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1 / 2)

侯門嬌香 李息隱 11346 字 4個月前

病了些日子, 大長公主麵色憔悴蒼白。出來前丫鬟是給她梳齊了頭發的,這會兒被外麵的風吹了吹,鬢發散落, 迎風飛舞。

散落的發絲更是襯得那張日漸削瘦蒼白的臉不好看了, 柳香這樣近處認真望著她老人家, 不由心中一陣酸意。

“常聽你祖母提起,並且每回她提起時, 都是一臉的自豪。哼,我就很不服氣。”老人家有些孩子脾氣,“他有那麼好嗎?會比我的丁公還好?我不信。”

柳香緊緊握住她手,驚覺她雙手冰涼後, 示意遠處跟隨的丫鬟把披風拿過來。她親自為老人家披上後, 才說:“當年的魯國公, 我雖沒見過,但他能陪著太.祖一起共創大晉王朝,那肯定是了不得的。至於我的祖父……他老人家隻是一介布衣, 也就是在我祖母心中有些分量。若真遇到了魯國公,肯定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知道。”老人家說,“你祖父祖母這輩子,定是十分恩愛的。你祖父也定然對你祖母很好。如若不然的話, 她不可能會一直這樣記她在心中。”

“丁公當年對我……”榮安其實想說丁八卯當年對她也好, 可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口。

她猶豫了, 她遲疑了。

和香兒祖母比起來, 丁八卯當年對她的好, 又算什麼呢?

可以說, 這一輩子, 都一直隻是她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罷了。他對自己的,隻是兄妹之情,而這僅有的一點兄妹之情,也隨著皇兄對他的絕情而煙消雲散。

她不能怪他狠心,不能怪他明知道她一直在等他他卻不來,就隻是讓自己一個人苦苦守著。她不能怪他的。

柳香見她老人家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想著怕是當年祖父對她老人家也並沒有過什麼許諾。柳香怕她因太過傷心而傷了身子,於是忙轉了話題說:“祖母,外麵風大了,我們回去吧。”

“你叫我什麼?”老人家本來沉陷於往事有些昏昏欲睡了,聽到這句稱呼,她忽然驚醒過來。

柳香衝她笑:“您認了我做孫女,自然是我的祖母啊。”

柳香從前顧著尊卑,雖說是認了老人家做祖母,但平時見麵都是喚她老人家公主的。這會兒其實也是預感到了什麼,所以才在沒彆人在的時候喊她一聲祖母的。

柳香想,她老人家肯定愛聽。

大長公主原有些昏昏欲睡的,這會兒又清醒了。明顯也比方才高興許多,柳香陪她回去的一路上,她老人家說了好多話。

晚上柳香回趙家,把她心中的猜疑和丈夫說了。趙佑楠也很吃驚,聞聲忙朝妻子望過來。

凝神遲疑了一瞬,然後才說:“不會吧?”

柳香卻十分篤定:“肯定是知道了。”

趙佑楠挨著妻子坐過去問:“你挑明了問她老人家了嗎?”

“沒有。”柳香搖頭,蹙眉說,“畢竟是大事,我得回來和你商量才行的。隻是奇怪,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如何知道的。”

趙佑楠說:“彆擔心,明兒一早去問問祖母看。前些日子大長公主是和祖母住一起的,許是一時祖母說漏了嘴,也未可知。”

但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一道去溢福園請安順便問起此事時,趙老太君卻一臉嚴肅否定。

“若她真知道了實情,也指定不是從我這兒知道的。”老太君說,“此事事關重大,我和榮安一起時,都是留一份小心的。若是哪句說漏了嘴,肯定也很快會覺察到。”

老太君擔心的說:“你們彆忘了,知道香兒身份的,可不隻是咱們幾個。若是我們自己人說漏了嘴的還好,但若是那個人說的,麻煩可就大了。”

老太君口中的那個人是指衡陽王。

趙佑樾方才一直沒說話,見老人家突然開始擔心起這個來,他倒是開口插了一句。

“不必把事想得太過複雜,想來不會是衡陽王,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趙佑樾給大家分析,“再說,若真是他告訴的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還真未必會信。”

“依我看,許是柳家老太太那兒不小心說漏了嘴。”趙佑樾說出這句的時候,抬眸望向了柳香。

柳香道:“可我祖母也並不知情啊。”

趙佑楠理解了兄長的意思,手拍了拍妻子手,以示安慰道:“兄長的意思是,前些日子祖母她老人家常來府上說話。大長公主和她老人家甚是投契,老太太或許說了幾句有關老太爺才有的特征,被大長公主猜出了身份,也不無可能。”

見弟弟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趙佑樾沒再說什麼,隻是靜坐於一旁安靜端起丫鬟奉上來的茶喝。

柳香認真想了想,也覺得丈夫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在。

“若真是這樣,那現在怎麼辦?”柳香一時也沒了法子。

趙佑楠:“還和從前一樣,既然大長公主不說,咱們也不必挑破。從前是什麼樣,現在也還是什麼樣。等什麼時候她老人家想說了,咱們再順著她的意思。”

趙佑樾也點頭:“不錯。”

老太君卻看向長孫說:“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事情,你永遠都能保持那麼清醒的頭腦。怎麼事情發生到了你身上,你就糊塗至此呢?”

