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案(2 / 2)

“剛剛看見你睡得香,就想著一直叫‘威廉’的話,太生硬了,乾脆叫‘Liam’多好,顯得親近、隨意。不過,你比我大六歲呢,就不能這樣叫了……”

所以說剛才在迷糊中聽見的,是她的聲音吧。威廉扯出一抹苦笑。

“怎麼又看起這本書了呢?”他問。

由衣遮掩地咳嗽了一聲,把書抓在手中:“沒、沒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沒有彆的書讀,就隨便看看。”

自己答應參加“福爾摩斯粉絲聚會”的事,可不能讓他知道。這種行為,簡直是大逆不道,數典忘祖。

“書架裡不是有一排剛拆封的推理麼?”威廉以教師的口吻道,隱隱察覺到其中另有蹊蹺。

“我、我,那個——”算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拋出一個驚人的問題讓他暫時忽略這個疑點,“我有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是關於最後一案,你和福爾摩斯在萊辛巴赫瀑布對決的。”

威廉愣了愣。

由衣以一聲輕咳開始了辯論般的提問:

“姑且不論現實,僅就書中背景,我對你們最後的對決存在著很大的疑惑。首先,你,被譽為‘犯罪界的拿破侖’,宛如一隻巨型蜘蛛盤踞在網絡中心,英國甚至整個歐洲的每一絲犯罪動向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這樣的人物,為何會選擇在瀑布邊緣與體格健壯、深諳多種格鬥術的宿敵對決?而且還是用老套的肉搏的方式?這真的是一個‘犯罪之王’會選擇的挑戰模式嗎?為什麼不拿一把左輪手#槍,趁機給他一發子彈?我不認為像書中的‘你’這樣的人物,會有如此幼稚的老套英雄主義情懷。”

“還有,按書中的描寫,你是帶上了塞巴斯蒂安莫蘭上校的。可為何在你與福爾摩斯打鬥的過程中,他不來幫忙?而且作為被譽為舉世無雙的神槍手的他,為何會在你墜下瀑布後,從上方暗處朝福爾摩斯扔石塊,企圖把他打下去,而不是用他熟練且引以為豪的狙擊技術,一槍斃了福爾摩斯?關於這兩點,我一直都不理解。”

威廉認真而沉默地聽著她的這番疑惑,說實話他也疑惑了。

這是為什麼呢?寫下這本書的柯南道爾(或者說華生本人)為何要設計這樣的橋段呢?

大概是因為實際情況沒有辦法還原,隻能編造一個最合理的解決方案吧。畢竟最後的對決,是他與福爾摩斯約定好的。

他應該不能這樣回答由衣吧。

由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熟悉的翠綠色眼睛裡閃著同樣熟悉的好奇光芒。這兩份熟悉分彆來自不同的人,卻同樣令他懷念而又心痛。

“這個,恐怕我也解釋不清楚。”威廉垂下目光,盯著封麵上叼著煙鬥的福爾摩斯剪影。

由衣忽然嘿嘿一笑,湊近了威廉:“你們兩個這樣子,根本不像是去決鬥,而像是相約自殺,或者其他什麼的……”

說罷,像是被自己的幽默逗樂了,她捂著嘴咯咯咯笑個不停,然後好像腦補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情節,笑得更加前仰後合。

威廉眨了眨眼睛,一臉純良,默不出聲。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在半空中環抱住自己,並與自己一起沉入河底的福爾摩斯,應該安然無恙地被救了上來吧?

還是說——

不可能的,他搖了搖頭。那家夥即便是沉入英吉利海峽都能全身而退,此刻應該已經滿血複活,正在像獵犬一樣嗅著案件的氣味吧。

心裡閃過一絲寂寥、遺憾的感覺,威廉翻身下床,對依舊沉浸在花樣猜測中的由衣露齒一笑:

“所以說,為什麼又把這本書翻出來重溫呢,一定是近期有什麼打算吧?”

由衣的竊笑以“嗝”的一聲戛然而止,依舊沒逃脫掉被追問的命運。

“你昨天晚上整理了衣櫃,把一件平時很少穿的英式格子衫拿了出來,還準備了一頂貝雷帽——是要去參加某個和英國有關的活動嗎?”

太敏銳了。由衣覺得自己正在被命運扼住脖頸,她支支吾吾,最後對著手指說:“有一個福爾摩斯愛好者聚會,這周末在郊區一幢私人宅邸舉辦,有很豐厚的獎勵,我報名了……”

說罷,深感自己對不起莫裡亞蒂這個姓氏。

“哦?福爾摩斯愛好者聚會呀,我也想參加呢。”威廉彎起了眼睛。

“哈?”由衣仿若被電擊。

“是真的。其實,我也算是福爾摩斯愛好者。”他老謀深算似的笑道。

由衣大張著嘴巴,老半天才手動合上。

蒼天啊,大地啊,莫裡亞蒂教授要去和眾多福爾摩斯骨灰粉一起搶奪至尊地位以及巨額獎金了!

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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