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心轉過身,看著陸星嶼的眼睛。她是那種一看就教養非常好的女孩子,和人說話的時候習慣對視,總讓人感覺用心、認真。
“你在為哪一件事道歉?”阮天心輕聲道,“如果是剛才,躲在我後麵嚇人的事情,那我已經原諒你了。”
這兒還有另一件事呢。
雖然她幾乎不怎麼生氣,但說她是“保姆”這樣的話,聽了還是會刺痛。畢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誰能做到真正的百毒不侵?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隔了好幾秒,陸星嶼才像一個被設定好的機器人一樣喊出了聲。他已經完全泄氣,一句比一句說的響。到最後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吼的級彆!
阮天心趕緊捂住他嘴巴:“……噓。”
陸星嶼不情不願地把她的手拿開,用氣聲說:“現在你總原諒我了吧。”
阮天心左右四顧,張望完之後偷摸給陸星嶼比了個手勢,意思要他“湊過來”。
“乾嘛——”還沒說完,頭發就被阮天心揉了。是踮著腳揉的,陸星嶼一米八幾的身高,阮天心要夠到並不輕鬆。
“你這人是不是——”陸星嶼霎時齜牙咧嘴,而在阮天心眼裡,他頭發被揉得炸起,發量又多,看上去彆提多好笑了。
她於是笑容可掬,“好像一隻剛做完美容的獅子狗哦。”粉白毛,特彆時髦。
陸星嶼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氣死過去,但是他站住了。與此同時,他還閉上了嘴。
——因為阮天心把他的臉頰捧住了,還輕輕地捏了一把。
“下次記住了,”阮天心輕聲道,“彆人給你的心意,不要浪費,更不要出口傷人。你告訴我,你對粉絲會這樣嗎?”
陸星嶼跟魔怔了一樣,搖頭。
阮天心的語氣越發低柔,像在哄一個嬰兒,“星嶼,你已經大了,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姐姐傷心嗎?”
“……”
陸星嶼像被噎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次先原諒你,我在做壽喜鍋,等下一起吃點吧。你去拿兩個碗。”
阮天心放開了手,把他腰板拍拍,示意他站直。陸星嶼還在愣神呢,一撥一動,僵硬地去拿碗。
拿到一半才突然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啊?怎麼還屁顛屁顛的?有病吧!
可是
壽喜鍋的香味已經直往鼻子裡竄了,因為晚飯時間都用來吵架了,他也餓啊,不吃實在可惜。
陸星嶼低頭,盯著手裡的兩隻碗。耳根子通紅。
“……媽的!”
今天運氣不好!
……
吃壽喜鍋的時候,陸星嶼也表現得脾氣很臭。但可能是因為晚上吃飯的時候被白露教育過了,所以一粒米都沒灑出來,全包在嘴巴裡。包得鼓鼓的。
阮天心用公筷給他夾
了兩片肥牛卷,看著他吃了,就問:“發生什麼事了嗎?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陸星嶼隔了半晌,含糊地說:“我今天看到謝觀了。”
“謝觀”這個名字,即使阮天心這樣的不追星女孩都知道,因為他實在是太火了。而且似乎跟陸星嶼有很多過節。
……單方麵的那種。
“哦,是他變帥了,所以你生氣了?”阮天心試圖開一個玩笑,但是陸星嶼沒笑,還更加生氣地抿住了嘴。
“不,不會吧。”阮天心結巴道,“謝觀的美貌難道是沒有極限的嗎?”
“阮——天——心!”陸星嶼抓著頭發,看上去要被氣瘋了。
阮天心把臉埋進胳膊裡,片刻後抬起,臉頰笑得紅紅的。她斷斷續續地講,“我亂說的嘛,對不起。”
被她一頓胡攪,陸星嶼似乎也繃不住了,他兩手緊握著筷子和勺子,十分幼稚地發誓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鬨了半天,阮天心也沒弄明白謝觀又怎麼惹到他了。陸星嶼看夠了她一頭霧水的樣子,才大發慈悲給她說了下前因後果:如此如此……這般那般……
“聽起來沒什麼問題。”阮天心趴在桌上,把臉頰旁的頭發絲吹得一動一動,“謝觀是個脾氣很好的前輩啊。”
陸星嶼瞪大眼睛:“他在輕視我,嫌我拿不到資源!開什麼玩笑,拚爹他拚得過我嗎?”
把“拚爹”這事說得這麼高尚,隱約還帶點自豪,陸星嶼真是頭一個。但阮天心不得不提醒:“是拚媽。”
爹可沒地兒拚了,白露是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女強人,阮天心她爸可不是。
陸星嶼跟著重複:“對,拚媽。”
“不是,不管是拚七姑八姥九姨太,他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拽啊?”陸星嶼就整不明白了。
阮天心更整不明白:這不是你先賤嗖嗖的,往人家跟前湊呢嗎?
但陸星嶼正在氣頭上,頭發絲都豎得根根分明的,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阮天心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打算怎麼報複他呢?”
“廢話,要從精神上摧毀一個人,一定要比他更強、更好!”
陸星嶼接著說:“所以我打算先從《請神》開始研究……”
阮天心聽到這,心裡的感覺已經不太妙了。她一邊乾巴巴地鼓勵著“哦那可真是絕妙”,一邊抱著碗筷想溜下餐桌。
——結果還是被陸星嶼抓住了胳膊。
“你不是也還沒看《請神》呢
嗎?我們一起看啊。”
阮天心垂死掙紮:“我、我不喜歡看恐怖片。”
“膽小鬼!一個人看怕,兩個人看就好了。”陸星嶼不以為然道,“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