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1 / 2)

哥譚市, 老城區,警察局(GCPD)。

吉姆·戈登局長將最後一份簡報放下,揉了揉眉心。

窗外安靜得不像哥譚的夜晚,沒有此起彼伏的警笛聲, 也沒有慌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鈴聲,但他知道這種寧靜隻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三十三起惡性襲擊事件了。

八月大概是被撒旦本人詛咒了。

上旬急凍人在黑門監獄策劃了一起越獄事件, 把大半個監獄的看守送上西天, 再次用行動捍衛了哥譚市全美越獄率第一的榮耀。

沒過兩天安生日子,企鵝人和黑麵具不知吃了什麼炸/藥,在米勒港為爭奪地盤大打出手,結果被街頭惡魔們撿了漏。

換個人來一定以為這就是倒黴的極限了吧?

可惜並不是。

一周前,被譽為哥譚“光明騎士”、“最後良心”的金牌檢察官哈維·登特在開庭時被罪犯馬羅尼當庭潑了一瓶硫酸——明麵上說誰都不知道這種危險物品是怎樣被帶進法庭的, 事實上誰都知道,隻是沒人敢站出來控訴。

“老牌”罪犯們已經夠GCPD喝一壺了, 新崛起的“小醜”甚至更讓人頭疼。

這家夥整個八月都在到處攪風攪雨。

他致力於為所有罪犯提供“新穎有趣”的犯罪方式,不僅親自下場策劃犯罪、實施犯罪, 同時運用洗腦技巧給受害者洗腦。每一個和他接觸過的人, 小混混,站/街女, 名流, 警員, 隨便什麼人,最後都會變得瘋瘋癲癲。

哥譚全市都在腐爛,隻有阿卡姆總算還太太平平。

基督他媽的耶穌!

阿卡姆和太平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真讓人懷疑人生。

煩心事一樁接一樁, 吉姆·戈登隻是個人類,他除了心裡咯噔一下之外又能怎麼辦呢?

上有政客們推諉扯皮,中有警局被滲透成篩子,下有平民或罵聲連天或漠不關心或同流合汙,整座城市除了奇裝異服的黑衣貓耳怪/胎之外竟然沒有半個正常人——

糾正,這位黑衣貓耳怪/胎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蝙蝠俠。”

戈登將鋼筆蓋合上,半是感慨半是憂慮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這位“義警”在哥譚出沒將儘一年了,他對蝙蝠俠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警惕到如今的彼此信任合作無間。短期來看警局抓獲罪犯的效率的確提升了,可從長遠來看就不同了。

蝙蝠俠向整個哥譚展示了他的強大和恐怖,一方麵他當然震懾住了罪犯,另一方麵他就像黑色中更凝聚的那塊黑色,一個冰冷的指引,一個閃亮的道標,在蝙蝠張開的雙翼之下更多犯罪力量如雨後春筍般在城市崛起。

《星球大戰》係列有個著名哲理,每當光明的力量攀升時,黑暗總是在後頭緊緊跟隨。

戈登的芭芭拉特彆喜歡這係列電影,他也覺得電影裡說的話挺對。

不過隻是一部分。

尤達大師還說過黑暗麵總是比光明麵燃燒得更熾熱、燃儘得也更快呢。

狗/屁。

在哥譚就是狗/屁。

黑暗麵都快燒成奧林匹斯山上的聖火了,隔著八百米都能看到光,而且還防風防水,曆久彌堅,薪火相傳,永不熄滅。

燃儘?

呸!

戈登心裡罵罵咧咧,臉上不動如山,四平八穩地站起來將簡報歸。

也正是在這時他聽見了一記熟悉的響動。

那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飛快地轉過身,看著蝙蝠俠從窗外靈巧地翻入。

黑暗騎士身上帶著難以忽視的血腥氣和硝煙味,雖然有悖法治精神,但戈登衷心希望被打斷骨頭的是某個小混混而不是騎士自己。

“晚上好。”他友善地說,

蝙蝠俠隻是沉默地朝書桌邊走。

他長得十分高大,麵甲上直起來的耳朵尖和掛在牆壁上的寶劍位於一個高度。這身戰甲比的更厚,在他走近時還聞得到一股奇異的味道,有點熟悉,似乎是什麼金屬。

“晚上好。”

黑暗騎士以尋常人念訃告的語氣說道。

戈登精準讀取了對方身上環繞的低氣壓:“這麼說今天你給我帶來的是壞消息。”

蝙蝠俠短促地點頭:“黑麵具和企鵝人不是因為爭地盤亂起來的。黑麵具從大都會弄到了一點東西,準備把手下們都變成殺手鱷。企鵝聽說了風聲,也想從中分一杯羹。”

不必問他折斷了幾根骨頭才得到這種絕密消息。

戈登的臉色立刻一沉。

他從抽屜裡掏出塗了色塊的哥譚勢力分布圖,眯著眼睛用手指劃過兩家勢力範圍的邊界,時不時在幾個標紅的地點上停留。

“什麼東西能製造殺手鱷?”

