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楠聳肩:“沒問題。”又說,“請繼續保持下去。”
柳香沒看他,隻脫鞋上了床,靠著兒子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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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五這日,一大早,趙佑楠便讓小廝去套馬車。等到了辰時,墩哥兒醒了後,一家三口則開始出發往桐葉胡同去。
從趙侯府到桐葉胡同那兒,平時正常趕車的話,大概要半個多時辰的車程。不過,因這日有兒子在,趙佑楠怕顛著兒子,吩咐了馬夫讓緩緩而行,要儘量保證車很穩。所以,這一路行來慢悠悠的,等到了桐葉胡同,已經快吃午飯了。
而桐葉胡同的柳宅,得知今兒女兒女婿一家三口要過來吃午飯後,早早便忙了起來。等馬車停在大門口時,柳家一應飯菜都差不多準備好了。
柳興被打發到門口來望,遠遠瞧見胡同口拐彎處駛過來一輛車,他先是歡呼著跑進裡院去喊了一遭,然後又折身出來,迎接姐姐姐夫一家。
一時間,柳家闔家就熱鬨了起來。人聲鼎沸的,跟過年似的。
乳娘先抱墩哥兒進屋喂了奶,喂飽了人後,才又抱了出來。柳老太太和曹氏,還有柳興,都是抱過墩哥兒的,但柳老爺,卻還沒抱過外孫。
之前雖也去過趙家幾回,但因為閨女還在坐月子,他不好入內臥去,自然就還沒這個機會抱一抱外孫。
這回閨女出了月子了,且女兒女婿二人又把孩子給帶過來了,他自然就想多抱會兒。
墩哥兒還小,小孩子覺多,也就是剛吃完奶這會兒有空。等一會兒困意上來了,肯定就沒機會再抱他了。所以這會兒,曹氏見丈夫不自覺,抱著墩哥兒就不肯撒手,曹氏就開始說他了。
柳老爺被說了一頓,臉漲得通紅,然後就自覺的把外孫遞給妻子抱,他則安安靜靜呆一旁繼續看著小人兒。
趙佑楠說:“一會兒吃完飯,我帶香兒出門逛逛去。墩哥兒就留這兒半日,到時候,還得嶽母受累帶他睡個覺才行。”
曹氏巴不得有這個累受,忙就點頭說好,並保證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墩哥兒的,讓他們外頭好好逛逛去,不必擔心。
一家子熱熱鬨鬨坐一起吃了頓飯後,趙佑楠則先帶妻子離開了。春鈴被留了下來,幫著一起照看墩哥兒,柳香則帶了秋鐺一個丫鬟出門。
趙佑楠那日說過,到了今天,會有個驚喜送給妻子。今兒特意帶她出門去,就是送這個驚喜的。
隻不過,柳香當時聽後就忘了,也沒當真。這會兒出門,她就真以為隻是去逛街的,沒想過會收到什麼額外的禮物。
直到馬車驅使至鬨市街的一間鋪子前時,柳香立在鋪子前,仰頭望著匾額上的幾個字時,她才忽然反應過來什麼。
“這間鋪子……”
“以後就是你的了。”趙佑楠一邊說,一邊攜妻子一道往裡麵去,“走,進去看看。”
裡麵明顯是已經特彆布置過的,一應擺設工具,都很齊全。鋪麵很大,看起來是有兩到三層的樣子,柳香特意觀察了一下,樓上樓下不是分開的,明顯應該就是一家。
也就是說,這樓上樓下的,都是她的?
這排場,會不會也太大了些。
“這裡隻是一樓,樓上還有。”趙佑楠已經全部幫她考慮好了,指著樓上說,“樓上有幾間屋子,能收拾出來當臥房。你既有這樣好的手藝,不如開張了後親自收幾個徒弟使使。教他們一些技術,也算是傳承了你祖父的手藝。”
又說:“但最精髓的不能傳給外人,等墩哥兒長大了,得傳給他。”
柳香心裡挺感激他能為自己考慮得這麼周全的,但一時倒是沒答他的話。她也才十九歲,比起祖父的那一手好木工活來,她差得遠了。
就算要收徒弟,那也得等再過幾年,等她精心鑽研透了祖父的心血後再說。
樓下最中間是一整間大堂,左右兩麵各有幾間小屋。而樓上,則是像給人住的地方,有不少臥房。柳香想著,二爺這樣安排,正合了她心意。
就算如今不需要收徒,但遲早也得收幾個。等到時候,那些學徒若是在京城沒有住處的話,這兒正好能供給他們住,也不至於留宿街頭。
短短幾瞬功夫,柳香已經展望好了未來幾年的生活。
她挺開心的。
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能繼承祖父的遺誌,還能有二爺這樣好的、支持自己的人在身邊,她覺得自己當真算是上天的寵兒了。
隻是,平白收他這樣的貴重禮物,柳香心裡總歸過意不去。想了想,她說:“這個租賃的話,多少錢?我按月付你租金吧。”
趙佑楠說:“你也不必算得這麼清楚,既是已經決定一起把日子過下去了,以後我的,就都是你的。”他一邊說,一邊手抵著柳香後腰窩,一道往樓下去,“何況,你懷胎十月生下墩哥兒來,也著實是辛苦了。送你一間鋪子,又何妨?”
