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案(1 / 2)

親愛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首先,請允許我感謝你移步至此地。正如你所知,我打算承擔這場計劃的所有責任。我堅信,這個國家的人們,一定會因為這份計劃逐漸改變自己的想法。雖然我無法親眼見證之後的發展,但我想把這件事拜托給你,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在巨大的變革中,一定存在尋求幫助的微弱聲音,希望你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然後,還有一件事。之前拜訪的時候,你曾經這樣問過,為什麼選擇你。要用一句話回答這個問題有些困難。對我來說,和你的相遇,令我開心到暫時忘卻這場罪孽深重的計劃。當時的我,感覺自己找到了唯一的知音。如果沒有站在對立的立場上,我倒真想和你一直交談下去。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們就像多年的好友。

所以我希望,你能見證我的結局,對我來說,這就是一定要選擇你的理由。如果……如果下輩子能出生在另一個世界,一定要和你成為真正的朋友……

Your Sincerely 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

龐大的知識與記憶湧入腦海,威廉感到了熟悉的倦怠,遂放下手中的書,緩步走到自己房間,輕輕躺在床上,雙手交握放於小腹。

這半個月來,他幾乎馬不停蹄地通讀了一百本近現代有關時間躍遷、量子力學的著作,感受到科學飛速發展的同時,也被那些浩瀚神秘的新理論劇烈衝擊著。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塊小小的孤島,被四麵八方的洶湧海浪不斷拍打、侵蝕著。在對新世界充滿好奇的同時,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墜橋後,會在這裡蘇醒。

在學習與思考的交纏中,那封信的內容不時跳入腦海。

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明明已經拜托他幫自己見證新的世界,明明已經很憤怒地用劍刺破他顴骨的皮膚,那個男人為何還要說出那樣的話,為何還要朝著自己伸出堅定而誠摯的手——

明明隻要按計劃,在民眾麵前表演一場正義的裁決就足夠了。

他合上眼睛,陷入了密集用腦後的深眠。

他感受到了破碎的光芒,以及河水鼓動耳膜的聲音。隨著墜落,窒息與刺痛相伴而來,席卷全身,但對他而言,真正帶來窒息感的不是常年黢黑的泰晤士河水,而是那個人太過緊勒的環抱。

傻瓜。蠢貨。固執狂。

從他貴族的詞典裡,隻能甩出這樣幾個表示咒罵的詞語。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聲音卻被灌入氣管的冷水擠碎,反嗆入身體深處。

明明已經刺傷了他的肩膀,讓他負痛鬆開手,為何還要義無反顧地跳下來,和他一起墜入黑暗……

他不明白,或者說,不想明白得太透徹。

“再見了。是我輸了,夏利。”他聽見自己最後的聲音回蕩在夢境中。

……

“Liam——”有人在輕喚。

會這樣叫他的,隻有那個人了。他沉在虛無的半夢半醒狀態中,感覺時間已經凝固成了宛如宇宙般的永恒。

“Catch me if you ,Mr.Sherloes.”

“Now I catch you,Liam!”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漸退,身體漸次恢複知覺。他慢慢張開眼睛,餘光掃到了一團毛茸茸的褐色物體。

頭一偏,發現是由衣的腦袋。女孩正趴在床邊陪著他打鼾。

仰頭看了眼床頭的鬨鐘,已經四點五十分了,正是她下課回家的時間。他憐愛地笑笑,動作輕盈地坐起身體,儘量不攪擾到這個小貓一樣打著盹的孩子。

她趴著的身影透著一種孤獨的氣息。真的就像是一隻小貓,平日裡可以自己玩得很好,卻會在孤單難耐的時候,跑到主人身邊蜷著身子才能安然入睡。

當然,他也不是主人。相比而言,自己倒更像是一隻被收留的流浪貓。

就在他想給她披上毯子時,女孩聳動了一下肩膀,揉著眼睛抬起了頭。

威廉這才注意到,她手邊有一本硬皮精裝的《福爾摩斯探案全集之歸來記》。

“看書看睡著了。”由衣擦了擦嘴角隱隱約約的口水,有些尷尬地吐吐舌頭,忽然抬起眼睛,問道,“威廉你今年多大了?沒超過28吧?”

“已經29歲了。”威廉帶著些遺憾地答。

由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即便是用亞洲人的眼光看,他也很顯年輕,最開始她以為他隻有二十五六歲,最多比自己大三歲。

“這樣啊,那以後還是叫你威廉吧。”由衣訕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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