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眨眨眼,笑起來,“我故意呀,我要想進門方法多是,我不在門口等,大院人怎麼能知道虞美琴在刁難我呢。”
顧小魚抓著一把果乾回來,“對,嬸嬸還讓小黑魚哭,小黑魚在嬸嬸懷裡撒潑打滾哭,嬸嬸,你說我聰不聰明。”
說著,捧著果乾送到薑晚嘴邊,“好吃,嬸嬸也吃。”
“對,我們家小黑魚最聰明了。”
也是奇怪了,三個兄弟裡就數顧小魚賊機靈,機靈都過頭了。
薑晚看著綠色乾果片,是獼猴桃乾,拿了個小瓷碗給他裝上,“誰給你?”
“丁奶奶給。”一會兒功夫,他就竄了兩三家門,兜裡揣了好幾樣零食,還有幾顆大白兔,“這個是韓奶奶給。”
“吃飯前少吃零食。”薑晚怕他一下子全給吃了,給他大白兔沒收了,“糖不可以多吃,每天隻能吃一顆。”
顧北川擇好了空心菜,拍了蒜,說道:“下午我回部隊,你要是有空話,帶孩子去丁嬸家串串門,本來丁叔在京市大醫院裡當主任,不放心我一路跟到離島軍醫院。”
丁叔丁嬸沒孩子,這麼說是拿顧北川當兒子看了,薑晚麻利削著絲瓜皮,說道:“你早說啊,吃完飯我就去。”
中午做了個土豆燜肉,裡麵還放了用水泡過乾豆角,湯汁油亮滿滿一大海碗,又炒了個蒜泥空心菜,絲瓜炒雞蛋。
吃完了午飯,薑晚還沒站起來,顧北川給碗筷疊在一起收到廚房,“小刀擦桌子,小北帶弟弟睡午覺去。”
薑晚抿嘴笑,顧北川主動刷碗,她樂清閒呢。
兩點多鐘時候,給三個孩子叫醒,她從櫃子裡拿出一罐還沒有開麥乳精,從雲城帶回來荔枝罐頭拿了兩罐,帶上針線去丁嬸家串門。
丁嬸特彆高興,搬出小桌子小竹椅到院子大樹下乘涼,薑晚給顧小魚補褲子,小孩子穿衣服費,沒幾天功夫膝蓋上就擦破個大洞。
“丁嬸,聽說您針線活好,我跟您學學。”上輩子她拿手術刀可以,針線活不大在行。
院子裡都是孩子們歡笑聲,加上小黑魚嘴甜,奶奶叫個不停,一會又給她嘴裡塞上一顆果乾,可給丁嬸樂壞了,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鬨過。
“有什麼縫縫補補,你拿過來我幫你補就是。”
***
趕到傍晚時候蘇木秀過來串門,問薑晚要不要去漁村,那邊有新鮮海魚賣不要票。
幾個孩子也想去看看,薑晚就帶著他們一起過去看看,有人在撬新鮮牡蠣吃,小黑魚好奇,薑晚忙說道:“你沒吃過這種生,會肚子痛。”
哪知道到了晚上,顧小魚捂著肚子痛蜷在顧北川懷裡,又拉又吐,薑晚急忙找出手電,讓小刀在家裡帶著小風,她跟顧北川背著顧小魚去軍醫院。
“壞了,肯定是趁我不注意偷吃生牡蠣了。”
掛了急診後去輸液大廳,顧北川去繳費,薑晚抱著小黑魚坐在椅子上,摸著他發白小.嘴唇,又心疼又生氣,“以後還饞嘴嗎?”
“不敢了嬸嬸。”
小護士過來紮針,顧小魚血管細,連紮了好幾下輸液針頭都紮不到血管裡,顧小魚被紮嗷嗷叫,“嬸嬸我疼。”
薑晚急了,“你這個小同誌,業務不熟練啊。”
小護士好像比她還委屈,“是他血管細嘛,我都找不到,你行你來。”
她這是什麼態度啊,薑晚才不讓自家孩子給她練技術呢,“我來就我來。”
她從小護士手裡接過針頭,換了個手紮上橡皮帶,輕輕撥了下手背上血管位置,手上穩很,消毒後一下子就紮進去了,動作一氣嗬成半點猶豫都沒有。
小護士目瞪口呆,這都趕上她們護士長熟練程度了。
“你……你怎麼會紮針?”
