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愣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一小步,小手無措地把手機藏在背後。
“江執哥哥,你回來啦。”她聲音咬得清甜,嘴角的梨渦漾出輕輕淺淺的笑意來,十分溫柔乖巧。
江執薄唇勾起,慢慢朝雲朵走過來,輕曬:“想去醫院看那個野男人。”
“不是,我沒有。”雲朵依舊淺淺笑著,不想激怒他。
江執站到雲朵身前,居高臨下地睨她,“把手機給我。”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麵前。
雲朵藏在身後捏住手機的小手緊了緊,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望著江執,細長細密的睫毛顫了顫,她搖頭。
“好,很好。”江執點點頭,無明業火瞬間被勾起,抓住雲朵的小手一把搶過手機,然後用力的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響,屏幕零件散碎一地。
雲朵肩膀一顫,嚇得身子都繃緊了,接著頭頂江執暴怒的聲音打下來:“你要去醫院看他,那我生病的時候呢,你在哪裡?!”
“你他……你在跟野男人談情說愛!”
生病?
雲朵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抬手扯他衣角,抬頭望著江執,“江執哥哥,你怎麼了?生的什麼病?”
江執拿開她的手,睨著她一張精致美好的小臉嘴角嘲弄一笑,忽地,他又抬手掐上她下巴,“想你想的生病了。”他聲音變得柔了些,眼眸深深:“你呢,分開的這幾個月有沒有想我?”
雲朵眼眸避開他。
“你哪裡會想我,整天跟野男人濃情蜜意還來不及。”江執似是頹唐地一笑,又厲聲道:“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怎樣,但是從今以後,你不準去找他,不準再喜歡他!”
江執手上稍微用了一點力,雲朵一段雪白的天鵝頸仰著,弧線優美。“聽到沒有!”
“憑什麼,憑什麼你不喜歡我,還不讓我喜歡彆人!”雲朵眼睛又紅了,聲音裡帶一點點黏糊的鼻音。
“沒有憑什麼!”
雲朵惱了,也不裝了,像是賭氣,一雙紅通通的淚眼睨他:“我就喜歡他,就要去找他,你放開我!”
“不放!”江執怒吼。
下一秒,雲朵雙手抓住江執捏她下巴的手,一口咬在虎口,狠狠用力。江執也不拿開,隻泛紅的眼看她。直到嘴裡傳來濃重的血腥味,雲朵才鬆口。
頓在半空中的手鮮血滲出,順著修長的指節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嗒嗒嗒作響,江執虎口處一片血液模糊。
雲朵又急得眼淚簌簌掉落,轉身去拿紙巾給他擦血,可是越擦越多,雲朵一雙濕漉漉的眼看他一眼,聲音帶著脆弱和懼怕。
“你怎麼不躲啊,你打人的時候不是很厲害的嗎。”
血流不止,索性她將半包紙巾全部扯出來,按在江執冒血的虎口。
江執麻木了三個月的心此刻一瞬微動,他抬起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抹去雲朵白皙臉頰上的淚珠子。
“你不是說喜歡我,愛我嗎?現在才三個月,你就喜歡上彆人了,你發過誓說要愛我一輩子的。”江執聲音低沉,好似頹蘼:“你怎麼能違背誓言,不要我了呢?”
“是你要退婚,是你先不要我的。”雲朵反駁,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泛起尖銳疼意。
江執垂著眼,沉吟片刻:“你為什麼不多堅持一下?才三個月而已。”
一瞬間,雲朵好像在江執幽暗的深眸中窺到了沉重的哀傷,但倏爾即失。
她有些委屈,“上次也是你說要退婚,有喜歡的人,這次也是,你總是這樣,忽冷忽熱,反反複複。”她哽咽一下,嗓子都啞了:“江執哥哥,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它也會痛。”
“太累了,太痛了。”雲朵心灰意冷:“我們就這樣吧,各自安好。”
說完,雲朵放開他的手,轉身欲走。
江執拉住她手腕,“我不攔你,但是你想清楚,你今天要是走,就永遠也見不到我。”他平靜的情緒下隱忍著山海將崩的頹靡與決絕。
“你選他,還是選我?”他喉嚨苦澀發痛。
雲朵輕輕掙開江執的大手,她真的累了,不想再陪他玩這些痛苦的把戲。看著他,堅定的說:“我選向晨學長。”
她不喜歡向晨,為了拒絕江執,她不得不說違心的話。
“好。”
雲朵轉身就走,留下江執一人呆在房間裡。突然,江執心臟猶如重石一擊,鈍痛難忍,眼前發黑幾乎站不住。
大約一分鐘,他才緩過來,拿起手邊的水杯重重摔在地上。
“滾吧,去跟他做吧,愛吧。”他低聲喃喃,一雙眼被怒火灼得猩紅,盤踞深不見底的血絲。
雲朵走到樓下,張姨看她哭著下來,忙拿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太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又吵架了?”
雲朵擦了擦淚,十分勉強地擠出笑意,“沒有。他手受傷了,張姨你勸他去醫院看看吧,還有換藥的事就麻煩你了。”
“受傷了?”張姨不解,眼角瞥到雲朵白嫩嫩的手指上有殷紅血跡,著急地問:“那太太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張姨,我去學校了。”
這下,園子門口的兩個黑衣男子沒有再攔她,司機叔叔也隻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雲朵走。
剛出了園子,江執追上來,從身後把雲朵抱住了。頭埋在她溫軟的頸窩裡,閉上眼貪戀地聞著她身上清淺的奶香,手臂收緊,再收緊一些。
緊到她再也離不開他,緊到融進他的骨血。
雲朵被勒到喘不過氣,“江執,我快不能呼吸了,你放開。”
江執這才鬆開些,又把人轉過來,帶血的大手捧上她的小臉,他眼圈漸漸發紅,就這樣深深地看著她,啞聲道。
“我要你愛我,不顧一切的愛我,堅定的愛我,一心一意地愛我,不管我好不好,你都不能舍棄我,丟下我。”
他想起童年時光,母親上一秒還親昵地說愛他,下一秒就恨不得掐死他,想起母親躺在血泊中那雙含恨的雙眼,想起父親隔三差五的謾罵和毆打。
江執心臟一陣痙攣,扯著後脊背,扯著每一下呼吸都疼。
他大手輕輕摩挲雲朵臉頰,通紅的雙眸中隱泛波光:“可以嗎?”
雲朵無聲無息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她道:“你找彆人吧。”
“不,我隻要你,隻要你。”
下雪了,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天地安靜,仿佛能聽到隱約的簌簌聲。江執臉色泛白,半斂著的睫毛上沾染碎雪,他執拗地看著雲朵,沉淪幽暗漩渦,那眼神分明是病態的。
“崽崽。”他低迷又溫柔的嗓音叫她,“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我不要你走,留下來好嗎?”
他錯了,他不該反反複複折磨她,來驗證她是不是真的愛他,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