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情之所至·君晚(壓軸)(2 / 2)

她怎麼有向海王宿主發展的潛力了?

不行,它得製止她!

哎喲,凶她了。

琳琅更加稀罕了,“大人還會罵人呀?”

係統一口氣憋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特彆難受。

琳琅忽然問,“大人,若是你們那邊的更換宿主,你們……會收到消息嗎?”

係統眼皮一跳。

什麼意思?

係統最近給宿主設局,為了不露馬腳,屏蔽了時空總部發來的一切消息。

它直覺發生了什麼。

係統不動聲色點開了消息通知。

[恭喜您,您的子係統-第九係統(反派係統)晉級第八係統,技術指導費用(積分×66666666)已發放到您的庫房!]

[恭喜您,您的子係統-第十三係統(路人係統)晉級第十二係統,技術指導費用(積分×33333333)已發放到您的庫房!]

[恭喜您,您的子係統……]

係統心道,怎麼回事,子係統接連升級?

它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

[很遺憾,您的子係統-第九係統(反派係統)惹事生非,損害《萬世狂尊》世界之源30%,現扣除修補費(積分×555555555),謝謝合作!]

係統眼角抽搐。

丫的!它想一板磚拍死那個逆徒,逐出師門!

它繼續往下扒拉著,氣氛凝固在一條恐怖的消息上。

[第二係統舊宿主死亡,重新綁定新宿主,積分均已清零,目前排名一千三百五十七]

難怪子係統升級,因為上麵有係統退級了!

係統宿主的更換並不是常事,而排名前十的係統易主,幾乎能上升到秘密檔案的程度。

短短時間內,第二係統換了主人,又是在它坦白係統與宿主的秘密關聯之後——這件事,係統不相信琳琅能脫得了關係。

琳琅也沒想到洗白自己,她窺著它的臉色,“這麼難看呀?看來是知道了。”

她去戳它的臉。

係統沒心情跟她開玩笑,捏住她的手,語氣罕見淩厲,“誰?你們把誰乾掉了?是樂流的第一謀士抱心?還是君國的能臣南薰?”它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或者是,你小姐妹的丈夫,大靖君王謝相逢?”

神級任務“定鼎”設在了這片禮崩樂壞的土地,要宿主完成九國統一的無上霸業。

從目前來看,大靖、樂流、君國以及從昭,每一個國家身後都站著巨大的虛影,係統能斷定這其中有不少的超級任務者。

第三係統是男配部的領袖係統,它出現在神級任務裡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它竟然更改了主人!

在它們之上,第一係統是“主神”的存在,它們排名前四的係統積分無限接近,正朝著“主神”的方向晉級。如此緊要關頭,第二係統居然願意易主,導致龐大的積分腰斬,從第二名退到了最後一名!

這次事件讓宿主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搞。

他們對自家的統子也看得更緊了。

“大人不是說,能者居之麼?”琳琅很驚訝,“他不如後來者,被取代也是正常的呀。”

就準外來人掠奪本地人,不許本地人反抗?

係統被氣到不行,它在意的是這個?!

“他行不行是他的事,是不是你,透露了這件事?”

它在意的是她毫無保留的信任!

係統之間雖然競爭激烈,起碼也是同類,係統沒想到,它的一己之私竟然連累到了第三係統!

“真奇怪。”她看它,仿佛在審度著什麼,“到了這個地步,大人不會還覺得我是個……嗯,天真的小女孩?如果要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生存,拉攏盟友,互相依靠,不比單打獨鬥要好得多?”

道理是這樣,係統卻無法接受她的做法。

撕開溫情脈脈的表象,她正肆無忌憚利用它。

係統一點點鬆開她的手。

而裙裾一揚,她又似蝴蝶般,墜在它的懷裡。

“啪——”

繡架榻了,絲線纏繞著她的發。

那副未完成的刺繡也被壓在身下。

她繡的是比翼雙飛。

係統胳膊僵在半空。

“大人,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孤身一人……您說,如果出事了,您也會休眠沉睡,到那時,誰又會陪著我呢?我隻是想,讓陪我的人更多一點,這樣也不行麼?”她伏在它的肩頭,小聲哭泣。

係統表以沉默。

琳琅話鋒一轉,“是,我是大錯特錯,自作主張,不該瞞著大人,給彆人通風報信——”

她餘光中瞥見剪子,作勢要爬過去。

“妾身這就一死了之,給大人賠罪!”

