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陛下偏心(2 / 2)

藍淺淺說完這些,屋子裡忽然就靜了下來。

趙元衡就這樣看著藍淺淺的眼睛,那雙幽深如藍海的眼眸,他在其中看不到任何情緒,甚至都不再能看到憤怒,這樣的藍淺淺都不再像他所認識的藍淺淺了……

那般平靜無波,卻在這其中暗藏了無數波瀾,他再挪不開眼,仿佛要被這幽深的海洋中溺斃,無力反駁、無力掙紮……

這般莫名情緒之下,對於兩個女人各執一詞的說法,趙元衡的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偏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

“胡說!陛下您彆聽信這個女人的話,她從東境貧瘠荒蕪的小漁村來,不知宮中禮數,臣妾好心好意想幫助她,幫她教導一下不守規矩的奴婢,誰知賢妃根本不領情,直接動手就打傷了臣妾和所有姐妹,陛下,此等手段實乃惡毒,令人發指,陛下請替我眾姐妹做主!”

又一個尖利刺耳的嚎叫聲響起,那聲音就想是尖利的指甲在光滑地板上“刺啦”一撓,嚇得趙元衡一個激靈瞬間回神,身上立即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又有一個悲慘狼狽看不清本來麵目的女人蹣跚地拖著一條瘸了的腿捂著胸口朝這邊爬過來。

這人就是陳婕妤,她的模樣比姚淑妃還要慘,兩邊臉頰腫得老高,上麵有很明顯的紅色手指印,嘴唇也腫成了豬腸,兩個眼泡大概是被狠狠打了幾圈,眼睛已經腫眯成一條縫,頭發亂七八糟的,頭頂明顯禿了一塊,還有一些血跡,明顯是被人給拔了頭發。

陳婕妤捂著胸口痛苦地喘著粗氣,方才藍淺淺發威時第一個就想上去扇姚淑妃的耳光,而陳婕妤作為姚淑妃的頭號跟班,在表麵上當然要奮力為掩護姚淑妃,於是她一馬當先,英勇地衝了上去擋在姚淑妃跟前想和藍淺淺廝打,想著說不定還能撓花這女人的這張狐媚臉!

可她萬萬沒想道藍淺淺這個女人壓根就不能把她算在正常女人之中……

在她還沒來得及碰到藍淺淺的一根頭發絲兒時,那女人就以肉眼無法辨彆的速度抬起腿,對著她當胸就是狠狠一腳踹了過來!

陳婕妤瞬間飛出去老遠,倒在地上嘔出一口老血來,臉先著地不說,胸腔內還一陣火辣的劇痛,她想她的肋骨應該是被姓藍的賤人給踹斷了……還有在被踹飛的時候,她撞到了一旁一腳搖搖欲墜的桌子,桌板砸下來,剛好壓在她的腿上,腿也應該是斷了!

可就這樣,藍淺淺還沒完,在扇完姚淑妃耳光後就直朝她衝過來,劈裡啪啦左右開弓,她現在都還在眼冒精心,腦子嗡嗡作響。

陳婕妤現在恨不得將藍淺淺生吞活剝了,見趙元衡到來,想著自這姓藍的賤人這般狂暴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的舉動避諱觸怒一向重規矩的陛下,於是她死忍著一口氣,過來添油加醋地告狀。

“陛下,賢妃這般新進實在是……實在是驚世駭俗,此暴行猶如悍匪,不整治宮規何在?天家威嚴何在?陛下……嗚……”這時候,姚淑妃也總算是艱難地爬起了身,坐在地上幫腔,嚶嚶哭泣,還用那沾滿血汙的手去扯趙元衡的衣角。

趙元衡一個不察就被姚淑妃拽住了衣擺,瞬間兩團血汙印在了他月白色的龍袍上,趙元衡額頭的青筋猛烈一跳,然後,鬼使神差地,那句剛剛就已經在他肚子裡的話脫口而出,“這是何道理?就許你們一眾人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人,難道還不許她自衛還手?就這樣還理和朕叫屈?”

姚淑妃淒淒婉婉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她抬起一張被打得慘不忍睹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趙元衡,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結結巴巴地開口:“陛……陛陛下……您說什麼……賢妃她……她毆打重傷妃嬪,打砸臣妾的臨華殿,這可是打入冷宮的重罪啊,怎麼能隻是她自衛呢?!”

“行了行了,這事朕知道了,會處理的……”趙元衡略顯不耐地打斷了姚淑妃的話,他現在看著自己衣角那個臟汙的血手印就渾身難受,隻想快快把藍淺淺帶走然後回去換身衣裳。

姚淑妃一看皇帝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就知道皇帝是要準備包庇這個姓藍的小賤人了,她都被打成這樣了,宮殿也被全砸毀了,就這般放過了藍淺淺,她以後的臉還往哪擱,可讓她如何甘心!

