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2)

皇家美人 泊煙 6064 字 5個月前

沈瀠想過他會問, 但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她跟謝雲朗說的話,不能如實告訴他。這裡頭牽涉到太多的利害關係,君臣,朝堂,乃至後宮的製衡, 他一個武將,本就沒有文官那種八麵玲瓏的心思, 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

“謝大人來問我關於那幅畫的事, 我把畫還給他了。”沈瀠說道。

裴延邊喝水邊說:“為何?謝雲朗說那幅畫是他夫人贈給你的, 大概有結交之意。他夫人如今是閣臣之女,身價也不同從前。肯抬舉你, 不是壞事。”

沈瀠輕輕笑道:“侯爺還懂這些?我以為你想的都是些兵法之類的東西。謝夫人的庶弟要娶我二姐, 但我跟二姐的關係不好, 所以不想跟他們家的人深交。而且謝夫人抬舉我, 還不是看侯爺的麵子?她大概也不會喜歡我跟謝大人頻繁接觸,所以還是早點跟他們劃清界限比較好。”

裴延聽她說話的口氣坦坦蕩蕩, 起初因為相思的話而起了波瀾的內心,複又歸於平靜。

關於她身上的事, 的確有很多矛盾和解釋不通的地方。據他所知,謝雲朗並不是個會主動與人結交的人。很多朝臣想巴結他,都被他拒之門外。在朝堂上, 他是出了名的獨善其身。

這樣的人,居然主動要接近自己的妾室,不得不說很奇怪。要說他們之間沒有貓膩, 恐怕誰都不信。但裴延願意相信沈瀠,哪怕她告訴他的事情再荒誕不羈,他都全盤接受。

沈瀠看到裴延沒有說話,料想自己所說,他未必全信。本來謝雲朗就是出了名的清高,朝臣他都不屑一顧,怎麼會因為妻子的私交而來找自己?這個理由聽起來實在有點牽強。

她其實也不想騙裴延,可要怎麼解釋呢?告訴他,其實你娶的這個妾,身體裡的靈魂是幾個月前死的皇後?裴延應該會把她當成鬼怪,說不定從此離得遠遠的。

對裴章和謝雲朗來說,她是他們眼中再不能見到的“故人”,可能還挺希望她活著。但對裴延來說,她活著就是件怪力亂神的事,他可能會變得不知怎麼與她相處,不知怎麼麵對裴章。

若是如此,又何必說出真相,徒增大家的煩惱。

“侯爺。”沈瀠抬眸看著他,“我不求你完全信我,你隻要知道,我絕不會害你就好。”

裴延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彆多心,我自然信你。”

聽到他這麼說,沈瀠自然鬆了口氣。她繼續說道:“我答應侯爺查的事,已經有了些眉目。侯爺想聽嗎?”

“你說。”

沈瀠起身去把房門關上,然後才坐下,把陳氏在信中所說的重複了一遍。裴延越聽眉頭越發緊皺,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些事,他的母親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畢竟父兄獲罪的時候,他已經很大了。包括後來母親想要放火,恐怕都與此事有關。

但母親沒有向家裡人透露過隻言片語,隻能說此事極為隱蔽。因為如果姑母所生的孩子仍在世,被皇上知道了,那裴家又會有傾覆之禍。

沈瀠看裴延的神色,說道:“母親在信中也說了,您的這位姑母在世間的痕跡被抹得非常乾淨,恐怕多半是不在了。關於那個孩子,更是連蛛絲馬跡都查不到,大概也不在人世了。侯爺放心,他們不會產生什麼威脅的。”

裴延閉了下眼睛,聲音像是枯竭的井水一般:“你的意思是,因為牽扯到姑母,所以皇上絕對不會讓我重查當年的舊案,我也不可能幫父兄脫罪。”

沈瀠緩緩地點了點頭:“恐怕是如此。”

裴延抬手按住額頭,身體泄了氣,好像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崩塌了。他努力了十年,拿回了本該屬於裴家的一切,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替父兄洗刷冤屈。現在告訴他,翻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猶如把他過往所有的努力都打碎了。

沈瀠見他這個沮喪的樣子,不忍心,起身慢慢走到他麵前,將他抱在懷裡:“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能不能翻案,你都讓靖遠侯府重新在京城裡屹立不倒。最重要的是,你守護西北的這十年,韃靼沒能前進一步,百姓因為你的庇護,都過上了好日子。你要知道,或許在老侯爺和世子的眼裡,這比為他們翻案,更有意義,也更值得欣慰。”

裴延抬頭看沈瀠,她眼中的柔情像春風化雨,一下子落進他的心裡。

他雙手摟著她的腰肢,一下站了起來。

他守護大業,隻是儘自己的責任,從沒想過會被誰感激或者銘記。可是她說的話,卻溫暖了他,他從心底汩汩地湧出熱流,湧進渾身的血液裡。就像努力攀登一座高山,終於在山頂看到了絕美的風景。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瀠還來不及說話,吻就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裴延前所未有的熱情。她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裡,感覺到裴延好像要拚儘全力,讓自己得到最大的愉悅。

她的腰傷已經被各種激烈的感覺覆蓋,黑和白的光影交替,她像被大水衝到了海中,上下起浮,急需一個依托。

“叫我的名字。”裴延低下頭,撩起她汗濕的長發,嘴唇貼著她的臉頰重複道,“嘉嘉,叫我的名字。”

沈瀠睜開眼睛看他。他眼中的光芒極勝,仿佛寶石般璀璨奪目。就算是結發夫妻,妻子都未必能直呼丈夫的姓名。特彆是有身份的男人,名字更加尊貴。

他卻許她叫他的名字。

沈瀠仰起頭主動回吻他。

“裴延,我的腰要斷了。”她含含糊糊地說道,聲音還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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