係統將那截細腰撈了回去,摁在腿上,頭疼不已。

“……行了,鬨什麼。”

它又沒真的想對她如何。

琳琅枕在它的腿上,發絲披散。

她嗚咽地哭,眼睛紅得厲害,“那大人還生氣麼?你一生氣,我就害怕。”

係統心想,不見得吧。

可它能拿她怎麼辦呢?

一旦栽了,就永遠爬不起來了。

“最近是緊要關頭,你彆節外生枝。”係統軟了口氣,拭擦她的淚珠,“我說了要對你好,就決不食言。”

那淚珠卻越滾越多,落入衣襟交合處。

係統的手停在了她的頸前,扯出一截帕子,生硬地說,“有手有腳,自己擦!”

最終審判日比係統想象中要來得要早。

宿主容經鶴野心勃勃要進攻樂流,卻為敵國謀士抱心而苦惱,這些天都在部署,如何出其不意奪取城池。

他並不知道,自從莫府敗落之後,他對軍權的控製大不如前了,而朝堂之上,又有宰相解不器作為內應,架空中樞,將君主瞞得滴水不漏。

這日大雪飄零,是帝王的生辰。

戰事在即,容經鶴免了一切繁禮,同妻後在午間小酌,權當沾一沾喜氣。

他拍了拍掌,好幾個太監搬來一件重物。

“這是什麼?”

昭後飲了點酒,玉頰生暈,慵懶倚靠在君王的胸膛上。

“你猜猜看。”

容經鶴親昵刮她的鼻子,“送你的。”

她的語調微碎,軟得人畜無害,“今日,是,是琴郎的生辰,怎麼,反倒送起我的禮來了?”

“你我夫妻,送誰不都一樣?去瞧瞧,可還喜歡。”

容經鶴寵溺推了她一把。

琳琅撫著鬢發起身,指尖掀開了紅綢。

一架鳳首箜篌落在她的眼下,飾金彩,絡翠藻,琴身宛如一葉輕舟,白弦蜿蜒而下,被雪日折射出凜冽的光。

而琴首彎曲,如同鳳凰的細頸,永久地仰著天廓。

男人從後頭抱著她,情意纏綿悱惻,“你初來從昭,是我疏忽,讓你受委屈了,從此以後,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彈奏,再也無人敢欺你。”

他還記著孩子的事,捋了捋她耳邊碎發,“我出征之後,你便在宮中好好調養,我之元儲,定是你我孩子,誰也越不過你。”

大不了他再讓係統高價去收多子丸,孩子遲早也會有的。

琳琅靜靜凝視麵前這一架鳳首箜篌。

她十六歲時,他是入室豺狼,劫掠她國,覆滅王室,更將她貶為階下之奴,在囚車上苟且偷生。

她十九歲時,他是鐵血帝王,本驍悍雄傑,卻柔情萬千,為了祈她安寧,去寺廟求得一紙護身符,穩穩妥妥壓在她的心間。

他踩她入泥裡,也捧她至雲端。

他為她破了無數的例,負了無數的人。

他應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蓋世郎君。

卻,從來不是她的郎君。

一滴血綻開在她的肩頭。

容經鶴頓時驚駭。

他……流血了?!

這不是一般的症狀,六局二十四司規矩從嚴,負責宮廷起居飲食,一經查出,便是株連之禍。

他們根本不敢謀殺權柄在握的君王。

不,不對。

容經鶴倏忽眯眼。

“你——”

琳琅則是抬手,輕輕撫摸著鳳凰頸般的琴首,打斷了她。

“三年前,也是這鳳首箜篌,讓你傾心了我。世人皆說,你是一怒為紅顏,是我生得太好,所以招惹了滅族之災,可事實真是如此麼?”

