,爬蟲藥劑的煩惱還沒完,現在又是變亂,永永遠遠都有辦法雙腳跳進麻煩裡去。”
<真讓人不放心。>
阿爾弗雷德在心中為他翻譯。
“涉及意外危機,我猜測盧瑟先生應當會出麵。”老管家接著說道,“他的能量加上斯塔克先生、奧斯本先生的能量,足夠解決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了。”
“最好不要相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蝙蝠俠挖苦地說。
<我非得自己插手才行。>
阿爾弗雷德在心中為他翻譯。
“恕我直言,”老管家乾巴巴地說,“蝙蝠俠不適合離開哥譚,而整個韋恩集團在政/治上的涉獵從來比不上長於此道的盧瑟先生。”
“蝙蝠俠不行。”蝙蝠俠——布魯斯公正地說。“這件事隻能由‘我’出麵。”頓了頓。“讓盧修斯看看他能找到的最好的雇傭兵是誰。”
“那你呢?”老管家問道。
“我?”布魯斯解下萬能腰帶,“我要去和我們的斯塔克老爺聊聊天。”
以一個韋恩而不是蝙蝠俠的身份,他看起來全然有點像他的父親了,阿爾弗雷德半是愉悅地想。
年輕的布魯斯·韋恩自己都有能沒意識到,他現在看起來非常沉穩,非常老練,也非常——火冒三丈。(pissed off)
***
且不論那頭正準備撕支票本的韋恩大少,這頭的詹妮弗終於在天黑之前跟著駝隊趕到了圖阿雷格人的“村落”。
當她看到村落的第一眼,內心就出現了一種近似捶胸頓足的失落感。
這支圖阿雷格人住在綠洲邊上。
一個,天殺的,綠洲!
對於前不久思路還沉浸在做任務當中的選手來說,這個認知不亞於看到一座擺在麵前的金礦,卻沒有任何辦法開采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