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081章√(1 / 2)

侯門嬌香 李息隱 9805 字 4個月前

趙佑楠拾階而上, 伸手推門入書房時,偌大書房內,厚實的紅木書案後麵,一襲素色錦緞的男子正伏案辦公。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後, 男子才暫時丟下手中工作, 於書案後麵抬眸朝門邊望去。

趙佑樾既猜得到弟弟此番為何而來, 他自能泰然處之。不論此刻正朝他這邊走來的弟弟臉上有多憤怒, 他的心都不會為此有絲毫的動搖。

事情既是他做的,他早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從沒想過要逃避自己的責任, 所以,二弟既是來算賬的, 他也會一一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之所以到了此刻還能心智穩如泰山, 不過就是因為一點,哪怕是弟弟知道他在做什麼,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儼然想阻止也是無能為力了。

那些人是他們兄弟共同的敵人, 是手刃母親的凶手。雖然他報複的手段並不光明,可隻要能讓這些殘害了母親的人得以正法, 他便無所謂。

正義是什麼?

正義就是他母親什麼錯也沒有,卻落得個一根白綾吊死的下場。正義就是, 小鄭氏偷-情姐夫, 卻可以得到聖上賜婚,過了十多年幸福安穩的日子。

正義就是二弟一次次為母親鳴不平, 卻換來父親一頓頓的鞭打。正義是,他們趙家一門忠賢, 卻得聖上忌憚, 二弟需要藏拙方能自保幾分。

若正義是這樣的正義, 他寧可不要。

手段並不磊落又如何?目的不是達到了嗎?隻要能達到目的,哪怕日後他入了十八層地獄,也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趙佑楠見兄長見到自己後是這樣的表情神色,他心中便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小鄭氏之所以這般急切的求得一子,是他故意言語引誘的。小鄭氏求來的所謂能一舉得男嗣的偏方,也是他暗中安排的,而那喂給父親喝的偏方中,有能令人慢慢中毒的藥。

而父親之所以不過月餘時間就憔悴得不像人樣,不是因為行房不懂節製,隻是因為喝了藥的緣故。若他所猜沒錯的話,父親怕是中毒已深,時日無多了。

而烈英侯府侯爺的死,不過隻是一個開始。到時候,隻需要稍稍查一下,就會查到小鄭氏母女二人身上。小鄭氏被扣上親手毒殺夫君之罪名後,大哥必會一紙訴狀將她告去京兆府衙門,到時候,小鄭氏母女必須一命償一命,活不了。

她們母女被收押,滎陽鄭氏二房一脈是會搭救還是會放棄二人不好說。但,趙氏宗族這邊,是勢必會從之前的持中立態度而漸漸靠向他們兄弟二人這邊的。

兄長這一招的確是好計策,既報了母仇,又離間了敵軍,徹底收了趙氏宗族的心,可謂是一石二鳥。

“兄長在謀劃之前,為何不與我商量?”趙佑楠靜默過後,開口問出口的第一句,就是這句。

兄弟二人此刻麵對麵而立,一挺拓如雪鬆,一俊雅如秀竹,一個麵沉如黑石,一個則淡然若秋風。趙佑樾聽到弟弟的質問後,輕挑了下眉問:“與你商量的話,你會如何做?”

趙佑楠自小長在祖父身邊,因容貌更似祖父,十分得老侯爺喜愛。由老侯爺手把手教導,初長成後,性子也是越發和老侯爺一模一樣。

他行事光明磊落,便是嫉惡如仇,他也會以正常手段尋仇。

他心中自有自己的道義在。

母親死後,他有無數次想過要手持砍刀衝去父親麵前將他們夫妻二人手刃,但每回念及孝道,想起祖母來,便又放棄了。在他心中,有自己要堅守的東西在,輕易越不去心裡的那道坎。

比如“孝父”,比如“忠君”。他雖不會真的去孝敬父親,去忠心君王,但以他受到的教育,他也做不到真的殺父弑君。

若兄長在謀劃前,真和他商量的話,他怕是會勸他另尋報仇之路。

兄長正是看透了他,所以才這般一直瞞著的。

麵對兄長這個問題,趙佑楠心中有答案,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趙佑樾率先挪動身子往一旁炕上坐去,隨口一提般問:“你是如何發覺的?”

