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宰麵前,末流的神明們,一個、接著一個。
深深,深深地,跪拜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嗚……”
小短刀哭得全身都在顫抖,嘴唇都咬出鮮血來。
“可是……絕對不想要,讓您、離開……”
“我們會,用最好的……供養您。”
“人世的珠寶、金銀、綾羅綢緞。”
“財富……權勢……”
“還有,我們絕對是、無可挑剔的,容貌……”
“您,怎樣對待我們,都、絕無怨言。”
“隻是,請您不要……不要,就這麼離開——”
刀劍們低聲訴說。不、那完全是乞求了。
太宰的態度,並不因此軟化。
“正如我方才所說,你們投注在我身上的感情,毫無疑問,是長久以來錯亂的、負麵情緒產物。”
他對唾手可得的誘惑,絲毫不為所動。
“不要再————撒嬌了。”
這是,溫柔的勸誡。
可惜,偏執狀態下的刀劍們、在這時、仍未能察覺到這份溫柔。
他們渾渾噩噩地做出連自己也絕望的許諾,明明新的未來已近在眼前,卻瑟縮著不敢伸出手。
太宰便冷下嗓音。不僅如此,他身上的氣勢、一瞬間便沉下來。
那是,操縱過不知其數的人類的死亡、日常與血腥相伴的森冷殺意。
刀劍們被這殺氣所激,頓時抬起頭來!
“既然這樣,正如我曾經所說。”
太宰治極其冷酷地命令:
“——能做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什、”
“主公,您在說什麼啊?”
“大將……”
明明做出囚//禁的姿態,在這種時候,反而是刀劍自己慌了手腳。
反倒是太宰治,以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聲線、催促:
“我讓你們動手。”
“不、怎麼……”
“主人大人,您——”
“——動手!”
“!!!!!”
來自審神者的命令,迫使刀劍付喪神的祈願啟動了。
那是、那個是——
“留下來。留在我們身邊、‘太宰治’。”
充滿扭曲渴求的“神隱”。
金色鎖鏈愈發勒緊、收縮、纏繞住太宰的軀體,逼迫出一聲悶哼。
男人被迫向後仰起頭,微微張開嘴唇————
下一秒,鎖鏈一寸寸碎裂了。
“——!!!”
在生命體難以意識到的那萬分之一的毫秒內,仿佛有什麼更為龐大、更為壓倒性的存在,降臨過、又離開了。
太宰難耐地咳嗽幾聲,揉了揉自己的脖頸。
“唔。和我想得也差不多吧。”
這個男人沉思著,自顧自點了點頭。
而神隱不成、又仿佛做錯了事情的刀劍們,紛紛呆滯在原地。
太宰治一看到這些一片空白的麵龐,忍不住歎了口氣:
“早就說過是小狗狗了……還想搞這麼複雜的事情。呼…………”
他對著自己抱怨完了,拍拍手、又豎起兩根手指。
“聽好了!我就長話短說。”
“其一、‘破壞掉三個棱柱水晶才能結束一切’,其實是假的。我不過是語焉不詳、差不多算是騙了中也,你們倒也順順利利上鉤了。啊,從這個角度倒是要謝謝你們。”
“事實是:時之政//府的那個破壞掉之後,問題就已經解決了。你們再怎麼掙紮也沒有用。”
“其二、——”
在太宰臉上,浮現出比剛才危險無數倍、可怖無數倍的淺笑。
他幾乎是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喃。
“既然連這個世界認定的‘神’都無法神隱我,那麼、‘純白房間’的主人和目的,我大致也明白了。”
“抽選人物,降落到注定沒有未來的絕望世界裡,打出一個好結局。——基本上就是這樣吧。”
“為了這個目的,當然不能讓我這樣一個好用的‘工具’,隨隨便便被困在其中一個世界。”
“啊啊。多麼傲慢啊————”
剩餘的口型,被太宰嚼碎在喉嚨裡。
“……”
“……”
刀劍們不懂得這些。他們隻知道,自以為是的神隱,一直以來、全被審神者看在眼裡。
而他,就要離開了。
太宰治垂眼看著一群麵露絕望的刀劍付喪神。
那副猶如在雲端的仙人的神情,柔和了些許。
“…………說過了吧?不要再撒嬌了。”
在那個永遠倦怠而冷淡的聲線裡,竟然浮現出丁點兒、可貴的溫暖。
刀劍們瞪大眼。看著他們最後也是最好的審神者、賦予他們嶄新未來的主人、總是追隨著死亡的眷戀之人——
將生的喜悅贈予了他們。
深藍而澄澈的夜幕下,純粹且乾淨的雪景中。
太宰治露出了非常、非常溫柔的微笑。
“彆哭了。”
他柔聲說。
“——笑吧。為你們的新生。”
伴隨著破碎的空間。
伴隨著逆轉的時間。
一切終將回歸最好的時刻、走向某一個幸福的可能性。
刀劍們含著淚水、用儘最大努力,微笑著、微笑著,拚命上揚起嘴角。
褪去汙垢,以最美的姿態,送彆逐漸消散了身形的、那個背負著一切、也顛覆了一切的男人。
“謹遵——主命。”
(我們將銘刻著這份、溫柔的記憶,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
(直到,與您重逢的那一天。)
(而您的,幸福的可能性)
(……總有一天,也終將到來吧?)
[絕望世界B2■:刀劍亂舞]
[完美通關]
作者有話要說:【彈幕。
哭到瘋魔……】
——2021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