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暗藏著陰謀的婚禮過後,夫妻倆聯手一致對外。
像琳琅所說的那樣,想要扳倒談氏皇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連城既然決定站在她這邊的陣營,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戀人孤立無援。
經過謝連城的一番周旋,出過了兩任丞相的謝家成了暗線。
謝家是第一世家,在這一代人的經營之下,有著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景,在百姓之間的風評也相當不錯,甚至有些人隻知謝家而不知談氏。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女皇一直都在想辦法除了謝家,隻是這個家族根深葉茂,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都有牽連的勢力,令女皇不敢輕易妄動。
雙方暗潮洶湧,又維持一種奇異的平衡。
在位的女皇是王朝第四任接班人,從她毫不手軟鏟除異己的手段來看,是一個心狠手辣、剛愎自用之輩。同時她也很任性,為討梅妃的歡心,不惜征召百萬民夫修建華美恢宏的宮殿,導致朝野上下積存了不少的怨氣。
梅妃禍國殃民的妖孽之名越演越烈。
隨之而來的是文武大臣對女皇“獨寵妖妃”的不滿,雪花般的奏折飛到了禦案上,把這位楚國至尊氣得暴跳如雷。
“真是豈有此理,朕的後宮用得著他們來指手畫腳了?是不是也要叫朕讓出這個龍椅,來給他們坐坐才高興啊?”
“陛下息怒。”七皇子挽著銀朱色的紗羅披帛,行走之間裙擺的海棠花搖曳生姿,嫵媚而多情,“都是妾身不好,讓陛下傷神了。”
女皇抬頭一看來人,眼裡閃過驚豔之色,心裡的火氣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這怎麼能怪你呢?朕說過了,要給你修一座世間最富麗堂皇的宮殿,天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迎了上去,將人憐愛摟進懷裡。
對方竟然也沒有掙紮,她不由得大喜過望。
“愛妃……”
“陛下,今晚來妾身宮殿吧,但是啊,就陛下一個人來。”他柔若無骨的手劃過女人的衣襟,“妾身想將自己……交予陛下。”
即便人走遠了,女皇仍舊是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
她終於打動了這尊冰美人的心嗎?
女皇隻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沒有白受,連大臣們寫在奏折裡的激烈言辭她都心平氣和看完了。
夜晚降臨,女皇沐浴梳洗了一番,迫不及待乘坐轎輦去了瑤華宮。
紗帳裡人影綽綽。
女皇忍耐不住撲了上去,“春宵一刻值千金,愛妃,咱們安置吧。”
一道銀光閃過,抵住了她的脖頸。
“姐姐,這麼早睡可沒有意思,不如玩得更刺激的事情?”
琳琅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比如說,挾天子以令諸侯。”
女皇突染惡疾的病重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後宮與朝堂,禦醫們來了一撥又一撥,皆說陛下的病情極其古怪,對此他們束手無策。
女皇陷入昏睡,梅妃又是後宮最大的主子,順理成章代替她管理朝政、批改奏折。
這下文武大臣們一下子炸開了窩,讓心懷不軌的妖妃把持朝政那還了得?依照對方那種奢靡的生活作風,這天下還不得被他敗個精光?
大臣們一致達成了某種約定。
如今之計,就是找一個人更好代替這妖妃!
於是,一番運作之後,琳琅就成了眾臣力薦的攝政王。
這是經過多方博弈的結果,自然也免不了謝丞相在暗地裡的推波助瀾。
首先琳琅的身份十分合適。女皇陛下的子嗣裡隻有兩位未成年小皇子,而她又是嫡係正統的皇親宗親,姐姐死後由妹妹接手王位的傳統並不少見。
再來就是琳琅的草包人設。雖然她在禮部表現不錯,但是由於以往給人留下的廢物印象太過強烈,大臣們壓根沒將她當成威脅。
他們想要扶持一個傀儡上位,以此謀求自己的福利。
但是琳琅讓他們的願望落空了。
等群臣回過神來的時候,朝廷上多了一批不認識的新麵孔,六部的重要職位也被重新瓜分,被新血液奪走了三分之一的份額。
他們再也不敢小瞧這位王爺的手段了。
半年之中,琳琅以攝政王之名異軍突起,把持內外朝政,後宮又有梅妃坐鎮,一時間風頭無兩,無人敢攖其鋒芒。
可以說,琳琅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女皇一派的舊黨係開始慌了,按照這樣的發展勢頭,除了沒那身明黃龍炮,攝政王跟天子又有什麼分彆!
