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10873 字 5個月前

到了上元節這日, 王倩如特地來找沈瀠。他們今日在一品香約了宋遠航見麵,王倩如不知道自己這身打扮得是否得當, 故來問沈瀠的意思。

她近日常和沈瀠在一起,惹得王氏都有了微詞。

沈瀠看到她的衣裳,搖了搖頭:“你打算就穿這樣去見宋大人?”

王倩如看了看自己:“不合適嗎?”

沈瀠繞著她走了一圈。紅菱在旁邊,托著下巴說道:“不妥倒也無不妥, 就是不亮眼, 沒辦法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綠蘿補充道:“還有發髻,太規矩了一點。如果輸個斜墜髻,會比較符合姑娘的臉型。”

她們整日跟著沈瀠,琢磨著怎麼保養和打扮,說起來頭頭是道。沈瀠之前是低調慣了,但自從那日去見裴章後,就徹底沒有顧忌了。做人整天畏首畏尾的, 實在沒有意思。趁著年輕, 更應該穿漂亮的衣裳,戴漂亮的首飾,不然等人老珠黃的時候, 想打扮都不好看了。

沈瀠拉著王倩如去了內室, 把她按坐在妝台前麵,讓紅菱把她的家夥什全都拿出來。王倩如就看著一個個描金漆的木妝奩在她麵前打開,裡麵黃金的,鑲寶石的,各種頭麵, 應有儘有,驚得瞠目結舌。

“你,你哪來這麼多首飾?”她拿起一條項鏈問道。這鎏金的做工,花紋精細,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綠蘿得意道:“有些是我們姑娘從娘家帶來的,大部分都是侯爺賞的。侯爺說我家姑娘漂亮,就得配好的首飾。若不是姑娘攔著,京城裡的金鋪都要給侯爺買下來了。”

以前沈瀠不打扮,裴延以為她不喜歡這些。自從她愛打扮了之後,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就跟流水一樣進了延春閣。王氏那邊頗有微詞,但偌大的侯府都是裴延打回來的,她也沒資格對他挑三揀四。他花錢討女人歡心,那也是隨他高興。

王倩如心想,難怪外麵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隻怕大戶人家的主母看到這副派頭,都該心生妒忌了。但王倩如不妒忌。她不喜歡裴延,又覺得沈瀠人美心善,談吐不俗,見識不凡,性情溫柔,討男人喜歡是正常的。如果哪個男人不喜歡她,那才是瞎了眼睛。

她潛意識裡,也有在偷偷模仿她。

沈瀠手裡執著團扇,指揮紅菱和綠蘿給王倩如打扮。

“胭脂上淡一點。蝴蝶簪子插歪些,那個百草的釵子拿下來,換個寶葫蘆的耳墜上去看看……”

沈瀠正在端詳,看看還有哪處可以儘善,內室的簾子忽然一掀,裴延進來了。易姑姑跟在後麵,也不敢跟沈瀠說,是侯爺不讓通報。滿室的人都嚇了一跳,王倩如連忙起身,低著頭。雖然她從沈瀠那裡聽說裴延並不凶,但入府到現在,她一次都沒聽裴延開口,還是怵他。

沈瀠揮了揮扇子,讓易姑姑退出去,走到裴延前麵,用扇子輕拍在他胸口:“才這麼會兒,您就等不及了?女兒家打扮總是要慢點的,沒耐心可不行。”她的聲音如糯米般,溫柔又粘人,聽起來像撒嬌一樣。

裴延完全沒有注意王倩如,整個目光都在沈瀠身上。她穿著白綾襖,藍鍛裙,紫色的比甲,前襟鑲嵌著鎏金蜂趕菊的紐扣。手中的白絹團扇上畫著一名簪花的仕女,低眉淺笑間,宛若空穀出幽蘭。他也覺得奇怪,從前她穿著素雅,便覺得素雅適合她。如今衣著鮮麗,又覺得少女本該穿如此錦繡羅裳,美豔不可方物。

他是等不及了,等得心火燥熱。這幾日宿在書房,她幾乎夜夜都要入夢,勾得他無法安眠。好不容易今日能見,她卻磨磨蹭蹭不肯出門,他當然自己尋來。他牽著沈瀠的手,直接把她帶了出去。

紅菱好像習以為常了,鎮定地請王倩如重新坐下:“侯爺慣常如此,看到我們家姑娘就跟丟了魂一樣,王姑娘不用在意。其實侯爺忙於軍務,也好幾日沒來了。今兒個是為了王姑娘的事,特意抽出時間。”

王倩如知道,肯定是沈瀠在旁邊幫她推波助瀾,笑道:“其實表兄也想陪沈瀠出去看花燈吧?”花前燈下,一個妙齡佳人在旁,人生樂事。

女孩兒之間,互換了閨名,就說明是真的朋友了。

紅菱笑而不語,男女之間的事她不懂,隻有當事人才明白了。

沈瀠被裴延匆匆拉到另一邊的暖閣,人還沒站穩,就被裴延抵在了門上,困在他身前。她雙手按著男人的肩膀,抬眸看他:“您彆亂來,王姑娘還在呢。”

裴延才不管那麼多,低下頭便是一個火熱的深吻。沈瀠的手原本捶著他的肩膀,後來被他半抱起來,隻能改由環抱他的脖子,身後的門板被撞得“砰砰”作響。她猶如騎乘著一匹快馬,縱情狂奔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耳畔的風呼嘯而過,眼前一片模糊。