薑晚說道:“小同誌,你這就不對了,你自己技術不行,還不許彆人會?”
小護士沒回答,直愣愣看著她後麵,薑晚回頭一看,顧北川繳費回來了,他身高腿長臉又好看,走到哪都會惹得大姑娘小媳婦多看兩眼。
好嘛,她男人又被個小護士惦記上了是吧。
薑晚輕咳一聲,“小同誌,那是我男人,有主你就彆惦記了,有這空你把業務多強化一下不好嗎?”
“你……你是薑晚?顧副團長那個死活要離婚還跑到我姨家大鬨害我爸被調查薑晚?”
她一口氣說完,薑晚再次看看她,小護士臉上帶著大口罩看不清模樣,眼睛倒是生明亮,她是虞燈芯女兒虞青青?
“對,就是我。”薑晚說道。
顧北川幾步走過來,給薑晚懷裡顧小魚接過來,冷著臉跟對麵小護士挑明了厲害關係。
“害你爸被調查是你母親帶去你姨家東西,你應該回去質問你母親,那些東西哪兒來?說不清楚,你爸就是監守自盜,他是軍人部隊紀律都敢明知故犯,後果你自己可以去打聽,可能後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
小護士又羞又惱倒是沒有爭辯,轉身就跑了。
然後顧北川就發現媳婦不說話了,一副沒精打采樣子。
“我剛問過醫生了,小魚掛了水吃上藥,不用住院就能回去。”
薑晚心說她是學醫她能不知道?還用他提醒呢,她還是沒說話。
顧北川急了,“你怎麼了?你彆不說話,我有點慌。”
薑晚抬頭,“小護士好看吧?臉捂那麼嚴實你都能認出是魏安泰閨女?”
顧北川怔了怔,這也會生氣嗎?他隻能實話實說:“那什麼,我偵察連出身,這麼個大活人懟在跟前,看身形就認出來了,上回她也是帶著口罩。”
他說:“你那會往江裡一跳,隔著幾十米我也認出來是你。”
他求生欲極強,想了想在部隊裡聽到各家小媳婦吃醋撒潑事跡,覺得這會後果挺嚴重,忙說道:“再好看也沒你好看。”
根據那些已婚戰友實戰經驗,據說這是標準答案,這麼說是不會挨揍。
薑晚也失笑,她這是吃哪門子醋,換了個話題,“魏安泰問題真這麼嚴重啊?”
魏安泰也是倒黴,碰到個這麼拎不清媳婦。
顧北川看媳婦不生氣了,臉上也有了笑容,心頭鬆了口氣,看看懷裡小黑魚已經磕上眼皮睡著了,他說道:“如果虞燈芯死活不認話,這鍋就得魏安泰來背。”
***
虞青青下了夜班飛一般跑回家,一進門就衝著虞燈芯喊道:“媽,我今天在醫院碰到薑晚和顧北川了,他們說我爸問題可嚴重了,你趕快跟我去部隊找宋政委,證明我爸清白,我爸真會坐牢。”
虞燈芯一把甩掉她手,“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你爸偷東西,最多就是降職,急什麼。”
虞青青還是懂法,急了,“媽你可真愚昧,你帶去我姨家幾大包東西就是證據!你主動認錯咱們家把損失給填補上,我爸還有救,不然,咱們一家三口都得從離島滾蛋。”
“瞎說什麼呢。”虞燈芯也正心煩著呢,“媽想好了,真不行讓你爸受點委屈蹲幾年就出來了,現在是你事情比較著急,你要真看不上顧北川,你姨說還有幾個軍官條件還可以,離異喪偶都有,也有沒孩子,就是有孩子也不怕,結了婚把孩子往老家一送,你們小兩口照樣過小日子。”
虞青青一下子就哭了,“能夠得上隨軍條件哪個不是三十多歲了,還離婚!還喪偶!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啊。”
“所以啊,我當初讓你主動點去跟顧北川接觸,他條件是最好,你偏不乾,給他包紮過一次傷口就再也不肯上前,你腦子是不是不好,你看你姨是怎麼給你姨父追到手。”
“學我姨不要臉嗎,我是醫院護士我給包紮傷口軍人多了去了,你乾嘛出去亂傳我跟顧副團長謠言,你知道外麵人都怎麼說,說我不要臉,上杆子去給人家做小老婆,他是有老婆人!”