她笑出了聲來,“你們呀,總是為自己的野心征服找借口,當美人計成功了,說是天命所歸,而失敗了呢?不願承認自己的過錯,又推到紅顏禍水的身上。”

“什麼好的,便宜的,都給你們占全了。”

四肢百骸仿佛泡在了岩漿裡,容經鶴猛地推開琳琅。

男人的眼底陰翳重重,“你……你對我下毒?!”

琳琅淺笑,“是毒哦,你不妨也猜猜看是什麼毒?”

總之不止一種毒。

甚至那酒也是有毒的,她為了做全套,還陪著他飲了不少。

她大概是天底下,最盼著他死的人了。

“毒,下毒,你……”容經鶴艱難吞咽口水,卻止不住血沫往外冒,“你……為什麼?咳咳!”

“為什麼?你竟問為什麼?”

琳琅笑得腹部發疼。

“我的君王,你不是小孩子了——”

怎麼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

她瀲灩的眉目陡然變得森寒,如同煌煌豔鬼。

“我阿父阿母亡於你手,此為第一仇。”

“我琳琅王氏為你所覆,此為第二仇。”

“我被囚,被辱,被流離失所,被屈意承歡,此為第三仇。”

深厚的積雪折射出澄明的光線,容經鶴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明亮。

他的視線正被漫無邊際的黑色吞沒。

她……恨他!

自始自終,都在恨著他!

容經鶴踉蹌後退,胸腹刺痛,又噴出了一口血。

豔色逐漸腐蝕白雪。

“容經鶴,你當真以為,我會被帝王的情愛所蒙蔽,忘了自己這身苟活的血,是屬於何處嗎?”

她穿著他最喜歡的芙蓉金雀紅衣,挽著披帛,眉間嵌著了一粒朱砂,也如耳後那顆一樣,紅得妖冶,奪走了世間所有的光彩。

“不。”容經鶴拽住衣領,神情透著絕望,“你是有我的,你隻是,放不下——”

以往不是沒這樣的例子。

他做仙俠任務時,曾經滅了一戶半妖人家,後來那逃出生天的少女喬裝打扮,投入他門下,伺機報仇。最後她愛上了他,心甘情願為他放下過去——隻要他對她足夠的好。

“放不下?”

琳琅歪了下頭。

她倏忽湊近她,小靨嬌美,“那我……要不要告訴你一點殘忍的真相呢?”

明明對方的眉梢眼角洋溢著春光,容經鶴心底陣陣發寒。

“清樂府那一夜,我是故意生病的,做了香餌,誘你前來。”

“當我深入敵營,孤苦無依,示弱不也是很好的自保之策麼?瞧,我不過是燒了一架箜篌,斷了一截發,你便遷怒了股肱大臣,日後自斷臂膀。”

她撫掌而笑。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為我神魂顛倒呢,陛下。”

從頭到尾,這就是一場騙局。

“……你閉嘴!”

他咬著牙,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痛意愈發清晰。

冷汗浸濕了君王的玄服。

四周的宮人被有意驅開,隻剩下她的心腹,想要突圍並不容易。

……隻剩下係統了。

容經鶴剛想呼救,卻聽得她溫溫柔柔地說,“你知道嗎,那副絕嗣藥,是我一早準備好的,其實我本不用喝的,畢竟傷身,可是呢,你真的,太令我厭惡了,每一次歡好,都像是奔赴刑場。好在,你要死了,你終於要死了。”

那萬劫不複的刑場,就在眼下!

她貼著他的臉,耳鬢廝磨般柔情蜜意。

“還有,你那兩個孽種,是我親手送走的,你高興麼?”

“那也是你的骨肉!”

容經鶴怒急攻心,喉嚨腥甜,被她生生逼得噴血,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空,他膝蓋一軟,摔進雪中。

男人疼得嘶叫,視野隱隱約約出現了重影。

他一把抓住她,指節如刃般突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嗓子啞澀。

“……那是我們,我們的孩兒!”

