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1 / 2)

侯門嬌香 李息隱 11910 字 7個月前

趙佑樾一直都知道女兒早慧, 但卻沒想到女兒竟然早慧到如此地步。他素有“詭辯”、“名嘴”等稱號,但今天在女兒麵前,他卻是一句話答不出來。

不是他不會詭辯了,隻是他心裡多少也覺得女兒這話是對的。

當初是他瞞著慧娘真相自作主張哄她和自己和離的, 和離這一年來, 他也是從未正麵和她認真解釋過。如今讓她知道真相, 竟也是事情鬨大了, 滿京都皆知了, 她才知道的。

讓她從彆人嘴裡得知他當初所謂的苦衷,憑她那份心性, 她對自己徹底死了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趙佑樾其實很痛苦。

他也真的孤獨太久了。

少時, 娘親還在的時候,他雖說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至少是麵冷心熱的。心裡有什麼話, 也會和父親母親說, 會和二郎說。

但自從家裡發生了那件事後, 他便再也信不過任何人。不是他理智上信任不過,他是自己心裡始終邁不過那道坎, 也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慢慢琢磨,慢慢籌謀。

明霞見父親一直不說話, 便索性挑明了說:“父親心中可還有母親?”

趙佑樾黑眸探過來,望向女兒,卻反問:“你說呢?”

明霞說:“女兒雖小, 但卻也懂些人情世故。父親雖驚才絕豔, 但恕女兒直言, 母親和父親相處時, 肯定沒有怎麼開心過。父親才學冠京,又有能力,但您卻也沒有外麵人傳的那麼好。至少自女兒記事來,我就沒見我娘有怎麼開心過。”

明霞覺得,可能她父親一直都被眾人捧得太高了,以至於他總是覺得凡事隻靠自己一個人就都能解決。朝政上的事如此,對待母親這件事上也如此。

若再不潑他點冷水,可能他一直都不會清醒過來。

所以,明霞如今對父親說話,也並不客氣。

“我娘也是個性情中人,她是熱性子。從前叔叔未娶嬸娘過門時,她沒有比較,您和她日子過得平淡,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有了叔叔嬸娘相處的對比,娘便漸漸知道,其實隻是父親您不願待她好而已。我娘的性子我是再了解不過的了,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父親若覺此生有沒有我娘相伴左右都無所謂,大可不必去做什麼,但若是還想挽回我娘的心的話,您不付出些什麼,我娘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趙佑樾這會兒也不把女兒當孩子待了,他認同女兒的這番說法,所以,倒也漸漸有些願意敞開心扉的意思。

“爹想讓你娘再等爹幾年,你覺得你娘會同意嗎?”他有些斟酌著試探性問。

明霞心想,可算是說到這一茬了。

不過,明霞卻沒回答他的話,而隻是反過去問他:“想讓我娘等您幾年,隻要您能和我娘坦誠您的理由,我想我娘會願意。但若您還是像從前一樣,有話不說,卻還妄想我娘會一直等著您,那是不可能的。”

趙佑樾還在心裡琢磨。卻覺得,他本來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慧娘和盧家,若是這個時候和慧娘坦白了,那麼,憑慧娘的心性,她要麼勢必會攔著自己那麼做,要麼,必然會堅持和他站在一起,共同去麵對生死。

“有些事,你還小,你不懂。”趙佑樾還是選擇了放棄,“為父不能說。”

明霞在心內歎了口氣。既然她都問到這個地步了,父親還是不肯真誠相待,明霞索性也不再想著讓他主動說出來,她自己主動問:“父親所謀之事,可是這件事情。”說罷,她手指蘸了茶水,在案上寫下了一個“反”字。

趙佑樾則臉色突變。

目光再朝女兒望過來時,那便是十足十的嚴厲和肅穆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趙佑樾早收起了自己溫和好父親的形象,此刻冷肅得可怕。

相較於父親的急色,明霞則淡定很多。

“那就是了。”明霞說,“此事的確是大事,父親因此而有所顧慮,再是正常不過。不過,女兒也有幾句話要說,不知父親想不想聽?”

趙佑樾沒吭聲,隻是依舊沉著臉看著女兒。不由心中也在躊躇,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真是他那個女兒嗎?

明霞卻不管他,隻繼續問自己的:“父親打算以什麼名義和旗號這樣做?”

家學的夫子見明霞聰敏又早慧,所以,課堂上時也偶會和明霞論時局。所以,明霞知道如今朝中的一個大概的局勢。

她想,父親定是打算讓幾位皇子相互爭鬥內耗,等有能力的皇子們內耗、或者說是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自就有父親和二叔出手的機會。隻是,如此一來,若到時天下大亂,群雄揭竿而起反朝廷,勢必是又有一場長達數年、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的戰爭。

若真是這種情況的話,便是父親和叔叔最終奪得了這個位置,那也是踩踏在無數百姓屍骨上上位的。一時得利,難道不會失去心中的正義嗎?

