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陛下偏心(1 / 2)

太極宮書房, 趙元衡正和自己幾個心腹大臣商議著政事。

幾個人正在激烈得討論著今年秋收後各地的賦稅問題, 大家看法不一, 各自發表各自的看法, 都在激烈的陳述討論著。

趙元衡並沒有多說話, 隻偶爾啜口茶, 靜靜地聽著底下的幾個臣子各抒己見。

這時, 劉順一臉焦色急匆匆地跑進來, 對著趙元衡躬身稟道:“陛下,姚淑妃的臨華殿那邊……呃, 出了點狀況,還煩請陛下過去一趟。”

大臣們見狀都停下了討論, 都轉頭看著劉順。

趙元衡眉頭一緊,思索了片刻後不急不緩開口道:“姚淑妃那出了狀況直接稟了太後, 讓太後做主便是,這種小事何必慌裡慌張地跑來找朕,沒見我們在議政嗎?”

隻見劉順的臉色莫名有些怪異,他被皇帝充滿威嚴的口吻嚇得一縮脖子, 卻還是壯著膽子繼續期期艾艾地說下去:“可……可是賢妃娘娘這會兒也在臨華殿……”

“什麼?!”趙元衡嗖一下站起身, 忽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問道:“她怎麼會去臨華殿那邊和那群女人攪和在一起?”

劉順硬著頭皮繼續答道:“昨日姚淑妃給賢妃下了個帖子邀,賢妃娘娘今日去臨華殿與眾妃們茶話小坐,說互相認識認識, 可後來……大約、也許、可能是起了些小爭執……然後就出了一些小狀況……”

趙元衡倒嘶了一聲, “什麼小狀況?她……她去臨華殿做什麼, 究竟出了何事?”

不知為何,趙元衡心中既擔心又緊張,總有種那個女人又闖禍了的感覺。

劉順一臉欲言又止的奇怪表情,“具體情況奴婢也不甚清楚,隻知道……隻知道賢妃娘娘在臨華殿那邊出了狀況,然後……然後原本在朝陽宮裡睡覺的四位小殿下醒來後沒見到自己母妃,便也鬨著去了臨華殿,臨華殿那邊有人來報,現在那邊……那邊……奴婢實在不敢多言,陛下還是親自過去看看為好!”

旁邊的幾個大臣都算是皇帝的心腹,並沒有參與到這些時日對那位新封的賢妃彈奏一事,他們也明白皇帝這幾天為了這位瑾賢妃的事和朝堂上的那些人正在較著勁兒,而且皇帝的耐心已經快到了儘頭,說不定現在賢妃和後宮那幾位這麼一鬨,就要直接爆發了……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秦長禮作為代表開口發言:“陛下,賢妃娘娘的事為重,陛下還是快快過去瞧一瞧罷,秋收賦稅的事也快差不多了,剩下的臣們可以擋著,陛下還是先去臨華殿吧。”

趙元衡也沒理他們,跨下台階,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他一路急行,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臨華殿的大門口,趙元衡急匆匆的誇過門檻就往裡衝,還沒到走到大殿門口,在院子裡,他就清晰地聽到了裡頭一陣喧嘩吵鬨的動靜。

有女人高亢銳利的尖叫聲、憤怒的叫罵聲,還有間或幾聲驚恐害怕的啜泣哭聲……再是乒鈴乓啷的一陣打砸響動,緊接著尖叫聲又拔高了幾個度,夾雜著一群人的驚呼求饒,然後便有了孩子稚嫩的哭喊聲震天響,還有那個熟悉的清脆女聲含著憤怒正在嘰嘰呱呱激動地說著什麼……

趙元衡心中驀地一驚,急急忙忙地加快了腳步,腳上連輕功都使出來了,他朝著正殿大門的方向飛快地衝過去。

“啪”一下推開門,在兩腳跨進屋的同時他一下便見到了殿裡此刻的情形,然後腳下一頓,瞬間就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裡頭的一切——

殿裡亂七八糟,那情形猶如暴風摧殘過境,一片狼藉,整個殿中已經沒有一塊能落腳的完好整齊的空地了。

各種桌椅、床榻、茶幾、花架……都被推倒在地,散架的散架,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木屑紛紛揚揚撒了一地;茶碗、花瓶、各種瓷器,已經看不到一樣完整的東西,紛紛被摔得粉碎扔了滿地;原本應該做懸掛用的紗帳、珠簾用的被扯下隨意地扔在地上,軟枕、被毯等被撕得粉碎,裡頭的棉絮白花花地滿屋子飛……

滿地狼藉之上,還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多正在打滾呻/吟的人,且每個人都是蓬頭垢麵、衣衫破爛,趙元衡努力從這些人的穿著中辨認出了他們大致的身份,有些是後妃、有些是宮女嬤嬤,還有幾個是身強力壯的太監,甚至……他還看到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守宮侍衛在那裡躺屍!

那場麵,搞不清狀況的人會以為什麼搶匪殺進了皇宮打砸搶掠了臨華殿呢!