灼熱的氣息噴進她的耳朵裡,明明這屋子沒有燒地龍,可好像比旁的屋子都熱,不知不覺便渾身濕透了。等她意識到裴延要做什麼時,巨龍已經昂首。

儘管他們做過無數親密之事,但裴延始終沒有動真格。

“侯爺。”沈瀠單腳而立,幾乎要站不住,聲音都在發抖。事到如今,她不是抗拒,而是怕自己承受不住。

裴延低頭看著她,眸光暗沉。她的頭發散亂,衣襟大敞,猶如被一夜春風吹落的梨花,又白又香。他嘗試動了動,沈瀠倒吸一口冷氣。

不行,真的不行。

裴延也是滿頭大汗,迫切想要她,又怕弄傷了她。就像貓兒徘徊在鼠洞外麵一樣,始終無法進去。

“姑娘,王姑娘已經打扮好了……”綠蘿尋來,在門外輕聲說道。

沈瀠渾身一緊,整個人都掛在裴延身上,在他耳邊,喘著氣說道:“侯爺晚上再來好不好,白日還有正事要做。”

裴延不甘,但若是真的衝破阻礙,怕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她更彆想落地走路。他心火未滅,又將她抵在門板上,深深地吻了起來。

從前在軍帳中,逢大捷時,左右將士都會叫軍.妓前來助興。妓也分三六九等,為軍.妓的都是最下等,連東西都不算。她們一般是奴隸,俘虜或者重罪的犯人之後。進了軍營,一個人要連著伺候十幾二十個男人,死在裡麵都是常事。劫後餘生的男人們,當著他的麵,直接寬衣解帶,四五個人圍著一個女人發泄。

他冷眼看著,心中沒有任何悸動,反而覺得那樣的行為跟牲畜沒什麼區彆。他不能阻止,也不參與。

有的女人受不住,掙紮著要爬出去,又被抓了回來,整個營帳混雜著男人粗魯的宣泄聲和女人的尖叫聲。看得次數多了,他也變得麻木,覺得男女之間的事,大約就是如此,甚至血肉模糊的,實在沒什麼意思。

可直到遇見這個女人,他內心那種男人的原始衝動才被徹底激發出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他的心。甚至連她換了種胭脂,身上多了某種香氣,他都知道。他想親近她,不是像那些部下一樣,為了發泄自身的**,而是希望通過水乳交融的方式,來取悅她。

這樣男女之事,便如風花雪月,多了纏綿悱惻的味道。

門外,綠蘿注視著那緊閉的門扇,摸著後腦,難道姑娘不在這裡麵嗎?那為何聽到了她的話,遲遲沒有反應?莫非是剛才自己的聲音小了?

她剛要開口再說一遍,又想到,每回姑娘和侯爺在一起,紅菱和易姑姑都讓她不要打擾,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那門扇開了,裴延先從裡麵出來。他倒是麵色如常,衣裳齊整,走到外麵去了。沈瀠躲在門扇後,紅著臉悄聲叫綠蘿。綠蘿聽見了,趕緊走進去。

“姑娘,您怎麼……”若不是知道剛才在這裡的男人是侯爺,還以為姑娘被誰欺負了。

“快幫我收拾一下。”沈瀠一邊低頭穿著比甲,一邊催促道。這人每次不把她折騰得狼狽,不肯鬆手。

大概一盞茶的工夫,姑娘們各自收拾好,總算可以出門了。沈瀠和王倩如共乘一輛馬車,裴延在外麵騎馬。本來今日是魏令宜陪著王倩如去,但裴安吵著要出去看花燈,魏令宜隻好把此事托付給了沈瀠。

借這個機會,沈瀠總算可以出府一遊。

雖然天色尚早,但沿街的燈樓已經架了起來,上麵各種花燈,形狀各異,五顏六色。雪花燈,梅花燈,春冰剪碎;蝦兒燈,鱉兒燈,棚前高弄;鷹兒燈,鳳兒燈,相連相並。沿途還加增了不少賣花燈的攤子,很多總角小兒穿著新衣,牽著大人的手在挑選,街邊一片歡聲笑語。

道路也比平時擁擠很多,尤其是通向正陽門的主道。每年在正陽門前都會立起巨大的鼇山,千百盞燈紮成山,蔚為壯觀。晚上燈市一開,諸行百戲在鼇山下表演,煙火在夜空燃放,普天同慶。燈節往往持續十日,這十日官員休沐,天子不朝,與民同樂。

“京城的上元燈節比我們那兒熱鬨許多。”王倩如挑著簾子,看向窗外說道。

綠蘿連忙說:“也比我們家鄉的熱鬨。畢竟天子腳下,什麼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要奴婢說,還是皇城裡的貴人們最有福氣了。”

沈瀠聽了,心中不以為然。每年的上元燈節,後宮除了開宴,就是各自在院子裡,遙遙望著天空中的煙火,想象街上燈市的盛況,每個人都是孤單的。她做姑娘的時候,還能跟姐妹們在元宵夜走百病,四處跑。成了皇後,卻被圈在皇宮裡,哪兒都彆想去。

自由這種東西,擁有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一旦失去了,才發現它比愛情,比金銀,更加珍貴。

皇帝是孤家寡人,皇後何嘗不是?那深宮裡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囚徒。

到了一品香,裴延下馬,先把沈瀠抱了下去。沈瀠見裴延絲毫沒有要幫王倩如下馬車的意思,就用團扇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嗔道:“爺就不能有點風度嗎?”

裴延給昆侖使了個眼色,還是昆侖伸手搭了王倩如一把。

今日一品香,食客盈門,所有的包間都是人。幸好裴延要訂房間不難,還訂了一個套間,裡外隔著門扇,隱秘性也好。易姑姑她們都留在一樓的大堂,昆侖在外頭守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