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前女友(44)(2 / 2)

他們師兄弟就算加一起,恐怕也打不過師傅。

伴隨著嘎吱一聲,黑靴踩碎了二師兄後背的一根骨頭。

秦棠悶哼一聲,死活沒叫出聲。

“咦,原來是塊硬骨頭。”韋淵略顯訝異,並未停留,朝著琳琅走去,“夫人,多日不見,風采不減,想必珍藏起來,更能永葆青春。”

一隻血手拖住了韋淵的腳踝。

秦棠衝著琳琅嘶吼,“快!離開!”

他承認,自己不如大師兄的用情至深,但誰又能夠眼睜睜坐視自己的心上人落入閻羅的手裡?

“哢嚓。”

韋淵直接碾碎小秦帝的指骨,麵上依舊是如沐春風,不徐不緩邁開步伐。老大老二重傷,老三老四對峙,老五被刺客纏身,老六昏迷,妻子的陣營主力搖搖欲墜,事情到了這一步,已成定局,沒有人能阻攔他。

他從容而篤定,“夫人,為夫來接你回家了。”

“恐怕韋門主要失望了。長公主居於南境已久,難以適應彆處水土。”

威嚴的男聲自寺外傳入,金緞紫衫,薄披黑裘,偉岸高大的男人龍行虎步而至。

慈悲盟的刺客出現了慌亂之色。

無他,男人的身後夾起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正是大盛赫赫威名的穿雲一箭軍。

“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韋淵嘴裡這般說著,不見絲毫無措,視線緩緩落到荒帝的身邊,跟著的不是大盛的武功宗師,而是一個青澀無比的毛頭小子,巫馬沛。他心下思忖,荒帝居然如此宅心仁厚,沒有處理掉這個麻煩。

麻煩少年探頭看了半天,慌忙撲到琳琅的身邊,“娘親,娘親你怎麼了?”

韋淵微微勾唇,也好,“定兒,把你娘親扶起來,我們一家三口要回闌門了。”

豈料對方狠狠瞪他一眼,憤怒無比,“呸,事到如今,你還想裝成我爹爹嗎?我爹爹都告訴我了,你才不是我爹爹,否則,那天你怎麼會把我當成擋箭牌推出去?要不是爹爹讓人暗中手下留情,我這條小命就沒了。”

男人一怔,麵色古怪,生出了幾分惱怒。

“我不是你爹爹,誰是你爹爹?”

他可以把兒子當棋子,卻不能容忍兒子將他視若無物。

巫馬沛立即望向荒帝,流露出了明顯的孺慕之色。

荒帝淡淡道,“你死到臨頭,告訴你也無妨。我是長公主收養的孤兒,承蒙她看重,替了她幼弟的身份,得以君臨天下。我欽慕長公主,無奈名分已定,難成夫妻。我一身荊棘血骨,不懼任何流言,唯獨不忍她被天下人責難。”

“你,就是我們看中的擋箭牌。”

他輕描淡寫打碎了韋淵固守多年的美夢,“不然,我血氣方剛,為何後宮空懸?又為何獨獨對沛兒視如己出?你真以為,天底下的舅舅都能像我這般無私奉獻,會好心到把姐姐的兒子送上帝位?”

四師兄跟三師兄打得天昏地暗,冷不防聽見這驚天秘聞,不可置信瞪大眼,氣血一岔,差點走火入魔。

韋淵斷然否認,“不可能!定兒是我與長公主的兒子!”他身為天縱之才,對長公主的感情極為自負,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入了戲,深深陷了進去。荒帝這番話,如同誅心之語,把韋淵多年的情分與付出襯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他想起一事,用來反駁荒帝。

“他如果真的是你的兒子,當初你跟長公主離開,為什麼不帶上他?”

巫馬沛小聲地說,“那是爹爹想要我繼承闌門,然後裡應外合,吞並闌門。”關於陰謀,他說得心虛,話音兒又不禁帶上了一股兒欣喜與驕傲,原來當初皇帝爹爹是為了考驗他,並不是丟下他一走了之。

他就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人好的。

舅舅把他當成親兒子一樣養,沒想到他真是舅舅的親生兒子!

巫馬沛被荒帝徹徹底底說服了,全心全意信了他。

有了皇帝爹爹,少年又有了充足的底氣,不再是那個關押在地牢裡茫然無措的小可憐了。他原本就是被荒帝一手帶大,也知荒帝一諾千金的性情,從不說謊。

“巫馬沛!”韋淵厲聲叱喝,心口隱隱作痛。

“荒帝給你灌了什麼**湯,你連爹爹都不認了?”