趙佑楠此刻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今兒一朝看穿了兄長的心計,其心計竟是藏得這般深,顯然與平時溫潤如玉的兄長判若兩人,他一時還有些未緩過神來。

麻木的也坐過去後,趙佑楠說:“隻是突然覺得有問題。”又問,“小鄭氏之前的兩胎,也是你動的手腳?”

事到如今,趙佑樾也沒有繼續瞞著弟弟的道理了。

他道歉說:“對不起,二郎,是我害你挨了幾頓鞭打。事成之後,你若想討回,我絕無話可說。”

趙佑楠卻搖了搖頭。

幾頓鞭打,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讓他難以相信的是,從那麼早開始,兄長竟然就已經開始在籌劃這一切了。而且,他也成了他偌大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趙佑楠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他緩緩抬眸朝坐於對麵的兄長望去,一字一句清晰問:“殺了侯爺,陷害了侯夫人,離間了李家和鄭氏右軍,兄長順利繼承烈英侯府……那之後呢?”

他雖不喜詭譎算計,暗中出刀子傷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這些。

到底也是戰場沉浮了十年的人,什麼樣的陰謀算計沒遇到過?兄長這一步,想來不過才是個開始而已。

趙佑樾卻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隻說:“那一年,中秋宮宴上,母親和眾外命婦一樣,受皇後娘娘所邀請,入宮赴宴。當年,小鄭氏隨其母入宮走親戚,寄住在府上。母親身為長姐,自是對其疼愛有加,如母如姐。小鄭氏眼高手低,到了十七歲還沒定下一門滿意親事來,她母親領她入京來投奔母親,不過就是希望母親可以從中幫忙,替她在京中尋一門好姻緣的。”

“母親心裡一直牢記著這些,想著要給她娘家的小堂妹覓個良緣。所以,像這種中秋宮宴可以遇到名門公子的好機會,母親自然會為小鄭氏爭取。”

“隻是母親怎麼都沒想到,小鄭氏心大,她要的,根本就是不是什麼名門貴公子。當年父親剛剛襲爵不久,何等風光威武,且他那時也才不惑之年,正是盛年。小鄭氏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偏這份心思被宮裡的人看出來了,所以才有當年宮闈私-通的那一幕。”

趙佑樾回憶著往事,麵漸露猙獰之色,似是又到了那一天一樣。

“其實他們於灌木叢中行苟且之時,我當時恰巧路過,看到了。我從沒見過那等惡心之事,他們根本就不像是兩個人,就像是兩個發了情在□□的畜生。”

說到這裡,趙佑樾漸漸攥緊了拳頭。拳頭死死捏住,掐得指尖泛紅,手麵青筋暴露。而他此刻,整個人也在顫抖,額上漸漸沁出汗珠來。

趙佑楠本是在凝神傾聽的,忽然發現了不對勁,他忙起身過去:“大哥。”

趙佑樾卻朝他擺擺手,忍著惡心依舊說:“無礙。”可才虛弱吐出這倆字後,他人整個就打起擺子來。趙佑楠忙喊了外麵魏青進來。

魏青見狀,則說:“二爺請扶大爺平躺下來吧,再喂點熱水喝下,緩一緩就好。”

趙佑楠依言照做,扶著兄長躺下,替他蓋好被子,又給他喂了熱水喝。等見兄長漸漸呼吸平穩下來,且慢慢昏睡過去後,趙佑楠則問魏青這是怎麼回事。

魏青說:“大爺這病有好些年了,從先夫人死後開始,大爺就時不時會這樣。隻是,大爺怕你們擔心,一直不讓屬下說。”

趙佑楠也沒再問什麼,他自己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靜坐於榻邊,望著兄長略顯蒼白的臉,他忽然覺得,比起兄長所付出的一切來,他這些年來的小打小鬨,又算得什麼?

趙佑楠一直陪著兄長,直到快早朝前才離開。他回去後沒回後院,隻在前院換了朝服後,直接就打馬進宮去了。

柳香卻在擔心丈夫,一夜都沒怎麼睡得著。直到天擦亮時,前院侍奉的人過來說二爺已經回府,且換了朝服後直接上朝去了後,柳香這才稍稍安心些。

昨兒他走得匆忙,像是出了什麼事。且之後一夜未歸,她沒有他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兒了,若真是出了事,她都不知道該要去哪裡尋他去,所以,不免就擔心得睡不著覺了。

現在聽說他人已經回來過了後,柳香心安後,便闔上雙眼打算眯會兒養養精神再起的。結果誰知,這一閉眼再一睜眼,醒來時已經快午時了。

柳香嚇得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