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日子混的多快,想想當初咱們見麵,娃還是抱在懷裡,一晃過去,如今孩子個兒都比咱們高了。”周夫人同白夫人扯了幾段往事,又撈起了家常。
最後才點破了今日來的目的。
“池初今年滿十六了吧,不知有沒有許人家?”許沒許周夫人心裡清楚的很,京城世家哪個像她周家,能有這份勇氣。
白夫人適才回來的路上,想過周夫人今日來的目的,但怎麼也沒想到她是來說親。
“尚未。”
周夫人還未接下一句,白夫人又說道,“這孩子性子野,我準備多留兩年,好生管教。”
周夫人一噎,愣了。
從她打定主意來白府提親,就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說句不好聽的,她尚書府能娶了白池初為大夫人,該高興的是白家,除了她周家,誰願意攤上白池初?
周夫人覺得大抵是自己說的不夠明白。
“是夫人太過於嚴苛,我瞧著就挺好,不滿夫人說,我今兒來,就是看上池初這丫頭了,想讓她去我周府做個伴,按理說這親事應當先讓謀人登門打聲招呼,可我這性子耐不住,一聽犬子心儀你們家池初,心頭高興,自個兒就趕上門來了。”
周夫人這番話說出來誠意十足,滴水不漏。
白夫人卻問了一句,“可是貴府大公子?”
周夫人“哎喲”’了一聲,說鬨了這大半天,我倒是沒把話說清楚,周家有三位公子,就大兒子是她跟前的,其他兩位公子,皆是庶出。
若是庶子,她今兒斷不會來。
“不就是他嗎?這孩子老實本分,從小我就教育他,不可以貌取人,看人得看本質,他能看上池初,定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人就是再會偽裝,心裡一旦有了隔應,幾句話下來,也會露
出馬腳。
不可以貌取人,偏生白池初身上就隻有貌。
白夫人眼眸微閃,笑了笑,也跟著誇,“貴府大公子,可是汴京城裡難得的才子,相貌隨了夫人生的風流倜儻不說,滿腹文采在京城頗有名望,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周夫人嘴角揚起,還未落下來,白夫人的話鋒就轉了一個彎,“倘若我家丫頭知書達理,這樁親事今兒也就成了,壞就壞在,那丫頭是個野性子,像大公子這樣的好苗子實屬難得,將
來要是被那丫頭給耽誤了,你我兩家豈不都痛心?”
周夫人怕的就是這點。
教化的好就好,不好,就是一顆老鼠屎誤一鍋飯。
周夫人一時語塞,接不下話。
待反應過來才明白,她今兒算是被人徹徹底底地給拒絕了。周夫人臉色掛不住,一陣尷尬,心底裡佩服白夫人的這招實在是高。
錯倒不在她白家,是她周家生了猶豫。
周夫人也沒了耐性。
這樁親事不成也行,原本她就沒想著成,但話得說明白,既然兩家都沒有這個意思,往後那禍害精就休要再來勾她兒子。
事情的起因,得從元夕說起。
周大公子心儀白池初,元夕那日約了人出來,人沒見到,倒是見到了其他幾位世家公子,這一番詢問才知,一堆人居然都是來會白池初。
遇上這等荒唐之事,那姑娘本該名聲狼藉,受人唾棄才對,可周大公子回去就發了瘋,非得要周夫人早些來白府提親,說什麼晚一步就會被彆人搶了先。
起初周夫人當是他是著了魔,直到後來,周大公子絕食幾日,滴米未進,周夫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周夫人就一個親兒子,總不能同他擰到底,讓他真餓死了,不得已才來了白家提親。
周夫人雖說的委婉,但這樣的事情說的再委婉,也不是什麼體麵事。
白夫人的臉色也沉的厲害。
正在這當口,正主兒就到了。
人未至,門口先是一串銀鈴笑聲傳了進來,“瀅姑,怎麼樣,好看嗎?”聲音酥軟乾淨,誰聽了心頭不得一蕩?
周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這可不就是個妖精嗎。
“給我滾進來!”
白夫人說完,直接去了門口截人。
白夫人這一走,周夫人也隻好跟著。
前兒個皇上賞賜的銀絲線,一落到白池初手裡,便迫不及待地讓繡娘繡在她新添的那件銀白鬥篷上,說銀絲線繡在鬥篷上能發光。
如今鬥篷繡出來,還真如她所說,滿地寒霜一襯,白池初周身便裹了一層銀輝的光暈,宛如畫中仙。
周夫人一看到門口的人,心涼了半截,活了這些年,她就沒見過如此美貌之人。
風姿嬌嬈,容顏絕色,那張臉精美的竟無一處可挑。
周夫人才知,自己那句妖精罵的太早,這活脫脫的現世狐狸精啊,她那兒子單純如紙,又怎可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周夫人暗自盤算,這兒這事怎麼著都得說清楚。
白夫人也明白她意思,瞧了一眼白池初,劈頭就質問,“你好好給我交代,元夕那夜,你把人周大公子怎麼了?”
白夫人問完,周夫人眼珠子瞬間瞪直了。
哪,哪有人這樣教育子女的。
什麼叫把她兒子怎麼樣?她兒子確實是深受其害,可如此一問,她兒子成什麼了?
這還不算啥。
白池初剛叫了一聲冤枉,白夫人又嗬斥道,“你冤枉?你要是沒招惹人家,人周大公子能不活了?”
“白,白夫人。”周夫人麵色白裡透青,為了個女人尋死覓活終究是醜事,白夫人怎能當著孩子的麵,口無遮攔地說
出來。
白夫人沒理她,繼續教育孩子。
白池初倒似個無事人,眼睛往周夫人身上一瞟,不鹹不淡地說道,“他不活,關我何事?”
周夫人僵住,看著白池初的目光如避毒蛇。
“我要是這般站著,也算招惹,那我無話可說,就當是我招惹了。”
白池初數了一下,那她招惹的豈止是周大公子,宮裡的太子,二皇子,墨相家的兩兄弟,未知名諱的各路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