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11478 字 5個月前

劉知源前腳剛走, 裴延就把沈瀠拉到麵前,在她手心寫到:這是什麼人?

沈瀠回到:“易姑姑從前在鐘家做事,這位老先生是前太醫院的禦醫鐘天問的老師。此人在蜀中很有名氣, 但治療的方法有些偏門, 所以毀譽參半。侯爺的喉疾連禦醫都束手無策, 不如讓他試試。”

裴延神情凝重,繼續寫到:非我不信你, 但此人的來路還需核實。我身係西北安危,不敢掉以輕心。

沈瀠知道,作為一國主將,而且即將奔赴戰場,這個時候不能出什麼差錯, 小心一點也是對的。這無關信任, 而是他肩上扛著的責任,不能把身體當做兒戲。

“侯爺儘管去查, 我明白的。”

裴延抱著沈瀠坐在自己的腿上,逗弄了下她的下巴,寫到:叫我什麼?

沈瀠彆開頭,眸光黯淡:“侯爺。”她知道他想聽什麼,可剛剛隻是權宜之計,兩人之間的身份, 不適合。

裴延捏著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沈瀠疼得“嘶”了聲,裴延努力想要張口, 最後沒辦法,隻能在她手心胡亂地寫到:不是這個。

他寫得很快,字跡淩亂,帶著幾分急切。沈瀠卻明明白白地看懂了。

“妾身沒有資格那麼叫您。”她無奈地看著裴延,“這世上能稱您夫君的,隻有您將來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目光卻有絲絲縷縷的悲傷,仿佛一根看不見的針,紮進了裴延的心裡,隱隱作疼。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介意身份,將自己圈在一個看不見的格子裡,行事小心謹慎,不敢碰到邊界。昨日兩人圓房,她大概被欺負得慘了,骨子裡那種大小姐的脾氣被激出來,一時忘了那個格子。如今,又是故態複萌。

他不會委屈她一輩子做妾的。

這個信念堅定地從裴延的心底冒出來。但是大業的律法擺在那裡,扶妾為妻並非一件容易的事。何況他身有侯爵之位,娶妻的同時便要請封誥命,宮裡那關難過。不過曾經也有先例,隻要他無妻,她有個拿得出手的身份以及生下個男丁,那麼皇帝也無話可說。

前兩件,他都可以籌謀,唯獨最後,得她自己努力才行。

裴延站起來,順帶把沈瀠也抱起。

沈瀠驚詫地望向他,摟著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不知他要做什麼。

裴延不發一語,直接將她抱進了內室,用背關上了門。

內室的暖炕還是溫熱的,裴延將她放了上去,開始寬衣解帶。沈瀠心想這個男人瘋了,翻過身想要逃開,被裴延抓住了腳踝,硬是拉了回去,困在他高大的身子底下。

炕邊的窗戶開著一條縫,日光暖暖地照進來。院中枝頭的梅花已經凋零,隻剩些冒出來的綠葉新芽,細雨微風便輕輕搖晃,需人精心嗬護,如同她。她的容顏潔白無瑕,身上的香氣猶如那滿庭芬芳,秀色可餐。

“您要乾什麼?”沈瀠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她現在就是一頭被踩在雄獅腳底下的小鹿,即將被吞骨食肉,但還得垂死掙紮一下。

裴延凝視著她的眼睛,低頭下去,用力地封住了她的口。

他想乾的事情太多,得抓緊時間。

那頭易姑姑去送了劉知源回來,看到紅菱和綠蘿兩個丫頭還杵在門外,青峰也過來了。

青峰昨夜跟裴延分開以後,以為侯爺一大早就會回前院,畢竟要回西北,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但他怎麼都等不來裴延,隻能跑到延春閣來一探究竟。怎知一到延春閣,就聽到綠蘿在跟紅菱控訴。

“侯爺又欺負咱們姑娘了。我進去的時候內室的門關著,聽到姑娘在裡頭說,不讓侯爺撕她的裙子,還說抹胸的係帶在後麵什麼的。然後就不說話了,隻是哭哭啼啼地喊著夫君,不停地喊疼,聽著可慘了。”

青峰聽到她的敘述,差點沒笑出來。這明顯是男女之間在**,哪裡能算欺負?不過沈姨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想必也要吃點苦頭,遭點罪。就侯爺那身子骨,可是入過狼群,鬥過猛虎的,行軍十天十夜可以不睡覺。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哪裡隻是喊喊疼這麼簡單……

綠蘿小聲問青峰:“侯爺,以前也這樣嗎?”

她現在還記著姑娘沐浴時身上的點點紅痕,雖然姑娘說不疼,可她不相信。

青峰笑了笑,搖頭道:“不這樣,從不這樣。”

軍營裡頭的男人,從戰場上撿了條命回來的,各個如狼似虎。所以每回慶功招進來的數十個軍.妓,第二日基本都是橫著出去的,來過一兩次,僥幸沒事的,給多少錢,都不敢再來。

隻不過侯爺,從來沒碰過那些女人。

大概憐她們命苦,但手底下的將士也需慰藉,才能更好地作戰,因而便是不縱容也不阻止的態度。

紅菱和綠蘿哪裡知道這些事,她們不過就是個小丫鬟,沒見過世麵,心下還是覺得姑娘被侯爺欺負慘了,有點憤憤不平。

易姑姑打發她們去做事,自己跟青峰說:“侯爺要回西北了,不知她可有提過,要怎麼安置我們姨娘?”