可若是到時天下能被正統所收服,並未打亂。而在這種情況下,父親叔父卻還執意奪取帝位,那便就是謀逆。

情況隻會比上麵的更糟。

所以,在猜透父親的心思和籌謀後,很長一段時間明霞都很難明白。父親和叔父都是如此聰慧忠義之人,為何卻偏要走一條不歸的死路呢?

直到後來,她才漸漸明白。或許,天家和他們趙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如今的天子,亦非明君,朝中幾位有呼聲的皇子,也非賢良之人。

父親和叔父是看到了大晉未來的前程,這才早早做這些籌謀的。

明霞也有認真想過,如若是這樣的話,那真就反了又如何呢?

可直到有一次,她隨祖母老人家進宮請安,於皇後娘娘宮門外偶遇那位一直被大家所忽視的皇孫……她才覺得,既有品性不錯的正統可以扶持,又何必走彎路。

東宮太子身子羸弱,日日吐血,隻以良藥維持著性命,所以,眾臣都覺得東宮早不是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所以,便把目光放在了魏王趙王等人身上。

但大家卻似乎選擇性忘記了一件事,東宮是有一位皇室的嫡長孫的。既有嫡長孫在,便是日後東宮早亡,聖上難道不也該扶立太子之嫡長子為皇太孫嗎?

趙王貪圖享樂,奢靡淫逸。魏王雖有戰功,但卻無威望,又狂躁暴戾。但東宮那位太子卻是除了身子病弱外,旁的倒是沒什麼大毛病可挑。而那位皇孫,自小得太子教導,也是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那日她見過他,雖也瞧著羸弱瘦削,但卻不至於到了病弱的地步。

明霞把自己的見解說與了父親聽,趙佑樾聽後,也愣住了。

“你怎懂的這些?”他沉聲問。

明霞如實說:“夫子偶會與女兒談及這些。”

趙佑樾挑眉,很快,倒是平複了自己心情。

他說:“你何時見過東宮的那位公子?”

明霞說:“上個月隨祖母進宮時,在皇後宮外碰到的。當時祖母在宮內與皇後娘娘說話,公子便和女兒說了幾句話。”

趙佑樾倒是記得東宮有這麼一位公子,算著年紀,也該有十一二歲了。按理說,十一二歲的年紀,若是聖上有意囑意其繼位的話,也早該讓其隨父親上朝順便跟著學一些朝政之事。

但聖上卻一直沒有此意,以至於許多朝臣也並沒怎麼見過那位公子。

若不是女兒這會兒提及,就是連趙佑樾這個籌謀算計了半個朝廷的人,也幾乎是要忽略了那位公子的存在。

“既你與公子隻有一麵之緣,又何故認為他有那樣的擔當?”趙佑樾這會兒倒是情緒平複得很好,見女兒對朝政之事很有見解,他也有心虛心不恥下問,向女兒討教這些。

明霞說:“女兒也不敢說他一定就非常好,但至少他算是個通透又頗有智慧的少年。何況,有其父在,他又是太子殿下親自教養著長大的,想也差不到哪兒去。溫文爾雅,飽讀詩書,頗有乃父風範。”

這一句話卻把趙佑樾這個老父親逗笑了。

“頗有乃父風範?你見過太子殿下?”

明霞則依舊認真說:“太子殿下的品行,女兒有聽夫子說過。”

趙佑樾這才忽然想起來,他給女兒請回來的夫子,早二十年前曾入過東宮做過太子少傅。後來年歲大了,告老還鄉,趙佑樾念著老人家的學問,便親自登門給請回家來教閨女讀書。

如此一來,他老人家和女兒說這些,倒是不奇怪。

“你給父親的建議,父親心中記下了。隻是父親暫時還需要再考慮考慮,一時給不了你答案。”趙佑樾說,“你先回去吧,好好讀書。另外,今天你我父女間的談話,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明霞自然知道這些,於是應了聲“是”,然後福了個禮就退下了。

趙佑樾方才和女兒說他心中記下了卻不是騙女兒的,而是女兒方才一席話,他也真有往心裡去了。

隻是事關重大,他並不能夠立即做出決斷來。

若如今收手,一切都還能來得及。若是再往深一步,便是想回頭也回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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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魏王一黨和趙王一黨鬥得越發激烈起來,兩方敵對勢力早由朝外發展到了朝中。太子身子越發不好起來,如今東宮已經不上早朝了。

多位太醫院的名醫一起給出了結論,說是太子殿下怕是熬不過今年了。

聖上近段日子來身子也越發不好起來,已經纏綿病榻好幾個月了,常常咳嗽,常常動怒。都是一遭還未好得徹底,稍微沒注意,便又著了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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