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複仇前女友(22)(2 / 2)

他之前十分排斥這雙透視眼,因為它將自己歸屬成了一個異類。除非必要,他從來不會摘下眼鏡,用畸形的目光去審視世界。

唯一有本事讓他摘了眼鏡的家夥,也隻有又愛又恨的琳琅了。

他總敏感疑心,戴上一層薄薄的鏡片之後,就難以捕捉到她那轉瞬即逝的微妙情緒。

譬如現在。

陳願扶了扶滑下鼻梁的鏡框,仔細搜尋著她眼眉的蹤跡。

“果然是這樣。”

他聽見她張嘴,無聲說了五個字。

‘你有透視眼。’

所以才能輕描淡寫贏了她的父親,又輕描淡寫摧垮了金家。

從一開始,他與正常人的起點都不同。

陳願如墜寒窟。

她……知道了?什麼都知道了?

這個關頭,陳願來不及去思索她為什麼會知道,就像是逃竄罪犯在十年之後被逮個正著,第一反應是試圖遮掩自己的異常,他忽略了肢體的僵直,勉強笑著開口,“你嘟囔囔地說什麼了?好了,事情已經解決,我們回去吧。”

“陳願,耍著人好玩麼?”

她仰著頭問他。

“借著一個得天獨厚的作弊器,把我,把金家,把全世界耍得團團轉,你終於高興了?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了?”

陳願的臉龐褪去了為數不多的血色,漸漸蒼白起來。

他原本瘦到了五十公斤,學生時代最後一點兒可愛的嬰兒肥也離他而去,下巴尖尖的,頸骨細細的,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病弱感。此時,他最大的秘密被曝光,知情者還是他最想瞞著的心上人。

在琳琅的注視下,陳願失了以往的從容與冷靜。

他的眼睛從微痛發展到灼痛,身體開始脫力。

這種情況陳願不是沒有遇見過,當情緒過度影響身體,他的透視眼又使用過度,多方作用下會產生極其惡劣、難以恢複的後遺症。

陳願冷汗涔涔,單手揪著衣領,艱難地嚅動嘴唇,“你、你聽我說——”

一隻手朝前使勁撈了撈,卻落了空。

她退後半步,一個小時前還溫情脈脈的眼睛飄進了冰雪,漠然而憎恨。

陳願忍住痛苦,強行快走數步,捉住她的胳膊。

“琳琅,你信我,我瞞著你,隻是怕嚇著你——”

“怕嚇著我?”

她仿佛聽見了一則有趣的故事,雙眉一揚,微笑起來。

“這可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陳少爺,你怕嚇著我,用你的作弊天賦,逼得我爸爸精神失常,逼得我金家易主,逼得我朋友無故遭殃,逼得邵家過街喊打,逼得我不得不出國避禍,同樣逼得我現在隻能委曲求全,如一隻聽之任之的玩具,隻能靠著主人的心意而活。”

“……委曲求全,聽之任之?”

他咀嚼著她話中的意思,唇上血色全無。

“這些天,還有剛才,都是騙我的?”

“不然呢?”

蛇蠍美人露出了她的冷硬心腸,“好學生,你真以為,你對我說了幾句情話,接了幾個熱吻,就能讓仇人神魂顛倒,放下一切傷害,心甘情願拜倒在宿敵的腳下?我說了,我不是受虐狂,也不缺施舍而來的感情。你憑什麼以為仇人會愛上仇人?好學生,你是不是童話看多了?”

陳願從捉住她的胳膊到捏住她的腕骨,力度加深。

“我不信,不信。”

“你在說謊對不對?”

他使勁瞪著眼,想要從她的細微表情裡辨認出一絲偽裝的痕跡。她可能是被威脅的,對,被威脅的。他有很多仇人,報複不到他,就會從他身邊的人下手,琳琅是他最愛的女人,當然會被當成頭號報複對象。

然而在旁人看來,這一幕恐怖極了。

金絲鏡框染了絲絲縷縷的血跡。

兩行血淚從男人的眼角墜下,蜿蜒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劈啪——”

細微的骨頭碎裂聲音,陳願的異能開始失控。

他的眼睛覆蓋了一層駭然的血膜,太陽穴附近的血管一條條爆起來,如同爬上了血蜈蚣。

“不信,不信,我不信。”

陳願的雙掌壓上了琳琅的肩膀,他是想抱住人的,可是在一些人的眼裡看來,他分明在行凶!

“哢嚓。”

在人群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混在裡邊的特殊人物行動起來,給琳琅這邊造成了視覺的盲點,鐘小道爺趁著混亂,快速給陳願套上了特殊的鐐銬。

陳願不聽不聞。

曾經他對手銬的聲音恐懼得日夜不能入睡,但今日他發現,他恐懼的不是監獄,而是失去一切被光明拋棄的滋味!

“琳琅,琳琅。”

他低低念著。

“琳琅。”

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她的名字。

他明明察覺到蛛絲馬跡,明明察覺到她轉變異常。

他為什麼要相信她?

為什麼還要被她再出賣一次?

他為什麼……要傻得這麼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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