“想太多,倒是生分了。”
不想繼續扯這個話題一直說下去,則又直接另起了個話頭道,“今兒帶你來是先看看的,既然你也滿意,就擇個日子開張吧。”
柳香自己也想了想,覺得倒也是。如今既是決定暫時不會分開了,便就是正經夫妻。外人肯定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怎樣的約定在的,所以,若是當真和他這般生分,彆人指定也起疑。
而想要和他投桃報李,彆的法子也多的是,何必拘泥於付不付租金這一樁呢?
這樣一思量後,柳香就想通了。
“那二爺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或許也能送你。”柳香想,隻要他提出來,隻要她能做得到,她一定會去做。
趙佑楠說:“我特彆想要的,你能送。隻是,怕你不太願意給我。”
柳香一時沒答話,因為她已經猜到了他所指的是什麼。
趙佑楠也沒趁機為難,下了樓來後,就讓跟過來的幾個小廝開始動手打掃收拾。他看到街對麵有一家茶樓,則側身和妻子說:“有點餓了,也渴了,不如你先請我喝茶吃點心吧?”
“好啊。”柳香巴不得能為他也做些什麼,不然總覺得欠他的。
繁華鬨市街的茶樓,人流自然不少。恰好如今又到了中秋,散去了酷暑的炎熱後,漸漸趨於涼爽。日子好過不少,悶在家中一兩個月的人,自然都喜歡趁如今漸漸涼爽下來時出來多走走。
已經沒有什麼好的位置可選了,夫妻二人也就在店裡小二的安排下,隨意坐了一張。
牆上貼有寫了各種點心茶水的價目單子,柳香盯著看了會兒後,先問了身邊的人:“二爺想喝什麼茶?又喜什麼點心?”
趙佑楠看了看,隨便點了一壺茶。
“點心你看著點,我不太愛吃甜點。”
“哦。”柳香認真琢磨了一下,又問了店小二店裡招牌點心是什麼後,才點了幾道。點心端上來後她嘗了幾塊,覺得很好吃,又喊來店小二來,各種點心又要了幾樣,讓他裝好,她打算打包了帶走。一會兒留點給祖母她們,再帶點回去給老夫人和大長公主吃。
柳香嘗了兩塊,覺得這裡的點心不是很甜膩,口味淡淡的,有種特彆的花香味。嘗出來是桂花的香味後,柳香遞了一塊到趙佑楠麵前。
“二爺真不嘗嘗?我覺得味道還不錯。”怕他說不喜甜,她又加了一句,“不是很甜。”
趙佑楠正啜了口茶,聞聲則前傾了身子朝她手裡的糕點湊來,直接就著她手咬了起來。因為糕點不大,他吃東西也沒有慢嚼細咽的習慣,就這樣就著人手整塊含過來時,自然舌尖碰到了人捏著糕點的手指。
柳香以為他會用手接過去的,或是直接拒絕不要,沒想到他會這樣接。
溫軟濕熱的唇方才舔到了她手指,她正尷尬著有些不知所措時,卻見對麵的人早吃得津津有味,跟沒事人似的。吃完了,還說了句“不錯”。
趙佑楠一塊吃完後,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幾碟子糕點上,再望望人,暗示的意味很是明顯。
柳香看在了他剛剛送自己一棟鋪子的份上,就又拿了塊遞給他。不過這回她也學精了,隻用手指尖夾著糕點。
趙佑楠望著她笑了笑,又用嘴接過。不過這回,倒是沒再舔她手指逗她了。
不過,小夫妻二人的這一幕,被二樓隔間雅座的一個人看到了。男子端坐於二樓扶欄邊,無意間瞧見這一幕後,目光就一直盯在了這二人身上。
恰巧,此刻有店小二續了茶水送來,男子則傾身過去,湊在店小二耳邊說了幾句。
那送茶水的店小二再走下來後,就直接走到了趙佑楠夫妻二人身邊。
“二位貴人,樓上有位貴人有請。”
夫妻二人方才相互喂食,倒也有一番意趣。這會兒無端被店小二打斷,趙佑楠倒也沒惱,隻問他:“哪個貴人?姓甚名誰?”
“這……”他沒問,方才那位貴人也沒說。
貴人……這京城裡的貴人可多了。上至皇親國戚,下到小官親眷,都能稱一句自己是貴人。
趙佑楠自然知道,能這樣直接隨意打發一個店裡小二過來喊他過去的所謂貴人,指定身份地位皆在他之上。若身份不比他尊貴的話,誰也不會這麼沒眼力勁,不親自下來見,反而打發人來喊他過去。
不過,趙佑楠自來也不是那等循規蹈矩之人,他自有他的傲氣在。想叫他過去,可以,但至少得先自報家門吧?
那店小二被趙佑楠這般幾句一為難後,蹬蹬蹬又折返回去,這回問清了貴人身份後,下來回話道:“樓上雅座裡坐著的乃是衡陽王殿下,殿下邀請趙二爺和夫人樓上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