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和焦春祿約見的地方在離小村子不遠的偏僻樹林。
枯葉已經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腳踩上去“嘎吱”作響，一步一脆音。焦春祿已經等在樹林，身邊隻站著人，但更遠的地方則隱約可見其餘人影。地點是焦春祿挑的，這不大的小荒林早被他們搜過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定下。
他們之，除了焦春祿以外，也有不少是朝廷要犯，不能被人發現行蹤。
明舒掀開兜帽，神情冷竣地走到焦春祿麵前，行禮，道了聲“祿爺”。
焦春祿坐在棵枯樹樹杆上，正用僅存的一隻眼睛冷冷打量，那隻眼眼窩深凹，眼球外突，宛如凶鱷。
明舒在他麵前，像隻待宰的小兔子。
他很難相信一隻小兔子敢隻身走進鱷堆狼群。
“小丫頭，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他又問。
簡家的滅案他也有份下手，若說報仇，簡明舒怎麼可能放過他，他擔心最後忙碌一場，替他人做嫁衣。曹海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滅他滿會招至怎的後果，他很清楚。
“我一孤女，能騙祿爺什麼？我想報仇，奈何仇家太厲害，才不得不孤注一擲。誰能幫我報仇，我便將那萬兩黃金贈誰。這不是看祿爺和我一，也與曹海有仇，才找的您。如果您實在擔心，這筆買賣咱也可以不做。我不相信有這三萬兩黃金在手，還找不到替我報仇的人。”明舒不以意道。
是商賈，最是明白，利與險從來相伴。刀舔血的人，隻要價錢合適賣的是那條命。
焦春祿垂眸彈彈刀。當初他兄長興致勃勃地說找了靠山日後有好日子過的時候，他沒想過最後會落得喪家犬的下場。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劫了簡家的財，卻連一杯羹都沒到，他兄長死得不明不白，手下兄弟非死即殘，全被剿乾淨。他想報仇不假，但命也很重要，與仇恨比起來，這三萬兩黃金的誘惑更大。
“說吧，你要怎麼做？”
“九月二十，曹老太太壽辰，要擺三日流水席。”明舒道，將與曹海媳婦何氏說過的又說一遍，而後道，“祿爺找兩人假扮廚子跟我去曹府，把這流水席宴接下，到時能安□□的人手進曹府。”
頓了頓，又道：“曹海已向何氏來信，九月十八日動身。江寧和臨安離得近，兩日可到，他最快也該在九月十九日抵達臨安。我們要在他到臨安前動手。流水席要提早五日開始準備，我們動手的時間，定在九月十七。”
壽宴正式開始前夕，曹家的人應該都忙於籌備壽宴，正是下手好時機。
“曹海十八日動身離開江寧，而我們十七日得手後已從臨安返江寧，正好與他錯過。這一出一進之間有三日時間差，夠祿爺您帶著我找到三萬兩黃金遠走高飛，逃出江寧地界。祿爺您覺得呢？”明舒道。
焦春祿繼續低頭輕彈刀身，似乎沒在聽明舒的話，又似乎在思忖這計劃的可行性。
“哦，對了。曹府應該藏了不少贓物，算你對我那三萬兩黃金存疑，找到曹府的贓物，也夠你們逍遙了。”明舒倏地笑了，“祿爺當時在我家，應該看到從我家劫走的那批古董玉器珠寶吧？”
此言一出，便見焦春祿目光一亮。那批珠寶從簡家家庫抬出來後，他連摸都沒摸過，被人又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那些，算是給祿爺的定銀吧。”明舒大方道。
八萬兩現銀，都不及那批古董珠玉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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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徜給明舒準備的那些東西，通通沒派上用場。
當然，這是好事。
過午，明舒帶著焦春祿挑出的兩廚子出身的手下，往曹府去了。何氏親自接待了他們，報上杜撰的身份來曆，因著明舒的關係，何氏倒沒起疑，隻仔細問了許多關於流水席麵的事，又與那二人擬定食單，約定第二日試菜。
一來二去，時辰漸晚。
明舒歸家之時，已暗。
陸徜跟著一，幾乎與時進家，隻是一走的正，一翻的屋後窗戶。
“不知道的，以家進賊了。”明舒進屋時，正好瞅見陸徜翻窗戶進來，笑出聲來。
懸了整日的心，到此時方鬆快不少。
窗戶是地開著供陸徜出入用，他進來後順手把窗戶關緊，拍了拍灰，泰然自若地站到麵前，仿佛剛才翻窗那人不是他一般。
生火起灶做飯，又是稀鬆平常的夜晚。陸徜站在灶前掌勺，明舒蹲在灶膛前，往邊扔劈好的柴禾。
火越燒越旺，烘得臉上一片緋紅。
“陸徜，焦春祿的人會在九月十七日動手。”邊說邊扔了塊木頭進灶膛，聽到麵傳出的劈啪聲。
陸徜在鍋扔下麵條，隻“哦”了一聲。
離九月十七，還有十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