“一種藥劑。”蝙蝠俠說,“確切地說是一種藥劑的多個變種,有人想做實驗,有人想增強勢力,雙方一拍即合。”

戈登撐著桌麵陷入沉思。

“大都會……上個月大都會和紐約發生跨州連環殺手案,城市警察和州警上報FBI轉移權限的速度比兔子還快。可是這回FBI半點動靜都沒有,看來幕後黑手藏的很深。”

蝙蝠俠沒讓他思考多久就揭露了謎底:“在大都會有多少‘聰明人’敢跟盧瑟對著乾?現在可不是超人時代了。”

哦。

萊克斯·操/他/媽的·盧瑟。

戈登皺起眉頭,活像鼻子下麵有什麼惡心的東西。

“這回他又想乾什麼?大都會三百平方公裡的地還不夠他發揮,偏就看上了哥譚。”

“因為大都會是光鮮亮麗的晚禮服,而哥譚是臭水溝裡撈上來的裹腳布。”蝙蝠俠冷冰冰地說。

戈登知道他的意思。

大都會太過明亮了。

超人溫和卻不優柔,仁慈卻不軟弱。

在他還飛行在大都會上空時,這座城市對罪犯來說就像塗了黃油的瓷盤,每個角落都閃閃發光,每個角落都滑得溜腳。即使已經銷聲匿跡數年,這位超級英雄的遺跡還在影響和塑造著大都會。

罪犯也有地域認同,哥譚罪犯認為大都會的全是上不了台麵的小混混和娘娘腔,而大都會罪犯則認為哥譚隻有瘋子、變態和陰溝裡的老鼠。

萊克斯·盧瑟要實驗的是藥劑,眾所周知,藥劑實驗總會弄出極大的動靜,而且藥劑實驗是會死人的。

還有比哥譚黑幫更好的去處嗎?彆說火拚起來動不動就死一片,哪怕“和平”年代,失蹤十個八個人的又有誰會過問?

戈登一個頭兩個大,不由得發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蝙蝠俠又拋出了一個信息:“我聽說韋恩集團準備和萊克斯工業合作。”

“布魯斯·韋恩?”戈登想起了那個喜歡嘩眾取寵的花花公子,“他和盧瑟合作你也不能闖進他公寓去嚴刑逼問吧?彆說你還得應付那些姑娘,韋恩看著也不像有腦子搞陰謀的人。”

“這也正是盧瑟不會防著他的原因。”蝙蝠俠指出。

戈登一拍腦袋:嘿,還真是。

蝙蝠俠繼續說道:“這周六韋恩和盧瑟會舉辦宴會宣布合作,我需要GCPD密切監控會場。至於黑麵具和企鵝人——”

他頓了頓。

“——如果他們認為自己能在哥譚為所欲為,儘可以試試看。”

“我們需要證據。”戈登提醒道,“隻有充分完整的證據才能把他們送上法庭。以前哈維·登特還在的時候起訴惡棍就不容易,現在他被以那種方式報複,檢察署剩下的不是軟蛋就是老油條。”

“馬羅尼會付出代價。”蝙蝠俠說。

“我真想念哈維,他是個好人。”戈登歎息。

他們都為遭遇不幸的檢察官靜默了幾秒鐘,旋即振作精神一同行動起來,開始敲定宴會當日的保護、監聽和調查計劃。

從深夜開始,直到天邊亮起微光。

會麵結束之前警察局長將一份簡報遞給蝙蝠俠。

“拿著這個。”他說,“有人在哥譚市走訪調查你的身份。我派人摸過底,對方是《星球日報》幾年前離職的記者,剛被返聘回來。”

蝙蝠俠在原地動了動。

“你彆不把他當一回事,”戈登板著臉警告,“如果說我做警察那麼多年有什麼經驗的話,記者的筆可比歹徒的刀殘暴多了,況且這一位可不是普通的記者——”

他彎下腰去取資料,還沒在地上摸到那一遝報道,就聽到空氣中傳來一句“不必管他”,緊接著是熟悉的布料摩擦聲。

得了。

戈登直起身環顧一圈,毫不驚訝地發現黑暗騎士已經不見了,隻有晃動的窗簾在宣告這位訪客剛才真的來過。

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翻了個白眼。

***

數小時後。

哥譚市,鑽石區,大公寓。

詹妮弗和阿爾弗雷德從機場一路趕來。

她從下飛機開始就接二連三地打哈欠,同行的老管家卻始終一絲不苟,甚至還親自開車,真乃老當益壯。

前兩年她在大公寓買下了頂層,一進電梯也確實準備按頂層,沒想到老管家跟著進來,按下的數字比頂樓低了那麼一位。

她抬眼看去,正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阿爾弗雷德衝她眨了眨眼。

“這麼說布魯斯開始學買房投資了。”詹妮弗故作不解。

“正是如此。”老管家也故作嚴肅,“老公寓就在韋恩集團邊上,還有兩處公寓也都靠近地標,至於這間新公寓——說不定是性價比合了他的心意吧。”

詹妮弗被他逗樂了。

他們一起走出電梯,阿爾弗雷德在走廊儘頭用虹膜驗證打開門鎖。

這間公寓不可思議的乾淨——大塊大塊的黑色方瓷磚亮得像剛打過蠟,沙發墊布服帖,地毯絨毛柔軟地朝向一側,大床床鋪平整,枕頭鬆軟,沒有半件亂丟的襯衣或西褲。

要不是床頭櫃上放著幾本翻開的書,床邊還放著一雙歪七倒八的拖鞋,這個公寓簡直沒有半點活人氣息,連活人的味道都沒有。

“他不常來這裡休息?”詹妮弗明知故問。

“他不常休息。”阿爾弗雷德說,“男孩們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

布魯斯和事業兩個詞光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真讓人懷疑人生。

不過談到他真正的“事業”,從業者本人要垂死掙紮就隨他去,詹妮弗自己沒有和老管家打啞謎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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