他們忍不住在想,怕是女皇陛下突如其來的重病也是跟這位六王爺有關吧?畢竟琳琅前後的反差極大,總給人一種扮豬吃老虎的嫌疑。他們越想越覺得可怕,王爺這次的“攝政”肯定是早有所謀的!
隻是再著急也沒有用,因為他們根本就見不了女皇!
隨著時間流逝,朝臣們看著琳琅的眼光開始變得不一樣的,是在權衡她是否有讓人追隨的份量。
原本就興旺的謝家呈現了比以往更加繁榮的景象。
謝連城是琳琅的王夫,以後說不定會成為天下之主。
大臣們的心思也活泛了,龍城的名/門嫡女以求娶謝家兒郎為榮,便是旁係、遠親的謝家子也受到了世家女的熱烈追捧。
當他們打算熱熱鬨鬨結秦晉之好,琳琅再一次把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謝家私藏龍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這件龍袍是在謝丞相的書房裡找到的,謝家排行第四的小孫子長得機靈可愛,得到了出入外公書房的許可權利,結果無意間按下了機關,扯出一件明黃的衣裳來。
當時謝丞相正跟他的得意門生談經論道,還有一眾隨同的翰林文人,都見到了小孩子扯著龍袍玩耍的場景。三歲的小奶娃天真地說圖案真漂亮,能不能讓奶娘給他繡一件。
頓時,滿室鴉雀無聲。
琳琅直接剝除了謝丞相的官位,並將與此事相關的謝家人通通押進了不見天日的地牢,嚴刑拷打。
群臣隻覺得心驚膽跳,連自家嶽父與侄子都能下手,這人的心得多狠?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栽贓陷害”。
誰會沒事把這種造反證據放在稚童能觸碰到的機關裡?而且還好死不死讓一群以筆杆子為生的翰林文官看到?這事情怎麼就這樣湊巧的發生了?
謝家枝繁葉茂,在眾多世家裡一枝獨秀,估計是有人早就看謝家不順眼,遂才設下了這場局。
他們沒想到的是琳琅的趁機發作會這麼狠,謝家的男女主人以及一眾嫡係將在三日後午時問斬,而其餘成員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
竟一點情麵也不留!
由此一來,他們不由得同情起謝王夫了。原本以為擺在麵前是一條金光坦途,誰料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屍山血海之地。
果然,對於上位者而言,權勢永遠是第一順位。
大臣們一片唏噓。
王府裡,謝連城正縫製著一件小孩兒的衣物。
短短的小袖子繡了隻活潑的小老虎,虎頭虎腦的十分討喜。
“哎——”
他忽然低叫了一聲。
原來是繡針紮中了指頭,冒出一滴殷紅的血珠來。
他剛才走神了?
這個時候若是她在身邊,定會第一時間將他的手指抓起來,放到嘴裡含著,滿臉都是心疼的模樣。
謝連城不禁會心一笑。
他抬頭望了眼外麵的天色,估算時間,將軍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吧?最近她操心國事,整個人瘦了不少,他特意吩咐小廚房煮了一盅藥湯,還放了一味緩解苦澀的藥材。
這人啊,很討厭跟藥類有關的東西,要她喝藥湯,就跟去刑場上刑差不多,還得他溫柔小意哄著,老孩子氣了,真不曉得外界怎麼會給她取了個“閻羅爺”的稱號呢?
謝連城想起她一臉彆扭要糖的樣子,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少、少爺,不好了,大人被抓起來了!”
侍子一臉驚恐跑進來,差點沒被門檻絆倒。
“王爺她,她要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