於是姚淑妃顫顫巍巍地起身,聲如泣血,“陛下!這可是重罪啊,大梁立國以來,宮中可還從未有這等膽大囂張的暴行,須得嚴懲以正法紀,陛下您不能因為賢妃是四位小殿下的生母就偏袒她啊,陛下……”

趙元衡直接開口打斷,“朕說朕已經知道了!淑妃你這是在質疑朕?”

“陛下……”

……

就在趙元衡和姚淑妃等人對峙的時候後,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藍淺淺卻一反常態地沉默了,她站在那裡,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和一眾女人爭辯說話的男人,如海般幽深的眼眸沉沉,抿緊了嘴唇不開口說一個字……

“太後駕到!”

這時候,得到消息的孟太後終於姍姍來遲地趕到了。

在見到孟太後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臉後,站在暖坑上的藍小蝦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掙脫了雙玉的懷抱,哧溜下暖炕,扯開嗓子就開始嚎啕大哭,邊哭邊朝孟太後跑去,“嗚哇哇……祖母,祖母你終於來了……嗚哇哇,小蝦好害怕,有壞蛋……有大壞蛋想欺負我阿娘,還想打我……嗚哇哇祖母我害怕……”

孟太後看著翻越雜七雜八的障礙物跌跌撞撞朝她奔來的藍小蝦,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伸手將人摟進自己懷裡,心肝寶貝兒地哄著。

藍小蝦一開頭,剩下那三個在老大的帶領下全部扯開了嗓子,便嚎邊向孟太後奔去,霎時間,此起彼伏的幼童哭聲,差點震碎了屋頂。

太後將四個小家夥全部都攏到懷裡。

四個孩子一覺醒來發現阿娘不見了,便循著蹤跡一直尋到了臨華殿,剛一進門就遇上了他們親娘何人鬥毆打架的場麵,在經過剛剛那場雞飛狗跳的打砸風波,到底是年紀還小終歸是受了點驚嚇,還有四個孩子不是一般人,這會都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們阿娘現在似乎心情非常糟糕……

於是真情流露,本是假哭,哭著哭著就真忍不住了,豆大的淚珠斷了線一般,從小家夥們肥嫩白皙的臉頰接連滾落,大家一起哭,越哭越傷心,最後嗓子都開始沙啞變調了,看著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四個孩子,孟太後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哀家的心兒肝兒乖寶貝兒們,快快彆哭了,彆怕啊,有祖母在誰都上害不了你們……”

好說歹說哄了一通,四個孩子才算勉強止住了哭聲,一噎一噎地抽泣著,太後這才終於想起眼前狼狽的情形,她恢複了一國太後高高在上的氣勢,銳利威嚴的目光在屋裡一群人身上掃了一遍,然後將目光落在姚淑妃身上,看的姚淑妃下意識渾身一抖,“姚淑妃,哀家記得哀家已經再三地告訴過你了,約束好後宮眾妃,沒事彆往賢妃跟前湊,她膽子小不禁嚇,嚇壞了你得負責,你怎麼如此不長記性,前幾天才剛於你說過,轉頭你就忘了?”

賢妃似乎有些怕孟太後,咽了咽唾沫結巴道:“臣妾……臣妾就是見賢妃妹妹得了冊封,想讓她和後宮的姐妹們先熟悉熟悉,所以……”

“所以你閉嘴吧!還敢再這裡指手畫腳教朕如何處置賢妃?你哪來這麼大的臉?”

趙元衡再次不耐煩地開口打斷,衣角的那個血手印衣角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見太後出來控製場麵了,他拉起藍淺淺的手就要離開。

“陛下!”

見到趙元衡牽著藍淺淺的手就要離開,姚淑妃目眥欲裂,看著兩人交疊的手,再看看狼狽的自己,姚淑妃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刻燃燒殆儘了,開始口不擇言,“陛下!您今日就這麼走了,難道您是忘了臣妾治水功臣的哥哥了?我哥哥嘔心瀝血為陛下治水,造福大梁百姓,鞏固陛下江山,陛下如此薄待臣妾,如今黃河洛河段連綿陰雨數月不止,決堤水患儘在眼前,難道就不怕寒了我遠在黃河邊治水的親哥哥的心?”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死寂,孟太後無奈地輕歎一聲,都是她的錯啊!

當初心中因克妻的傳聞心中急切,硬塞了這群女人入兒子的後院,當初為了在沒有太子妃掌東宮的情況下讓自己兒子能夠省心,她特意選了這一群頭腦都不怎麼精明聰慧的。

這些年來,後宮就這麼一群女人,自己原先想著也不為難她們儘量讓她們過得舒適些,可是卻將她們越慣越不著調了,如今看來,是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這蠢過了頭的,可也是不省心呢!

自己兒子自己了解,生平最恨受人轄製、脅迫,這姚淑妃過久了沒有皇後一人獨大的日子,腦子完全被舒坦日子給消磨沒了……

果然,隻見趙元衡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眯著眼看著姚淑妃,語氣莫名,“嗬!是嗎……既然你哥哥如此辛勞,那朕讓他滾回老家聽戲養生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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