這可問倒青峰了。

“怎麼安置?難道沈姨娘在侯府過得不好嗎?”他反問道。

易姑姑歎了聲:“你是侯爺的親信,不怕跟你說句實話。不是過得不好,而是身份太卑微。上回在壽康居被打的事,姑娘麵上看著沒什麼,像那件事過去了,可心裡一直有疙瘩。如今有侯爺一心護著,老夫人那邊不敢怎樣。但侯爺一旦離開,我們姑娘還不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嗎?”

青峰細細琢磨,是這麼個道理。古來貌美得寵的小妾,一般都不怎麼受主母和老夫人待見,下場慘的占多數。

可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侯爺帶著她去西北吧

青峰就這樣跟易姑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裴延從內室出來。他像頭吃飽喝足了的雄獅,精神奕奕,走路生風。

“侯爺。”青峰見禮。他鬆了口氣,幸好侯爺還沒到因私廢公的地步。

裴延對著他打了幾個手勢,他轉身對易姑姑說道:“侯爺說沈姨娘睡熟了,讓她好好休息,彆進去打擾。”

易姑姑低頭應是,裴延便帶著青峰走了。

以前易姑姑以為裴延是性子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但今日看到劉知源進府,又見他用手勢跟青峰交流,才知道他恐怕不良於言。但主家的事,下人最忌諱多嘴,她隻當做不知道。

*

沈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現在已經很少夢到以前的事情,但這個夢卻真實地重現了裴章登基那一年的事情。那時候登基大典剛結束不久,她入住長信宮,還不習慣一個人。明德宮就在長信宮的前麵,雖然有些距離,但還不算遙不可及。

夜裡,她下床穿好衣裳,偷偷地出了宮門。

皇城大內,空曠無人,一條陰森森的路指向前麵燈火煌煌的明德宮。沈瀠有些怕,但因為心裡的期待,還是裹緊外裳,步下了白玉石階。彼時她以為自己是獨自一人,其實玉屏一直跟在她身後。因為玉屏得過裴章的命令,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所以她的一舉一動,裴章都知道。

那夜明德宮的守衛有些鬆懈,她從後麵繞過去,並沒有內侍看守。橫排窗從下麵開了道縫,她蹲下來,往裡麵看,看到不少人。

父親,永王,定王還有大內官都在。大內官以前是宮裡的內侍,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裴章登基之後,一躍成為了大內總管。

永王和定王被五花大綁地押在地上,頭發披散,衣衫襤褸,押他們的那個人十分精瘦,目光露著狠厲,就像一匹頭狼。沈瀠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徐器,她隻見過這個人一兩麵,早忘記了他的長相,但那道目光,卻一直沒有忘記。

大內官說道:“你二人可知皇上為何要讓你們回來?”

“裴章,要殺要剮隨便,休得再折辱我等!”永王叫囂道。

他跟定王之前鬥得兩敗俱傷,但畢竟是先帝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不忍殺了,隻判流放。裴章這是把兩人從流放地押到京裡來了,神不知鬼不覺。

定王和永王鬥了許多年,難得同仇敵愾:“沒錯!你要我們俯首稱臣,想都彆想!一刀來個痛快。”

裴章坐在寶座上,手中拿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

“皇兄的記性不太好,朕便提醒你們一下。弘治年間,三皇兄執掌禮部,除夕進宮參加大宴,朕和皇後的飯食都是冷的。皇後食了不適,高燒數日不退,府裡請禦醫不至,朕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永王身子一定,仰頭看著裴章:“此事我當時不知情……”

裴章沒理他,又看向定王:“至於五皇兄,那時掌管宮中禁衛,將王府請禦醫的下人攔在宮門外,還打了個半死。”

定王脾氣硬一點,昂起下巴道:“我就是要報複你,怎麼著?沈氏本是我先求娶的,安國公卻把她許配給你。美其名曰不願意卷入九王奪嫡之爭,實則暗度陳倉!你裝作膽小怯弱,屢屢退讓,讓我們放鬆警惕,彼此爭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怎麼,現在你要為當年的事找我們算賬嗎?告訴你,我不怕死!”

裴章幽幽地笑了笑。他以前在王府常笑,隻不過那笑容清朗,看得人心裡亮堂。這個笑容卻含著太多東西,甚至能從他的眼裡讀到冰冷的殺意。至尊帝王,生殺予奪,都在他一念之間。

沈瀠打了個寒顫,這樣的裴章太陌生了。

徐器將定王的頭按在地麵上,他的臉整個被壓得變了形,口水直流,硬是忍著不喊出一聲。昔日威風凜凜的王,如今淪為階下囚,同樣沒有尊嚴,比當初韜光養晦的裴章慘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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