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0200604(1 / 2)

李婉宜剛回房間大約十幾分鐘, 月琴便和往常一樣帶著東西去琴室看她。

發現李婉宜沒在後這才前往小樓, 才進門小樓的下人便迎了上來, 喊了聲“三姨太”

月琴輕應了一聲後左右看了看, 這才開口詢問,“婉宜人呢?我見她不在琴室。”

問話剛出口便見下人神情有些遲疑, 一麵開口重複了一句“婉宜小姐……”, 一麵扭頭朝李婉宜的臥室看了一眼。

那模樣一看就是有事。所以月琴見了眉頭一皺便微沉了聲音開口, “婉宜怎麼了?說。”

不輕不重的嗬斥讓下人嚇了一跳,忙低了頭重新站好一五一十的回答, “剛剛婉宜小姐回來說有些不舒服, 便睡下了。”

“不舒服?”月琴聽了皺眉, “怎麼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這個……”下人看了月琴一眼搖頭, “我們也不清楚, 剛才有問婉宜小姐要不要叫醫生來幫忙看看,她也不肯。然後……然後我就好像聽到一點兒哭聲……”

之前李婉宜也躲在房間裡哭過,為了這事月琴還將小樓這邊的下人都給責罵了一遍。說是再出現這樣的事就要辭退她們。

真要被辭退了, 讓她們上哪兒去找宋公館這樣的好差事啊。

所以大家才這麼緊張。

生怕月琴一個不高興就真的把她們辭退了。

雖說月琴隻是個姨太, 但她要是想處理幾個下人, 那這資格還是有的。

月琴聽到下人說有哭聲一下子便急了, 也懶得聽對方廢話, 轉身就往李婉宜的臥室走。

在門口說了一聲“婉宜?婉宜你睡了嗎?娘進來了啊。”,便一麵推門而入,等進了內室再繞過屏風便見李婉宜將自己蒙在被子裡。

這模樣讓月琴見了很是心疼,小心翼翼的上前在床沿邊坐下後, 輕輕的拍了拍被子柔聲開口,“婉宜,我聽丫頭說你不舒服,你哪兒不舒服啊?快讓娘看看,娘給你叫醫生來。”

“娘我沒事,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而已。”李婉宜的聲音透過被子傳來,悶悶的。頓了頓後又吸了下鼻子強顏歡笑般的開口,“我睡一會兒就好了,您不用擔心我。”

但這明顯帶了鼻音的音調,怎麼能讓月琴聽了信服?便心疼的隔著被子追問,“到底是怎麼了婉宜?是不是……”她頓了頓,像是想到某種可能性似的,眼神微沉後又開口,“是不是……被誰欺負了?”

話一出口原本蒙著被子,死活不讓月琴拉開查看自己情況的李婉宜,一下子便掀了被子坐起身,看著月琴連忙否認,“沒!沒有!娘,真的沒有。”

李婉宜眼圈通紅,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這副受了委屈隻能自己躲起來偷偷哭的樣子,讓月琴見了怎麼可能相信。

宋公館裡能讓李婉宜受氣的人選,可謂屈指可數,所以幾乎是一瞬間月琴便往宋圓的身上想了。

她坐在床沿邊,伸手攬抱了李婉宜,心疼又生氣的問,“小圓?是小圓對你說了什麼嗎?”

“沒。不是的。”李婉宜聽了趕緊搖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月琴提到宋圓,觸及到她的痛處。總之眼淚一下子便滾落了下來。

忍不住一麵小聲抽泣,一麵伸了雙手抱住月琴,可憐兮兮的靠在她的肩頭,哭著說,“娘,我學鋼琴隻是希望娘您,還有其他人能多喜歡我一點,沒有其他意思的。我真的……”她說到這兒有些泣不成聲,頓了頓後才將話擠出來,“我真的不想被誤會……”

說到這兒後李婉宜像是見到親人,終於忍不住之前受的委屈一樣,抱著月琴痛哭出聲。

月琴聽到這裡,氣得拍了一下床鋪,“小圓太過分了!”