巫馬沛毫不畏懼,“你說你是我爹爹,那我出生之後,第一個抱我的人,第一個喂我吃米糊的人,第一個為我穿衣服的人,為什麼不是你?我跟舅舅才是最親近的,我一個眼神舅舅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呢?你根本就不是我爹爹。”

“那是,那是因為……”

韋淵如鯁在喉。

那是因為他第一次見到那麼小的嬰兒,皺巴巴的,紅彤彤的,像個小猴子,脆弱得他不敢下手。第一次,他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抱不敢抱,怕一個用力,勒疼了嬰兒細細的喉管。

巫馬沛的出生,也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初為人父的奇妙感覺。

自此以後,他收斂冷血性情,努力做一個寬厚仁慈的父親,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他是真的想要融入人間萬戶的嫋嫋炊煙。

喜歡長公主,也是不知不覺深入骨髓的相思。

隻是一次不經心,他便被長公主厭棄,韋淵是極為不甘的。

“韋門主,你看,沒有人會認你的。”

荒帝曲下腰身,披風一展,將琳琅與巫馬沛護入懷中,親密無間,“這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兒子,而你,失敗得連弟子都不肯認你,從頭到尾,你隻是孤家寡人一個,從未有人在意你。也是,一個能用百名孩子做藥人試驗的家夥,不配擁有任何珍貴的感情。”

一個會喪心病狂煉製還童丹的醫家狂人,與其說他渴望變得年輕,倒不如說他想要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

絕世天才亦是害怕孤單的瘋子。

“不,不可能——”

韋淵捏碎了腰間的蛇紋玉笛,眼睛猩紅,“你休想騙我,長公主是我的妻子,定兒亦是我的兒子,我的一生都很圓滿完美!”

他生於災荒之家,家中有無數的兄弟姐妹,為了讓家人活過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出謀獻策,主張偷盜鄰家的口糧。父母沒有驚喜,他們被早熟殘忍的小兒子嚇壞了,覺得他是天降災星,小小年紀心腸毒辣,於是狠下心將他趕出家門。

韋淵嘗遍世間冷暖,流浪到十歲,被前門主撿回帶大。

從內心深處,他渴望一個完整美滿的家庭。

荒帝的話等於折斷了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韋淵瘋了。

“你們不是我的家人,我要去找長公主,真正的長公主,還有我的兒子,我的定兒,爹爹錯了,不該丟下你……”

他瘋瘋癲癲出了門。

“跟上他。”荒帝漠然道,“一旦他出手傷人,當場斃命,絕不姑息。”

巫馬沛期期艾艾,“爹爹,怎麼說他也照顧我一場,你網開一麵,把他抓回來,關起來就好了。”荒帝眉眼一挑,“誰是你爹爹?騙你幾句,你反而當真了?巫馬沛,關你好幾個月了,你怎麼還是如此天真?”

少年登時愣住了,臉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

“……騙我的?”

從雲端跌落塵泥,僅是一瞬。

他以為他是苦儘甘來,卻不曾想是一場噩夢。

荒帝不再理會呆滯的小外甥兒,背起了琳琅往外走,讓隨從收拾殘局。

“阿弟……”

“噓,阿姐辛苦了,現在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十二月初一,清溪寺下了第一場雪。

“下雪了?”

琳琅被荒帝穩穩當當背著,走過架在萬丈懸崖子上的懸橋,忽然聽得簌簌之聲,從淺眠中驚醒。她躲在荒帝的黑裘裡,不安分的手指揭開了一角。

漫天飛雪刹那湧進,糊了她滿臉。

琳琅嗆得咳嗽。

荒帝單臂馱著她,另一隻手折向後背,把落下的風帽給她結結實實蓋上,低聲道,“阿姐莫要著涼了,近日太醫院來了個年輕氣盛的禦醫,專治風寒風熱,開的藥,可是極苦的,十枚海棠蜜餞都不見得解得了苦。”

成熟穩重的荒帝陛下麵不改色嚇唬她。

琳琅不敢鬨騰了,摟著他的脖頸,老老實實趴著,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荒帝低笑。

阿姐真是好哄。

他雙臂往上托了托,好讓人睡得更穩當。

幼時宦海傾軋,你攜我走過荊棘叢生的命運,護我萬般周全。

今時阿弟已亭亭華蓋,定能庇阿姐一生溫暖如蔭。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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