“顧副團長馬上要離婚了。”
“你做夢,我看他跟薑同誌好著呢,薑同誌比我漂亮比我能乾,就連紮針都比我熟練。”
虞青青劈裡啪啦砸了幾個茶碗,“你女兒就這麼賤嗎?我二十歲大姑娘我找不著對象了?非要像我姨那樣勾搭有老婆男人?天下男人都死絕了嗎?”
虞燈芯氣第一次動手扇了虞青青一巴掌,“不許這樣說你姨,你姨憑她一個人力量,把我們老虞家一大家子都拉扯成城裡人,過上了人人羨慕好日子。”
“不是你姨你爸能進部隊當後勤部司務長?不是你姨你現在還在鄉下摳泥巴,你能進醫院當護士?你姨都說了,在軍醫院有機會認識更多軍官,是你自己沒本事,到現在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男人把自己給嫁了。”
虞青青捂著紅腫臉掉頭就跑,“你從來都沒問過我想做什麼,我根本就不想當這個護士,我要找我爸去。”
虞燈芯都懶得去追,她著急去給堂姐打電話,薑晚怎麼會紮針?還比青青紮好?這女人身份有問題啊,該不是被訓練好“壞分子”,故意接近顧北川來部隊吧?
不行,她得趕緊給堂姐打電話,好好查查這個薑晚身份去。
***
宋政委把顧北川叫到辦公室裡,“顧衛國讓人去查你媳婦出身?”
“她一家根正苗紅有什麼好查?”顧北川皺眉,顧衛國真是親爹啊,非得巴著他離婚不可。
宋政委歎氣,“你這個親爹可真不讓人省心,打為你好旗號,說你年輕又前途無量,部隊培養你不容易,不能叫你毀在女人手裡。”
顧衛國見兒子不聽他話,對他下達離婚指令置之不理,就從薑晚出身上動起了念頭,派人去查顧北川媳婦家祖宗八輩。
顧北川冷笑,“他這輩子才是毀在女人手裡。”毀在虞美琴手上,毀妻死子亡。
他打結婚報告,妻子資料通不過政審他也結不了婚,現在又去查,能查出什麼?
宋政委給顧北川看了幾頁資料,“這都是顧衛國派人調查出來,你嶽母廖玉珍是二婚,五零年時候帶著七歲女娃娃改嫁給本村赤腳醫生,那個小女娃娃就是你媳婦,你嶽母改嫁後她才跟繼父姓薑。”
顧北川接過那幾頁紙翻看起來,“我打結婚報告時候不是調查過嗎?有什麼不對地方?”
