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僅如此。
這個孩子還如此□幼,就已經□一位合格的首領、□最深的黑暗本身、□淩駕於烏鴉之上的漆黑的夜幕。
想必假以□日,他必然有能力一手構築起令人屏息的、夜的龐大帝國吧。
琴酒想。
為□那個目的、不擇手段□要讓太宰治活下來、同烏鴉一並甘願沉淪在黑夜□————
果然,□□確的。
事實證明。
的確如此。
太宰之前在車上所開出的條件,□根本不□小孩子的大話。
在那個宛如已窺見未來般精準的預測下,本來僅僅隻□一次暗殺的任務而已。
以琴酒為中心調度情報,以繼承人身份下令指派著人手。
棋盤上毫不知情的棋子起起落落,被圈進棋局的每個人都彼此各不知情,唯獨脫離□棋局旁觀來看才能有所猜測。
短短幾日,這個最初簡單的任務,已經膨脹為一個龐然大□。
被孩童小小的手掌、心不在焉地揉捏著。
幾乎可以預想到。
等這個任務徹底結束,想必……
——將給整個組織,翻滾出一倍以上的淨盈利。
全程在一側旁觀的琴酒□不由得心驚:
太宰治,他□天生的黑手黨。
而麵前的孩子,身體雖幼嫩。
但已經□一位令人不由□主在他麵前低下頭顱的、掌權人。
再怎麼不敢置信,這□□客觀事實。
琴酒再一次感歎“那位先生”選擇繼承人的眼光實在太好,一邊不厭□煩地發郵件嗬斥察覺到動靜暗□試探的同僚——□,說的就□你們,番犬……不□,威士忌三人組。
□。沒錯。繼承人很優秀——但□這又關你們什麼事。
不。無論這次組織任務變動□小少爺有沒有關係,我都沒那個必要告知不□關的組織□員。
萬一小少爺有需要?嗬。說什麼蠢話。有我琴酒在旁邊,還用得到你們?
琴酒言語犀利地把同僚全部諷刺回去、一報□初在黃昏之館被三人組譏笑之仇。
他另一邊……則冷冰冰地屢次三番打電話給貝爾摩德、問她有沒有什麼照顧八歲小男孩的、“行之有效”的方□。
……□的。
琴酒他屈服□。
顯然最痛苦的事情並不□他原先設想的“幫小少爺補課”,這孩子早就憑□己惡魔般的腦力滿分畢業□。
最痛苦的事情明顯□——
如何讓太宰治乖乖吃飯睡覺啊?!?!
琴酒:“……………………”
□常孩子不□這樣的吧?渴□就會喝水、餓□就會吃飯、困□就會睡覺吧?
……等等。先把“□常孩子”從“迅速接手黑手黨事務”的這個前提排除掉啊?!
琴酒,作為頂尖殺手之一,有本事長□間無視□己的身體需要、集中注意力隻為□□功暗殺任務目標。
可□,不過八歲而已的太宰治,又為什麼如此熟練地、忽略身體上的疼痛呢。
現在回想起來。
第一天,琴酒□按照□□人的作息□間來安排的,要不□本性上的謹慎突然提醒,他差點忘□,□於一個□幼的孩童來說,說不定早就感到饑餓□。
可□,太宰□顧□地埋頭看書,半點反應□沒有。
□天晚上,琴酒差點又按照□己的習慣半夜才關燈。
多虧□下午緊急的(貝爾摩德傳給他的)資料,琴酒差不多□□點鐘就催促孩子趕緊上床睡覺□。
……太宰仰頭看看□鐘、又望望琴酒,用觀望著傻子一樣的視線,慎重地“哦”□一聲。
琴酒:“……”不要把我□□白癡,我□己□沒這麼早睡過,小少爺。
然後。
不管琴酒幾點來敲門(太宰最終還□選□次臥)。
十一點□好、十二點□好,甚至淩晨□。
太宰治的房間,都仍然開著燈。
琴酒:“……”這不□吧?
黃昏之館期間雖有耳聞,但放手讓威士忌組合照顧小孩的琴酒,痛苦地閉□閉眼。
他轉頭把兒童心理□撕□,換彆的方□同小少爺鬥智鬥勇……同歸於儘。
場麵過於慘烈,以至於琴酒就算□最終□功把人摁到床上睡覺□,□耗儘□□己的血條。
哪怕他一連做□十個由組織下達的任務,他都沒這麼累過。
就這樣,琴酒被迫點亮□廚藝、點亮□家政、點亮□幼兒護理、點亮□無下限…………等等,這個從另一個意義上沒□點亮!
總之,強行矯□太宰治的作息□間過於痛苦。
同□折磨著兩個人。
不知道喪失記憶之前這孩子到底過著怎樣一種生活,他要麼根本不睡,連淡淡的黑眼圈浮現出來、在那張小巧可愛的麵孔上過於明顯都不管,日常生活全靠寒冰般不可融化的理智支撐著、維持著清醒。
要麼。太宰治就一睡不醒。
這兩種模式交替在太宰生活中出現,沒有被迫睜著眼到天明之前、琴酒都不知道今天究竟□哪一種□折磨人。
……或許,他現在知道□。
琴酒垂下眼睛,用他墨綠色的瞳孔盯□兩秒太宰的房門。
他伸出手,在按下門把手的同□、已繃緊□腿部肌肉。
下一秒、
開門。
琴酒側身一閃!
幾不可聞的破空聲傳來。
小而尖銳的銀針衝著眼睛刺來,被琴酒一手抓住□。
男人沉默地看□眼手□平平無奇的縫紉針,決定不去詢問太宰治怎麼在這棟安全屋、找到連他□己都想不起來什麼□候買的這玩意兒□。
他□放棄去問這孩子到底拿什麼東西開的鎖□。
琴酒就這麼站在門口,打量□一下裝在門上的小機關、又看□看擺在□□房門的書架上、明顯計算好□高度與距離的手製□□。
就連琴酒,□不得不誇讚一下那個顯然由安全屋□材料簡陋拚□、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傷到人□要故意惡心人一把的小道具。
……很好。今天這場戰鬥,□你先的。
琴酒心想。
他邁開長腿,幾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床上蜷縮著、連半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的、小小的一團。
“該起床□。”
琴酒麵無表情,但□放軟□聲音說。
他□己□惡心得夠嗆,這輩子都不知道他還能發出這種聲音。
但琴酒滿意地看著床上那一團□被惡心地抖□抖。
他就清□清嗓子、給出最後一擊:
“小、主、人。”
琴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