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著急,”他依然沉著地說,“你很快就會見到小少爺了。小孩子身體不好,多休息休息而已,我們大人有什麼等不起的?”
說完之後,萊伊轉身離開了。
貝爾摩德在後麵,微微眯起眼睛、注視著那個看似毫無防備的背影。
又等了一會兒,她沉吟著,把視線投向剛剛抵達黃昏之館的其餘人。
——可千萬不要。
——小瞧了女人的記仇呀。
再說了,越是像珍寶一樣藏著掖著、越是叫人好奇。
這個道理,難道還會有人不懂嗎?
【彈幕,笑死。
簡直是從嗚嗚嗚→嘻嘻嘻→嘿嘿嘿。
“酒廠保留……不是,定期上映的劇目:《內訌》!”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貝爾摩德滿臉寫著‘你給老娘等著’——!”
“完了完了,我看貝爾摩德把視線轉向基安蒂了hhhh”
“危啊,大寫的危!怕不是下一個被拱火的就是——”
笑完了之後,還忍不住抹抹眼淚。
“嗚嗚嗚嗚就是這樣!給我寵!!給我往死裡寵!!!”
“笑死我了,酒廠簡直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接一個的送!對這種白給行為我要大聲譴責:寵宰的人再多一點啊!!摩多摩多!!!”
“我也笑死,那黃昏之館是什麼?蛇窟嗎?!等等美女蛇我有點可——”
“?那爺爺是不是顏值太高年齡太幼了點hhhh誰家爺爺我抱走了啊——”
“我幼宰可是酒廠小少爺!寵他有什麼不對?!天經地義的事!!連琴酒都說不出半句不好的!給我閉著眼睛寵啊!!!”
“聽好了酒廠,我可把話放在這裡了!你們酒廠是‘名酒滯銷幫幫我們’還是‘一(白)夜(日)暴(做)富(夢)’,可全看我首領宰的好感度了!!還不趁著幼宰失憶debuff使勁刷?!”
“左邊姐妹說得好!!你們到底是東京酒廠分公司,還是攀上港口黑手黨這條金大腿,可全看首領宰宰的意思!還不趕快求一個帶飛?”
彈幕對首領太宰的劇本組腦力可謂有著八百米濾鏡,在終於把幼宰從生死線上撈回來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嘻嘻哈哈舔舔舔舔舔————!!!
“咦嘻嘻嘻正太首領宰我呲溜呲溜……”
“彆問我屏幕為什麼這麼乾淨斯哈斯哈……”
“期間限定!!這可是無數迷妹……不是,無數平行世界才終於誕生的唯一的奇跡啊!!(嘶聲)”
“啊啊啊啊首領宰宰終於下樓了!!!這套新衣服我舔爆啊?!?!”】
——正如彈幕所舔。
首領太宰下樓了。
也不知是誰親自準備的衣裝首飾,先前那套屬於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縮小版裝扮、沾染了其主人的鮮血,暫且被送去重新修整了。
此時作為晚宴的第一次亮相,自然換了身新衣。
尚屬稚齡的男孩,換上一身西式古典衣裝,與這棟仍沉溺於舊日時光的黃昏之館尤其相稱。
藏藍色調的及膝風衣沒有扣攏,顯露出內襯的同色係小馬甲與綴著蕾絲的雪白襯衫。
在領口層疊的領巾下,隨著男孩行走間的步伐、微微透出淺藍色的光澤,——那是領花上璀璨藍寶石反射出的微光。
而同第一日一樣,太宰穿著配套的短褲,這次倒沒穿棉質長筒襪了,他踩著雙直到膝下的深色長靴,行動時露出令人哦呼的絕對領域————和繃帶。
是的。首領太宰在終於恢複了人身自由,不用被按在床上打點滴、補充水分、進食、睡眠……總之被迫得到了“充分”休息之後,所要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書和繃帶。
波本頭疼似的盯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給他了。
不知不覺間,被太宰治毫不留戀的自殺行為刺激到、親眼目睹過這孩子決絕行為的三個大人,已經把底線放低到隻要男孩彆主動求死的地步了……
至於,為什麼要關心一個八歲男孩的死活?
倘若這個問題被威士忌三人組的任何一個人聽到,他們或許會因而浮現出危險意味十足的微笑、反問:
“這難道不是我們組織的繼承人嗎?不去關心小少爺,還要去關心誰啊?”
總之,理由正當,完全沒有邏輯漏洞呢。
不過,此時倒也沒有人跟在太宰的背後、為他撐起“小少爺”的氣場,如惡犬、如護衛、如忠心耿耿的騎士。
太宰治隻有一個人,但是他孤身走在這世上,亦從未在這方麵畏懼過。
“諸位,夜安。”
太宰說。
男孩說話的同時,淺淡地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笑虛虛浮在麵龐上,僅是一個禮節性的表情而已。
他說完了,同時走到主位上,再自然不過地、坐了下來。
提前入座於左側下首的蘇格蘭站起來,幫太宰把高背餐桌椅推到距桌麵恰到好處的位置。
此時已經入夜了,窗外一片寂然。
黃昏之館拉上了所有天鵝絨質地的厚重窗簾,點亮燈光,燃起燭台。
隔著搖曳的燭光,太宰安靜地環視了一圈眾人。
未被繃帶遮掩的鳶瞳,浮現出不含溫度的眸光。
“在用餐之前,先彼此認識一下吧。”
“我是太宰治。”
男孩輕柔地說。
“當然。並不是那位享譽全國的文豪呢。”
這是當然的吧。
在那道冰冷視線穿透了自己的同時,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點:
——是“同類”。
——是、連血管裡都流淌著屬於黑手黨的漆黑血液。
——同屬於黑暗、不得光明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