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5(1 / 2)

“……、…………”

伏特加通過後視鏡,悄悄窺探著後座。

車還是那輛車。保時捷356A,和黃昏之館裡的諸多擺件一樣,屬於有價無市的古董珍品。

盤踞在整個世界的暗影裡,對於組織來說,金錢已是一串數字。

而對於組織裡擁有‘代號’的琴酒來說,這就是他心愛的座駕、也不是什麼珍貴到足以上拍賣場的東西。

不過,對於今日的琴酒來說,倒是有一點明顯區彆於以往的變化——

他沒有坐在副駕駛座上,而是陪同太宰,一同坐在後座。

哪怕是心狠手辣的冷血殺手,也不至於沒情商到把頂頭上司、年齡小小的繼承人一個人扔在後座,自己還和以往一樣坐在副駕駛上、擺出那副冷漠酷哥的模樣。

此時,慣例穿著漆黑長風衣、哪怕在車內也戴著黑禮帽的男人,亦習慣性地把銀白長發往後一撥,任憑那頭過長的白毛順著車座一直垂落到地上。

更如同下意識般、從衣兜裡掏出煙盒與打火機——

(不對?!住手啊大哥!!!)

伏特加在心裡慘叫起來。

(小孩子麵前怎麼可以抽煙啊?!?!)

……這身材魁梧而不苟言笑的黑手黨,居然還挺有常識的。

某方麵叫人意外的常識人(?)伏特加,自從親眼見證了自家大哥被小少爺欽點的場麵之後,就一直憂心忡忡的。

毫無疑問。琴酒是殺人放火的一把好手。

說是幾分死就是幾分死,說是幾點處刑就是幾點處刑,說是什麼死法就是什麼死法。

一口氣都不讓對方多喘,也一秒鐘都不讓人多活。

可是、生活上吧,就……

等等,絕不是說琴酒缺乏自理能力的意思哦?!

能夠在組織裡獲得‘代號’的,哪一個不是身負絕技的佼佼者?豈能是個生活上的廢柴?

更不用說琴酒了。

生性多疑、謹慎小心、殘忍冷酷,都可以用這些詞語來形容這一個男人。

放在生活中,無疑是一個開門前必先透過貓眼窺探、手裡握著手//槍擰開門把手、安全屋如狡兔的三窟一般永遠比敵人多一個,是那種款式的可怕男人吧。

……總之,任務間隙偶爾也負責替琴酒開車往來各個安全屋之間的伏特加,是難以想象大哥要如何照顧一個八歲孩子的。

更彆提這還是他們組織的繼承人,不管怎麼說都決不能得罪的頂頭上司。

伏特加頭腦風暴了一會兒之後。

(大哥,真的會料理螃蟹嗎?總不能天天拿螃蟹罐頭招待小少爺吧?太失禮了大哥?!)

回想起太宰難得表現出來的、對於波本親手製作的螃蟹宴的積極情緒,不知不覺間伏特加已經在心底給人安排好菜譜了。

並且真心實意地擔心了起來——

(萬一小少爺吃壞了肚子、生病了、發燒了、鬨脾氣了、半夜失眠了……大哥,是時候展現你的體貼與忠誠了!!)

啊這……叫人不禁想問:

伏特加,在你眼裡,你大哥到底被你戴上了幾層濾鏡啊……

仿佛隱隱有所感知一樣,琴酒抬起眼睛,以森寒而滿是殺氣的眼神、通過後視鏡瞪了伏特加一眼。

“把煙掐了。”

太宰治突然說。

男孩安安靜靜坐在琴酒旁邊,好好係著安全帶。

整個人陷在柔軟的車墊裡,腿上攤開一本初版書籍。

明明坐在自己右邊的高大男人渾身散發著針刺般的危險氣氛,太宰仍頭也不抬地自顧自看書,半點不在乎。

隻是平淡地、無比理所當然地命令道。

“……”琴酒頓了頓。

他曲起食指與中指,把煙頭折在掌心,掐熄了。

狀似聽話。

而下一秒、

“作為交換,你也彆在車上看書了怎麼樣?小少爺。”

男人以低啞的嗓音回複道。

聽到這個‘交換條件’,太宰微微抬起未被繃帶遮掩住的鳶色右眼、望了望他。

“理由是?”太宰問。

“在移動的交通工具上用眼,對視力不好。”琴酒回答。

“………………”太宰沉默了。

(?!)

微妙凝滯的氛圍裡,隻有伏特加在心底大聲叫好!

(說得對,大哥!!乾得漂亮,大哥!!!)

(我們絕對不能輸給威士忌三人組!)

(小少爺的寵愛是屬於我們大哥的——!!!!)

……有些人,彆看他表麵憨厚、沉默寡言的,誰知道他內心戲如此豐富多彩呢。

可惜,這輛車上有能力看穿伏特加心理活動的兩個人,沒一個把他看在眼裡。

或者說……僥幸留了一命呢,伏特加。

停頓了一下之後,太宰收回視線。

他的目光依舊垂落在書頁上,用平靜的聲線說,“你倒不必這樣做。”

“我怎樣?”

琴酒像是來了點談興,一改往日不說半句廢話、一針見血的風格,緊跟其後追問道。

“試圖從生活方式上一步一步改變我。”

太宰頭也不抬,靜靜說出叫人冷汗直流的話語。

“用這種辦法來‘馴服’我,真是有夠異想天開的。”

“!!”伏特加手一抖,差點把車歪到車道外麵。

好在琴酒這時候也抽不出手去拔槍警告自己小弟。身材高大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沉沉歎了口氣:

“……沒錯。”

琴酒挫敗似的承認了。

“既然如此,乾脆直接一腳踏進來不好嗎。”男人輕嗤,“既然結果已經注定,何必再節外生枝。”

“唔,”太宰沉吟著。

“所以,這招數是貝爾摩德給你出的?”

“……”琴酒緘默不語。

而太宰噙著些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麼,什麼時候打算帶我去麵見‘那位先生’?”

小小的孩子又一次側過臉來,天真無邪般把下巴壓在手背上。

“怎麼,不打算讓我見到他嗎?”太宰笑著說,“哦?當真貫徹神秘主義到那個程度嗎?還是說——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那個視線,靜靜貫穿了琴酒的身體內部,讓他條件反射激起殺意!

“你在說什麼胡話!”琴酒厲聲嗬斥,“不得對‘那位先生’無禮!”

仿佛從這個反應裡窺見了什麼答案似的,太宰沐浴在令人膽戰心驚、心神俱碎的殺氣之中,反而十分愉快似的彎起眼睛笑了。

“——這個反應比較好。”

男孩泰然自若地說。

“既然是不遜的狼,就彆披上羊皮。叫人笑掉大牙。”

“……”從片刻前就被太宰牽動了情緒,琴酒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底的殺意。他沉著一張臉,銀白額發下、眯起墨綠的眼睛:

“你到底要做什麼?‘太宰治’。”

第一次,琴酒冷冷喊出繼承人的名字。

“組織不需要不受控製的‘小少爺’。以你的聰慧,不該看不出這一點。”

“我倒想說呢。試圖拉攏我替這個組織拚命乾活,哪來的這種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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