“不是不是。”李婉宜聽到這兒趕緊推開一點月琴,抽泣著和月琴解釋,“不是……不是小圓對我說了什麼。她……她那個時候去送鄭先生了。隻是她走了後,唐小姐說了些話。”

李婉宜說到這兒後又抓住月琴,看著她說,“娘,其實其他人怎麼想我,我無所謂的。隻要你相信我,不會和其他人以為,我那麼努力的練習鋼琴不是為了博得誰的好感。我就知足了。真的……”

月琴聽到這裡便大致明白了點兒什麼。而她和李婉宜的想法可說是如出一撤。尤其是當李婉宜提到唐芙時,讓月琴一下子便回憶起二十年前的舊事。

那個時候她剛剛被宋穆楠帶到上海灘,還是什麼都不懂,看什麼都新奇的時候。而唐芙的媽媽錢娟娟,因為愛慕宋穆楠則處處刁難她。

即便有時候秦年雅會幫她擋一下,但錢娟娟對她的刁難也沒少過。

秦年雅和宋穆楠那時早就是未婚夫妻,整個上海都知道的金童玉女。偏穆楠心裡鐘情於自己,難道秦年雅就真那麼大度,甚至大度到替自己解圍嗎?

月琴心中哼笑,那時的自己過於天真單純。也曾以為秦年雅是真心幫自己。但後來和白順成離開上海後的那幾年,她才逐漸恍然,也許那個時候秦年雅隻是和錢娟娟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而已。

不然以錢娟娟的性格,到現在都對自己陰陽怪氣的。為什麼卻和秦年雅親密了起來呢?!

現在李婉宜的遭遇,一下子就讓月琴聯想到了自己。尤其是李婉宜和月琴有幾分的相似,看著在自己麵前哭泣的少女,月琴幾乎是一下子便代入了進去。

那些曾經以為已經遺忘的傷痛和不甘,就這樣洶湧了上來,淹沒她原本就沒多少的理智。

而最讓月琴惱怒的,是此時此刻,自己的女兒竟然在這中間,扮演了年輕時候的秦年雅!

這還是自己的女兒嗎?

這還是她月琴的女兒嗎?!

月琴“哼!”了一聲後再狠狠一拍床沿,“呼!”的一下便站了起來。臉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

“婉宜,你不用再替小圓說好話了。我都明白了。”月琴氣得不行,咬了牙說,“做錯事就要認,你等著,我一定給你還個公道!讓小圓來給你道歉!”

說完轉身就朝外快步走去。

坐在床上的李婉宜見了,焦急的又衝月琴的背影喊了幾聲“娘!娘!不是的娘!”

確定人已走遠了這才收了臉上表情,重新慢慢的躺了回去。看著床帳頂端,靜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下一秒便將被子一掀重新蒙住頭,躲在被子裡偷著樂。

太好笑了。

真是太好笑了。

下人等月琴走後這才進屋來,剛才月琴離開的表情太難看,加上之前又有哭聲傳出來,所以下人也不敢走近。隻敢在屏風外站著說話,“婉宜小姐,您要出來吃點兒東西嗎?”

她的話一出口,原本蒙在被子裡微微抖動的人便停了下來。大約是穩定了一下情緒後這才悶聲悶氣的開口,“不用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你先出去吧。”

“好,那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就喊我一聲。我就在外麵守著。”

“嗯,知道了。”李婉宜的聲音再次從被子下,悶聲悶氣的傳來。

下人也分辨不出是哭泣後的鼻音,還是被子造成的錯覺。不過這些事原本就不是自己能管的。

所以她又隔著屏風看了眼李婉宜的方向後,微微搖頭這才轉身出去,並將門至外帶上。

剛才的哭聲……聽上去挺可憐的。

但……下人走到一邊,一麵將月琴姨太帶來的點心收好,一麵漫不經心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