宋政委說道:“你看後麵那幾頁,有人說你嶽母在解放前和叛逃特w糾纏過,你媳婦是遺留特w後代,現在人家偷偷找過來,策.反了你媳婦潛伏在我們基地。”
“胡說八道。”顧北川氣扔掉手裡資料,“抗.戰時候,我嶽母那個村子村民為了保護、轉移抗.戰愛國人士,死了一多半村民,我嶽母爺爺、父親、叔伯、兄弟為了保護轉移他們,都死了,宋政委,我認為顧衛國年紀大了政治思想越來越不堅定,還是讓他早點內退吧。”
宋政委也是被顧衛國這一招打措手不及,“現在顧不上這個,你是不是得先想想辦法證明你媳婦身世,她親爹到底是誰,找出來顧衛國就不能拿你媳婦出身做文章了。”
薑晚親生父親?顧北川是真不知道,當初媳婦提也沒提,誰能想到有一天顧衛國會拿這個做文章,更何況媳婦現在失憶,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顧北川說道:“這還得我嶽母來解釋,我給我嶽母發封電報。”
“發什麼電報啊,這麼急事。”宋政委說道:我給地方政府打電話,讓他們安排人給你嶽母接到城裡,最多下午你們就能通上電話,你們直接電話裡講清楚。”
***
虞燈芯接到她堂姐喜報,說是薑晚身世果然可疑,顧衛國說隻要薑晚親生父親身份是“那邊人”,馬上讓顧北川跟她離婚劃清界限。
虞燈芯走路帶風跑到薑晚家,看到她家鋪滿了青磚小院子眼睛都要紅了,多好院子啊,這是她給女兒準備呢,白白便宜了薑晚。
“薑晚你還不趕緊離婚,拖累顧北川乾什麼?”
薑晚正在院子裡洗一盆帶魚,她把魚撈出來那盆水直接潑到虞燈芯身上。
“你神經病吧,我離不離婚輪得到你操心?”虞燈芯是不是有什麼怨念啊,一定要給顧北川做丈母娘,“你丈夫還在被審查呢,也沒見你關心一下。”
“你才神經病!”虞燈芯差點沒被洗過帶魚鹹腥水給熏暈過去,她撣著身上水珠乾嘔幾聲,叫囂著。
“薑晚,你知不知道你生父是什麼身份?”
“我忘了。”
薑晚喜歡在院子磨盤上處理食材,敞亮,她一邊剁帶魚一邊說道:“家屬院誰不知道我摔了頭,我哪記得。”
菜刀一下一下砍在案板上,咚咚聲音震虞燈芯心驚肉跳,那每一塊剁好帶魚都是三寸寬,她切還真準,誰家婆娘有這麼精準刀工,還說不是訓練過。
“我告訴你吧,你親生父親是叛逃海外特w,你是被策.反壞分子後代,我勸你不要裝失憶,坦白從寬老實交代,你潛伏在我們家屬院有什麼目?”
薑晚菜刀在手,旁邊一根筒子骨被她用巧勁一劈為二,然後她舉著刀指著虞燈芯。
“來,你進來說,你看我不劈了你。”
虞燈芯連忙後退幾步,她還真有點怕薑晚,聽說她跳到秦川江裡麵救人都沒被淹死,會紮針,會使刀,劈骨頭劈比肉聯廠大師傅還麻利。
虞燈芯毫不懷疑那菜刀要是落在自己身上,絕對會斷骨頭。
“這裡可是家屬院,輪不到你撒潑。”
“你也知道這是家屬院,所以你在我家乾什麼?”顧北川剛跟嶽母通完電話,媳婦身世清清白白,絕對不是什麼特w後代。
虞燈芯被身後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看是顧北川,語重心長說道:“顧北川,你爹也是為你好,我們可查清楚了,你媳婦親爹是‘那邊人’,你趕緊跟她離婚劃清界限。”
“我勸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家事吧。”顧北川說道:“虞青青去部隊檢舉,檢舉你利用你丈夫職務之便,在他不知情情況下,偷盜後勤部倉庫物資,你是自己去自首呢還是等著糾察隊來抓你?”
“什麼?那死丫頭坑她親媽!”虞燈芯跳將起來,她非要打死那個死丫頭不可,沒空在這裡糾纏了。
薑晚今天買到了新鮮帶魚心情好,一點都沒有被虞燈芯話影響到心情,她問顧北川,“你嚇唬她吧?虞青青不會真檢舉她親媽吧?”
顧北川看了媳婦好幾眼,這姑娘剛才潑辣樣子,跟電話裡嶽母咆哮倒是有幾分相似。
他笑:“晚晚,嶽母要來了。”
嗯?顧北川嶽母……不就是原身親媽,薑晚手一鬆,手裡菜刀眼看著就要砸到腳背。
“我媽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