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五年,歲末隆冬, 天寒地凍之下, 日子已經到了年尾。
時至小年, 這多災而又多難的昭寧五年總算是即將要熬到了頭,京都一連五日都不曾停過的暴雪終於是在小年這一日停了下來, 雖然依舊是天寒地凍冷得刺骨,但終是見到了放晴的冬日。
令人可喜的是,不光是京都, 整個大梁也開始漸漸安穩了下來,那些讓大梁百姓們恐慌無助了許久災禍陰霾也終是慢慢地退散而去了。
大約六日以前,江南下來自大旱以來的第一場第一場暴雨,暴雨過後, 原本斷流乾涸的眾湖泊江河也不知是何原因, 竟是慢慢地灌了水,不管兩日的工夫水位便長高了一大截, 雖然此時江南的百姓依舊是出在極度的饑荒之中,但有了水便是給她他們生存下去的希望;
北地,三日前通了信,北邊傳回消息,暴雪肆虐了數月的北疆, 雪終於停了!此後的幾日裡雖是依舊嚴寒但終是不再暴雪封城,北疆的百姓們北疆的百姓們提著最後一口奄奄的熱氣, 掃通了北疆通往京都一條運糧的生命通道, 原本在冰封之下苟延殘喘的北疆也終於是有救了;
而在西南, 地動之後的局勢基本儘數得到了掌控,似乎冥冥之中如有天意,在江南降下旱後第一場甘霖之時,一直餘震不停的西南今夜慢慢平穩了下來,此後便一直相安無事在未曾出現或餘震,這讓遠在西南的魏靳鋒得以順利地控製住了那裡混亂的局麵。
被崩塌的山體掩埋了近半的盤西郡也被慢慢地清理了出來,正在艱難但又頑強的恢複之中。
一切,仿佛都是在向著大家最期待的結果發展……然而,這明明該是讓全天下人都奔走相慶的事,在整個朝堂之中,卻沒有一人能高興得起來……
相反的,文武百官們皆是神經緊繃,因為他們的皇帝陛下已經整整十日未曾臨朝了……
十日之前,當皇帝的總管大太監劉順帶著口諭說是陛下龍體略感不適需要靜養一日不朝的時候,大家誰都沒在意,隻以為皇帝是真的因最近接二連三的大事而操勞過度了……
可是等到第二日,皇帝依舊沒有露麵。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直到一連十日皇帝都沒有上早朝,不宣任何人也不見任何人,大家這才開始感覺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隻眾臣從宮裡獲得的消息,就說陛下已經病了整整十日了,但這期間卻未曾他宣過太醫,甚至都沒人能摸清皇帝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想去太後那套話,但太後似乎也不願多說,三兩句話便尋著借口把來人統統都打發了。
這般情形便顯得有些微妙了,朝中的風雲,因著皇帝一連缺席整十日的緣故,立刻變得詭譎起來,雖然表麵依舊是風平浪靜,但眾臣滿私下裡聯絡密會卻是愈加頻繁,大家紛紛都在猜測,是不是陛下遇到了什麼不測……
……
朝陽宮的庭院裡落滿了積雪,眼說過之處皆是白雪素裹,整座宮殿因為已經好長時間無人居住了,在一片白雪之下顯得越發淒清蕭條。
因著沒有人打掃,朝陽宮正殿前的院子裡已經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若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從院門口通往殿前的台階,這一路上有隱隱約約的一串腳印。
阿妁便是順著那原本腳印猜過的地方,走在雪地裡,厚實的鹿皮靴踩在雪地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阿妁一言不發,隻管自己埋頭往前走,她身後還亦步亦趨跟了一個年輕男人……
等走上正殿的台階,她先輕輕地跺了跺腳,將黏在鞋底的雪抖落下來,而後上前輕輕扣門。
輕叩三下以後,厚重的殿門被人從裡悄悄地打開了一條門縫,門縫後出現了劉順一張皺得像條苦瓜一樣的晚娘臉。
阿妁一如既往的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側過身眼神示意站在她身後的年輕男子對劉順道:“公公,我帶來人來,有要事需見陛下,若陛下還是不肯見,便說是深海來人了,想必他定會相見的。”
“這……”
劉順聽不怎麼懂所謂的“深海來人了”是個什麼意思,但聽阿妁這麼說,似乎很有自信陛下一定會相見,在由於片刻後說了聲“稍等”,轉身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