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奶兔包 糖酪澆櫻桃 7610 字 7個月前

第1章

“說了八百回了,謝觀。你能不能在家裡放盆植物?”

“謝美香女士,植物沒光不能活,我恰恰相反。”男人坐在黑暗裡說,“所以,我和植物隻能活一個。”

謝美香打量著這個房間。

整幢房子宛如歐洲風情故事裡才會存在的城堡一樣,龐大而空曠。與巨闊的空間相對應的,是單調無比的裝飾。沒有掛畫,沒有相框,也沒有鮮花。因為窗簾被拉起,所以光線也很吝嗇,隻有小小的一片,施舍在名叫“謝觀”的男人的褲管上。

很不幸,連那一小片光源也很快被厭棄。謝觀慢吞吞地挪動了一下腳,整個人又被黑暗罩住了。嚴絲合縫地。

謝美香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避光植物嗎?再不曬曬太陽,骨頭都硬了!”

說著,她把窗簾“嘩”地一拉,整片天地頓時為之一亮。

謝美香乾經紀人這行已經有十三載了,早已過了“相信努力就能行”的年紀。所謂“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有的人天生就有這個資本,旁的再怎麼羨慕也沒用。

謝觀是娛樂行業最能證明這句話的翹楚。即使知道這人皮懶筋鬆,已經不知道在家裡宅了不知多少個日月,但當陽光一照到他頭臉,那頭發絲仿佛都閃著金光似的,讓人忍不住想原諒他所有錯誤。

他是窄的內雙眼皮,往下看的時候很容易顯出怠惰。但眼下一顆位置絕佳的小痣,點睛般補足了精氣神方麵的不足。由於前段時間的工作需要,謝觀消瘦許多,顎角更顯出刀似的鋒利,脖子上的青藍血管,纖毫畢現。

因為突如其來的陽光,那眼睛便眯起了。眉毛也陰黑地沉下去,像一株潮濕、沉默的植物。

謝美香坐到他旁邊,雙手合十衝他做了個拜佛的姿勢,“姐幫你買盆綠蘿放家裡行不?又不用你照料,讓助理每天幫著澆澆水,也避光,很好養。”

不然這家實在太沒生機了。

謝觀不置可否。他伸長手臂,從茶幾抽屜裡摸出一包煙。

“介意嗎?”這個時候,他甚至顯得彬彬有禮極了。

謝美香衝他翻一個白眼,“你可彆擱我這假惺惺地鬨了。”

“確實。這是我家,不是嗎?”打火機“喀”地一響,謝觀點起一支煙。嫋嫋煙氣上升,模糊了表情。

謝美香聽懂了他的畫外音。“你以為我想私闖民宅嗎?還不是怕你死在家裡了。”

謝美香的擔心倒也不無道理。謝觀自從拍完上部電影大火之後,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對頭。相比起以前,他更喜歡待在家裡、更討厭陽光,話也漸少。

身為謝觀家裡僅存的親人,兼經紀人,謝美香沒法不操心。她歎了口氣,起身想要開窗。

“不要開。”謝觀淡聲說。表情陰惻。

那一霎時連謝美香都有點戰栗,她感覺到脖子後麵的汗毛繃起,這是人麵對恐懼時的下意識反應。

原因無他,謝觀的嗓音和語調都太像

他上部電影裡的角色了——一個西裝革履的變態殺人狂。

“怎……麼了?”謝美香聽見自己的聲音尖細。

“房子外麵那棵樹,最近又長高了。”謝觀突然開口。

沒有想到會聽到毫無關聯的話,謝美香一頭霧水。

謝觀陰沉沉、慢吞吞地補充,“樹上來了兩隻鳥築巢……”

“兩天之後,兩隻變成了四隻。”

謝美香已經忍不住想笑了,她斷斷續續地問,“那總不能剝奪人家做窩的權利啊?你可以住大房子,鳥不行?”

謝觀眉頭皺著,吐出一口煙氣。

他似乎已經對手裡這支煙失去了興趣,便把它摁進了煙灰缸裡。並且說,“不行。你一打開窗,它們就會一刻不停地聒噪。”

他厭煩地嗬斥,“吵死了。”

謝美香心裡笑得不行,於是故意說:“這還不簡單,姐幫你去跟小區物業說聲,把那鳥窩捅了不就得了。”

“……”

不出所料地,謝觀沒聲了。眉心依舊鎖著,但到底沒說出應和的話來。

隻有在這個時候,謝美香才覺得他像個真正二十五歲的年輕男子,而不是什麼三十就腐朽的老古董。

她暗地裡笑夠了,又另起話頭:“我給你接了個綜藝。”

聽到謝美香的話,謝觀得以暫時從鳥世界裡脫離出來。

他看著剛剛被他摁進煙灰缸的煙頭,就好像看觀賞水族館裡的魚一樣專心:

“不去。”

謝觀是個演員,不走偶像路子。他討厭在大眾麵前頻繁地拋頭露臉。

“你聽我說完啊,”謝美香苦口婆心,“這檔綜藝很正能量的,而且你以前也在裡麵露過一次麵。還記得《眼中世界》嗎?”

謝觀有印象。說是“眼中世界”,其實就是隱形攝像機。在藝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提前掌握他們的行程,並在一天的時間內對藝人進行跟蹤。在藝人必經路段上,節目組會設置幾個表演出來的突發場景,看藝人如何應對。非常考驗藝人的臨場反應和自身素質。

“這次他們要做一次special策劃,反過來由藝人考驗路人。你是這次特彆專題的受邀嘉賓。”

看他坐在那裡,不言不語,謝美香又勸,“趁這次機會去放鬆下吧。再說了,你不是最喜歡觀察人類嗎?”

“觀察人類”是謝觀從小養成的習慣。謝觀把它叫做“為數不多的興趣愛好之一”。雖然乍聽之下有點中二,但

謝美香永遠忘記不了謝觀小時候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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