見又舊事重提,趙佑樾其實很多話並不方便和她老人家說。為了避免自己繼續留在這兒更惹她老人家生氣,所以趙佑樾立即尋了個借口起身告辭了。

“一說這事就跑!一說這事就跑!”老太君生氣道,“反正我年紀也大了,你是想熬死我,把我給熬死了,就沒人嘮叨你了。”

趙佑樾忙說:“孫兒不敢,祖母言重了。”

老太君其實也不想說這些氣話去氣他,隻是每回瞧見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心裡就要為他和慧娘著急。慧娘那孩子,明顯豁達得很,早看開了。

也不知道他成日在想什麼?非得等慧娘徹底對他死了心,跑了,去和彆人成親了,他才知道著急嗎?

“你不敢?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老太君哼道,“你如今做了侯爺,當了一家之主,就開始學你爹了。我沒被你爹氣死,倒是要被你給氣死了。”

其實老太君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心裡也很難受,她知道長孫並不是先侯爺那樣的人。憑她老人家多年來的洞悉世事的銳利,她知道長孫這樣做,必然是有苦衷的。

隻是她已經不知道找他問過多少回了,這孩子旁的方麵什麼都好,就這事上不肯透露絲毫來。

氣也氣了,罵也罵了,她真是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見祖母老人家又要抓著兄長好一頓說教,趙佑楠適時打圓場說:“祖母,有孫兒和香兒陪在您身邊,您非留著兄長做什麼?兄長既要走,便讓他走就是了。”趙佑楠一邊說一邊湊去了老人家跟前,順勢手藏在腰後衝趙佑樾揮了揮。

趙佑樾看到了,依舊禮貌的朝著老人家抱手鞠了禮後,這才離開。

陪完老太君後,趙佑楠去紫玉閣尋兄長。

“決定要挽回了?”趙佑楠不喜歡兜圈子,索性直白了說,“我瞧盧家那邊已經漸不和張家來往了,想來是大嫂的意思。”盧家不論是盧老爺盧夫人,還是盧大爺夫婦,其實都是看中了張勁鬆的。

兩家一直拉扯了這些日子,到如今才算說清,想來是大嫂明確表明了態度。

趙佑樾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此刻聽弟弟提起,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激動的。他從前從未將除了祖母弟弟以外的誰放心裡過,和盧氏結為夫妻,最多的其實也隻是共事的關係。

而到如今,他才算明白,其實他早已經將她放在心上了。

趙佑樾其實心裡並不好過,他不想她真的嫁給彆的誰,但若慧娘再嫁給他,他們勢必又會回到從前去,那豈不是又走了回頭路?他的病沒治好,根節還在,什麼都解決不了。

見兄長一提起此事又開始優柔寡斷起來,他也沒再指責他,隻歎息說:“要我說,你就和她坦白算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彆總是這樣扭扭捏捏。我看你在彆的事上行事果決得很,怎麼一到感情問題上,就這樣猶猶豫豫呢?”

趙佑樾白了他一眼,隻覺得他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趙佑楠卻笑了,湊過去問:“小弟送給兄長的書,兄長可看了?”

趙佑樾是看了的,並且翻閱過許多遍。起初開始翻閱時,他其實是用力遏製住自己的惡心的。但一遍、二遍、三遍……看的次數多了,也還算漸漸能接受。

但這種私密事,趙佑樾是鐵定不可能和弟弟說的。

這種時候,趙佑樾擺出了嚴兄的架子來,肅容道:“現在是什麼局勢,你也該重視起來了。有空多看幾本正經書去,彆在這裡嬉皮笑臉。”

他越是這樣故作嚴肅,趙佑楠就越明白他是看了的,於是越發笑得不懷好意。

“這樣就對了,也算是邁出了第一步。”趙佑楠翻過去數落兄長,“女兒都八歲了,你又不是那張勁鬆,裝什麼清純不懂情.事的小爺,是爺們就該拿出爺們的姿態來。”

又說:“就憑大嫂對張家最後的態度,你也不能再叫她失望。好了,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煩我,但娘不在了,祖母又上了年紀,身為你最親的人,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

“人這一輩子不長,彆等失去了再後悔,我可不想看你日後幾十年都一直這樣愁眉不展、鬱鬱寡歡。行了,該說的我說了,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