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溝翻船(1 / 2)

雅普拉河上遊, 北二點, 北部高地。

相田上二像隻靈巧的猴子一樣從喬木上三兩下躥到地麵, 朝同伴們搖了搖頭。

“我還是看不清那是誰。”他說道,“她在繼續朝西北走, 看來是準備繞過這個點直接去北一了。我就說你們不能指望陷阱抓人跟抓鹿一樣,那些陷阱除了打草驚蛇之外沒有半點屁用。怎麼著?不如回轉吧?”

“當初放陷阱時你也是同意的。”利亞姆粗魯地說。

“當初是當初, 這女人精得很, 要追上她除非抄小路。”相田上二咕噥道。

謝爾蓋站在旁邊, 嘴裡叼著根甜味草葉,沒有半點插話的意思。

這三位來自不同地區的選手已經組隊二十三天了。

和大多數東奔西跑的選手不同,他們搭上線沒幾天就選擇蹲守在視野開闊的北二點,從來沒想過挪窩,每天做的就是收集武器、狩獵食物、構建陷阱、鍛煉體能, 然後睡個好覺——以備“不時之需”。從他們各自手握五枚勳章來看,可以稱得上是成效斐然。

人總不會嫌錢燙手。

關注這個直播間的觀眾從叫罵連天到喊著弱肉強食也不過是一禮拜功夫, 部分被限製在條條框框裡的文明人們就喜歡看不走尋常路的戲碼, 偶爾碰到對手或凶悍萬分或委屈巴巴,評論區還會像演話劇一樣分成兩派捉對廝殺, 好不熱鬨。

反正他們不能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也沒想過去那麼乾,看看又不犯法。

沒見官方也在拿衝突博眼球嗎?

《荒野挑戰》一直有戰報放送,內容都是綜述,從來沒有詳情,這個慣例從前些天起就被徹徹底底地打破了。每天早上攝像機組都要拿排行榜懟在選手跟前炫耀一通, 恨不得拿LED框把頭牌大佬的名字們框起來。榜單前列的人變了又變,後頭跟著的勳章數目直線增加,過去兩個選手在林間偶遇還得相互試探幾番,現在隻要一個照麵就知道誰是土鱉,誰是肥羊。

這種改動對老實本分埋頭苦乾的選手來說隻是個激勵,最多算往他們的嘴巴裡塞檸檬,酸就完事了,可對另一些選手來說就是推濤作浪、火上澆油,麵前吊著金蘿卜銀蘿卜,在樹林裡看到個兩腿直立的動物就跟看到金光閃閃的等身美鈔一樣。

有衝突才有話題,才有爆點,公關團隊一運作起來,可憐的安東都沒能在頭條上待兩天。

利亞姆小組就是衝突製造者之一。

在參加真人秀之前他原本是俄羅斯伊爾庫茨克州的獵戶,打/槍彈無虛發不說,下陷阱也是又快又好,是各個狩獵團隊搶著要的金牌獵手,在遊客群體中也很有名氣。乾這行的吃穿不愁,就是大把銅子要被中介和其他團隊成員分走。荒野挑戰的獎金比他五六年賺的都多,利亞姆漸漸起了退休的心思,第四輪要是能大賺一筆也的確是下半輩子都不用發愁。

因此當相田上二打退堂鼓時他一把拽過對方的胳膊,用力之猛簡直能把骨頭拗斷。“抄小路就抄小路,怎麼,你們該不會被一個女人嚇退吧?”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相田上二囁嚅。

“為什麼?”利亞姆問道。

“因為我們很可能在浪費時間。”謝爾蓋意興闌珊地丟下草葉,“我們追蹤她已經有一天了吧,這一天誰知道北二點會有幾個人來接任務。追了半天的很可能是個壓根就沒完成過什麼任務的窮光蛋,而且她還在偏離賽道,損失怎麼算?就憑你說她長得像詹妮弗·戴維斯嗎?誰能負責?你能嗎?你能嗎?”

相田上二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旋即看向利亞姆。果不其然,上了年紀的利亞姆早就看這後輩不爽了,逮到機會就咆哮起來。“如果真是她,光那小妞手上就有六枚勳章。”他啐了一口,“要是放過了她損失又怎麼算?誰能負責?你能嗎?”

謝爾蓋立刻不說話了,但他咬著後槽牙發出了一聲冷笑,顯然是對這種提前貸款撞大運的行徑嗤之以鼻。他自己也是個山林好手,比起利亞姆來還有種彆樣的特彆天賦——他從小第六感就特彆準。生活要是個遊戲,謝爾蓋的感知大概得是滿點。從小隊出發追蹤的那一刻起他心裡就不太對勁,一根弦始終繃著,讓他吃不下肉乾也睡不好覺。

說實話,相田上二比他還想往後縮。

天知道他隻是在望風時模模糊糊地嚎了一嗓子“詹妮弗·戴維斯”,彆說百分百確定了,連百分之三十都沒有,利亞姆就跟見了兔子的鷹一樣紅著眼睛追了出去。先不提看走眼他會被揍成什麼樣,就是沒看走眼,影後小姐在過去三輪展現出來的武力值就夠他們三個喝一壺。

三個男人去圍攻女人已經夠丟臉了,要是陰溝裡翻了船......相田上二可不想被笑話到下輩子。

然而小組終歸是由利亞姆說了算,他的武力值最高,其他兩人相當於入了夥,聯起手來堪堪能打個平局。三個人的第五枚勳章獎勵,即三種藥片,可都還捏在他手裡呢。

果然,當利亞姆看似不經意地甩了甩樹葉包之後,相田上二和謝爾蓋都不說話了。

利亞姆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們從斷崖那裡穿。”他立刻開始安排,“我觀察過了,那邊的樹藤長得很結實,石頭也不滑,隻要下了斷崖再走一段路就能把她攔住。她走的地方都是矮樹,不可能跟丟。”

打劫之前先爬個懸崖消耗精力?您可真是個人才。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