而原本那個趙元衡心中急切尋找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暖炕上,居高臨下,手中拿著一根足有她手粗厚粗、半人高的紅木長板,趙元衡細細辨彆,貌似是從某個書架子上拆下來的……

就見那女人氣勢洶洶地站在暖炕上,麵色嚴肅沉凝,手拿長木板,一夫當關,將所有靠近她企圖將她從暖炕上拉下來的人統統都用木板子拍回去。

趙元衡總覺得是自己眼花了,藍淺淺看似毫無力氣輕飄飄地一揮板子,靠近她的那幾個虎背熊腰的壯碩太監和侍衛們竟誇張地被拍出去老遠,重重摔倒在一堆廢墟之上,然後開始滿地打滾,痛苦地呻/吟哀嚎著,趙元衡甚至還看見了其中一人跟鬨著玩似的,居然還誇張地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而再看看藍淺淺,氣勢萬千地站在暖炕上,“啪啪啪”將那板子耍的虎虎生威。

而她身後則是雙玉抱頭蹲在那裡,將嗷嗷叫的四個孩子護在懷裡,渾身都在抖。

趙元衡在這深宮之中活了二十三年,還是頭一遭見到這種情況,哪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見慣過各種大場麵,穩重如他,也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了,微張著嘴,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雙玉懷裡的藍小魚眼尖看到了他,驚喜地喊了一聲“爹爹”,他才驟然回神,“這……這是怎麼回事?藍淺淺危險……藍淺淺你下來……快下來!”

聽到趙元衡的聲音,藍淺淺朝他這邊望過來,而出乎趙元衡意料的是藍淺淺看到他並沒有如以往那般歡快地虎撲過來,而是輕輕瞥他一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然後就又轉回身踩在暖炕上走像另一邊。

她走到房中唯一還堅強挺立的一扇木架臘梅繡花屏風前,高高舉起手中的板子狠狠往前一揮……

“啪——刺啦——”

那看似精美結實的屏風居然就這樣散架解體,一瞬間散為無數段廢木和碎步,木屑漫天紛飛,那散架後的木段紛紛砸落在原本躺地上裡離得最近一個嬪妃身上。

那嬪妃發出一聲驚慌刺耳的尖叫,弓起身撅起臀部,雙手抱頭瑟瑟發抖,頭上身上已經滿是黃色的木屑,還有一塊比較大的木塊重重砸在她的屁股上,若側耳細聽,還能聽到這個女人嗚咽顫抖的細小哭聲。

趙元衡已經驚的目瞪口呆、麵部僵硬,他強自鎮定下來,擼擼袖子邁步上前,挑著地兒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既是他再難以忍受現在的這個糟亂的環境,也不得不上前,親自出手將藍淺淺拉下來,如若不然,看這架勢,這個女人估計是要把整個臨華殿拆了才肯罷休。

隻是才剛走到一半,就見一個身著玫瑰紅宮裝、拖著一身破爛臟汙已經看不清本來麵目的裙衫的女人,蓬亂著頭發,紅腫著一張臉從角落裡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狀若瘋婦地朝他衝過來,嘴裡滿是哭腔,聲音柔弱委屈,“陛下!陛下您終於來了!陛下……賢妃……賢妃她瘋了,她是個瘋子,她……臣妾好心好意請她來做客她不但不領情,居然……居然還想殺了臣妾和眾姐妹、砸毀臣妾的臨華殿!臣妾們想逃出去,她還關起門來下黑手不讓我們逃,陛下……陛下賢妃太可怕了,求陛下做主啊……”

趙元衡一驚,在這個女人即將撲倒他身上的一瞬間飛快閃身,那女人一個撲空,慣力使然朝前狠狠摔去,臉朝下倒在廢墟之中,一隻手正好摁在一堆尖銳的碎瓷之中,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滿手的血,看著都疼!

趙元衡下意識就挪遠了幾步,而後低下頭去,眼前這個女人,頭發完全散亂一撮一撮的,臉已經腫大如豬頭,臉上一道紅印一道青印,額頭上還黏了幾片黑綠色的茶葉,不知是被潑了茶水還是她自己哭的太慘的緣故,滿臉濕漉漉的暈花了妝,那模樣實在是慘不忍睹。

趙元衡低頭看了許久才勉強辨認出這個女人是姚淑妃!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身後那清脆的女聲開接去了話頭,“你胡說!”

趙元衡轉身,就見藍淺淺從暖炕上跳下來,拖著那塊大木板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她每走一步,趙元衡腳邊的姚淑妃便抖上一抖。

藍淺淺昂首挺胸,走到兩人跟前,居高臨下地用長木板的一個角在趴伏在地痛得爬不起身的姚淑妃屁股上隨意地戳戳,對趙元衡道:“她胡說!她撒謊!麵善心惡的醜女人!明明是她自己發了請帖請我來她這兒做客,雙玉說不能不來,我才來的!可到了這裡以後,她們就一群人對著我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我就是聽不懂她們為何姐姐妹妹地喊我所以問了一句,這些人就開始聯合起來找我的茬,雙玉不過是維護我替我說了句話,然後就有一個凶神惡煞的女人跳出來叫人打雙玉耳光說是要替我教訓下人,我上前阻攔,這些人便聯合起來趁機打我耳光,所以我才生氣的!哼……”

藍淺淺昂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元衡的雙眼輕哼一聲繼續道:“我長這麼大我阿娘都舍不得打我一個耳光,若是我犯了錯,她都是好好和我講道理,就算要罰那也不會打耳光,這是赤/裸/裸的侮辱人!”

“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些女人,憑什麼被這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打了去!這些人,包括這個姚淑妃,掌著溫柔端莊的外表,披著最美麗華貴的外衣,卻惺惺作態,不過三兩回合便再難掩飾她們令人作嘔的的醜陋!哈,不用感謝我,我不過是將她們統統都打回了原形,讓她們心麵合一罷了!”

這些女人讓她覺得可怕,她們比之前的江心兒還要招人厭恨,至少江心兒對她的敵意從來不曾掩飾,光明正大,藍淺淺能直白地感受到,這些女人明明上一個瞬間還在親親熱熱地拉著她的手與她寒暄,下一瞬就能暗箭相向,藍淺淺甚至都來不及感知她們是否懷有惡意,猝不及防就受了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