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從這短短的一句話裡,聶文遠聽出了來者不善。他臉上神色變換,驚疑不定,一時間難以確定楚青檀出現在這裡的緣由,總不至於是為了給晏歸塵撐腰吧?

思緒百轉,他最後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轉過身行了一禮,隻當作沒聽見方才那句話:“好巧,楚師兄也在?”

楚青檀的目光不緊不慢在他臉上兜了一圈,氣氛無形中緊張起來:“怎麼,這玉清境難道有什麼地方是你能去,我卻去不得的?”

“師兄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聶文遠笑得謙虛:“師兄自然想去哪便去哪,哪有我過問的道理?”

“沒有嗎?”楚青檀似笑非笑,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可你方才不是還說要管教我門下師弟,難道是我聽錯了?”

聶文遠一時語塞,腦海中正瘋狂思索應對之語,就見楚青檀湊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不大,卻讓人頭頂生寒。

“方才踹我的人,踹得爽嗎?”

整個玉清境誰不知道,楚青檀放肆乖戾又喜怒無常,惹到他的人統統都不會有好下場。聶文遠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觸了他的黴頭,連忙解釋:“不不,我絕無冒犯的意思,隻是這小雜種平日裡便總是惹得師兄不快,今日又桀驁不馴出言頂撞,我氣不過,這才想要替師兄略施小懲,師兄若覺得不妥,我這便收手。”

“欸~”

按在他肩上的力道重了些,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楚青檀說話慢條斯理,聽起來像是在同人講道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如今一句話就想脫身,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聶文遠僵著身子,喉嚨發乾:“那楚師兄覺得該如何?”

“自然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什麼?”聶文遠一愣,還未回過神,膝蓋忽然一痛,噗地跪了下來,差點啃了滿嘴雪泥。

不等他起身,一個不容反抗的力道壓在他的頭頂,壓得他連頭都抬不起來,半跪在地上,左臉陷進滿地積雪中,好不狼狽。

楚青檀單手按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彈,招呼另外幾個看呆了的外門弟子:“你們幾個,過來。”

忽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聞言下意識走上前,就見楚青檀直起身,指了指下麵的人:“給我打。”

聶文遠一僵,驚怒交加:“你們敢!楚青檀,楚師兄!我平日裡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折辱於我?”

楚青檀:“無冤無仇嗎?那從今日開始便有了。出身卑賤呢,就彆怪人多踩兩腳。對吧?”

聶文遠瞳孔一縮,此刻才終於確定,楚青檀真的是在為晏歸塵出頭。可是為什麼?要說欺辱晏歸塵,他楚青檀才是始作俑者,從前百般看不順眼,怎麼今日卻忽然轉了性?

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想,他咬牙道:“你與許師兄向來交好,若是讓他知道你為了這小雜種如此對待他的同門師弟,楚師兄可想好了該如何對許師兄交代嗎?”

“交代?”

楚青檀輕嗤一聲,仿佛萬事萬物皆不能入眼:“我做事,向來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

說罷看向猶豫不決的幾人:“愣著做什麼,還不動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幾個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著不敢動作。平日裡欺負欺負晏歸塵也就罷了,可眼下不管是楚青檀還是聶文遠,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各個皆是麵露難色。

“楚師兄,您就放過我們吧,聶師兄貴為內門弟子,又是金丹期高手,哪裡是我們幾個能打過的?這實在太為難我們了。”

為難,分明欺負晏歸塵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有多少為難,現在倒是覺得為難。

“打不過?不必擔心。”

楚青檀袖中忽然射出一團金光,直衝聶文遠而去。一觸碰到他的身體,便像是融化的鐵水般蜿蜒流動,有如實質,轉瞬間將他困入其中動彈不得。

聶文遠用力掙動幾下,卻是越動越緊,不僅掙不開,反而將自己弄得麵紅耳赤,像條金色的長蟲在地上扭動。

縛神繭!

還是最高級彆的縛神繭,一次性消耗品,困住大乘期的修士都綽綽有餘,楚青檀竟用它來限製一個金丹期修士,簡直暴殄天物。

“楚青檀,你是不是瘋了!”

楚青檀笑吟吟的,並不理會聶文遠的喊叫:“現在他是一條隻會叫而不會咬人的蟲子了,動手吧。”

連縛神繭都用了出來,看來他今日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幾個弟子不敢再猶豫,這祖宗現在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可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立刻翻臉遷怒他們?

他們來到聶文遠身邊,挽起袖袍。

“師兄,得罪了!”

“聶師兄,你可彆怪我們。”

見他們真要動手,一旁的洛明珠傻眼了,她才剛入玉清境不久,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連忙出言阻止:“住手,你們彆打了!這位師兄,聶師兄他並未做錯什麼,你怎麼能……”

“沒和你說話,你插什麼嘴?”

楚青檀笑容淡去,無差彆攻擊:“再多嘴連你一起打。”

洛明珠聞言紅了眼眶,自入門以來,師兄們時時疼寵她,連重話也不曾對她說一句,卻沒想到在楚青檀這裡碰了釘子。這姓楚的師兄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好模樣,沒曾想性情卻是如此乖張,毫不顧念同門之誼。

她看了眼人牆中不時發出悶哼的聶文遠,到底沒敢再吱聲,擦著眼角默默轉過臉。

腳下的綠植被這群人踩得零落,雪裡滲進青色汁液,粘稠得像血。楚青檀腳步避開它們,來到晏歸塵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心口漸漸暈開的血跡,“我讓你好好養傷,你便是這樣聽話的?”

冰冷的雪水在晏歸塵臉上化開,沿著精致的臉部輪廓緩緩滑下,仿佛是晶瑩的淚珠。

他伸手擦去,寬大的袖袍蓋住懷裡的奶貓,並不抬頭,聲音低低的:“對不起,師兄。我受罰。”

“受罰?你都這樣了,還能讓我怎麼罰?”

晏歸塵靜默片刻,“任憑師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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