奶瓶、搖籃、嬰兒車、嬰兒床……他準備了好久好久。

平生第一次,他那麼期待一個新的生命的降生,以為這樣,就能消弭她那殘留的恨意,從此穩妥留在他的身邊。

但她做得不留餘地。

容經鶴眼尾猩紅,疼痛錐心刻骨,魚鱗般密密麻麻附在血肉裡。

“你怎麼敢?……怎麼敢!”

虎毒不食子,她竟恨他到……連孩子也不肯留!

她是瘋子!瘋子!

他的手指摳進雪泥裡,近乎瘋狂嘶叫著,“係統!係統!”

一聲歎息落下。

“你是在找……我的大人麼?”

容經鶴猛地抬頭。

大人?什麼大人?

紅衣昭後笑意盈盈挽著一個白衫少年,鬆柏般清峻身姿。

容經鶴澀聲,“你……是誰?”

他從來沒有見過係統的化身,就算有,那也是機器人的樣子,而不是眼前這個栩栩如生的王孫公子。

它太像人了。

“宿主,對不起,我被策反了。”

係統牽著琳琅的手,又從腰間取出一枚黃紙護身符,“這個,是你為她求的。”它又轉臉,看了琳琅一眼,深吸一口氣後鄭重地說,“她不再需要這個了。”

因為從此以後,它就是她最大的護身符。

“所以,這個,還給你。”

係統將護身符遞回給原主人。

“嘭——”

護身符被人用力拍飛。

“哈哈……這算什麼?!”

容經鶴被血臟汙了臉,披頭散發,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鬼,“你們會有報應的!”他指著係統,字字誅心,“它連我都能背叛,你以為,你不會成為下一個我嗎?哈哈,瘋了,全瘋了,都他媽的是瘋子!”

到最後,聲息漸小,仿佛緊張在哄著什麼。

“孩兒……不怕……爹爹陪你們……”

元似帶人收拾殘局。

正如她所言,這裡染成了一片絢麗的紅。

也,正如先帝所言,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以元似毫不意外,他被琳琅推了出去,當成了弑君的替罪羔羊——她從來就沒想過讓他活下來。

放他入宮,也隻是為了更好羞辱他。

“大膽賤奴,窺伺吾後,弑殺先帝,你可知罪?”

審決他的是百官之首,解不器。

皇庭兩列皆站滿了朱衣紫綬。

而珠簾之內,是垂簾聽政的年輕太後,以女子之身,高居廟堂。

她終於得到她想要的。

是否這樣,她的夢裡會更加安穩,不會夢見一些血腥的、令她尖叫流淚的場麵?

每次一做噩夢,她便會像個小女孩,一頭紮進他的胸腔,抽抽噎噎,喘不上氣,一遍一遍喚他的名字,“元似,元似,元似。”

他不是元似,不是誰的替身。

大約是新名字念得久了,有了“靈”,將他束縛在這宮牆之內,漸漸的,如她期許一樣,成了那個人。

那個叫元宵的、為她赴死的人。

元似跪拜在地,脖頸輕輕彎曲,視線從珠簾晃到大臣的衣擺,最後定在了自己膝前的方寸之地。

額頭冰冷。

他不疾不徐地說,“娘娘,您最愛的老虎將軍風箏,我已重新裱糊了一遍,就存在那隻漆彩箱裡。待到踏青之日,帶它去外頭曬曬吧,見一見久違的春光。二十四司那邊送來了一個新方子,說是海棠亦可煉香發之油,我給您收到七星箱了,等到四五月,您不妨玩耍些……”

解不器冷笑,“你不認罪?你以為翻了舊情,就能饒得了你?”

“誰說……我不認罪?”

年輕太監重新抬起頭,容色冷峻。

眼底是炙熱又瘋狂的情意。

“我,衛絕青,思慕人間琳琅,雖一死,碧落黃泉,絕不反悔!”

你執權柄之日,我骨埋泉下以慶賀,又有何妨?

娘娘,我在地獄,候您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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