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結婚?
成焰沉默了一會, 才低聲道:“不了。我這人命格不太好, 不耽誤人家女孩子了。”
上輩子一生坎坷, 窮困潦倒, 到死也沉冤未雪。
重生到這幅軀殼裡, 比賽、官司、工作一直逼著他連軸轉,好不容易最近閒了下來,他也每每在深夜輾轉反側。
那個抓著他胳膊的女人,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一開始那個凶手不是衝著他來的,這很明顯。是他阻止了對方行凶, 那人才誤傷了他,然後一個電話後,他才被滅了口。
該怎麼樣找到那個女人呢?
他無權無勢、沒有手段, 曾經試著找過劉律師拐彎抹角地打探過能不能查命案,對方回答說,假如不方便報警,隻是找私家偵探的話, 什麼線索都不給, 那也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不說前世,就連這重生的一輩子, 也是處處磨難, 風波不斷。
他這個人, 大概就是天生不詳, 前生連累了整個男團的前途和夢想, 迷信一點的話, 說不定就是會害得身邊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林烈凱並不知道他心中輾轉,“哦”了一聲,忽然啞著嗓子道:“你要發展事業,也不適合和女孩子膩膩歪歪的。不找伴兒,也挺好。”
他不敢看向身邊的少年,隻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的車玻璃:“我這人喜歡男人,你也知道的。我不想和女人結婚,也不想要孩子。”
成焰沒吭聲,心頭忽然心跳加快:“啊……是嗎?”
“你不想談戀愛成家,我也一樣。我也不想隨便亂找一個。咱們倆……”他頓住了,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水狼狽地滲了出來,密布在飽滿郎闊的額頭:“就都這麼單身過一輩子,挺好的。”
“啊……是啊,挺、挺好的。”成焰低聲重複。
車廂裡安靜得近乎真空,遠處的小區花壇邊,有慈祥的老人和稚嫩的孩童,夕陽正好,窗外人們笑容正溫馨甜蜜。
兩個人都各懷心事地不敢開口,成焰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咬咬牙,聲音極低地開口:“其實我……”
忽然地,他的手機就大聲響了,他手一抖,慌亂地飛快接起電話。
隻聽見成清柔和的聲音傳來:“哥,你去哪兒了?飯菜又熱了一遍,又快涼啦。”
成焰“哎呀”了一聲:糟了,晚飯!怎麼在車裡待得忘了時間?
“對了,那個……這麼晚了,你吃飯了嗎?”他聲音有點飄忽,有一點可疑的暗啞。
林烈凱暗暗咬牙,斜睨著他:“當然沒。回家也孤零零的一個人,冷火冷灶,哪像你,一家子歡聲笑語的。”
成焰小聲道:“你又不是沒有家,伯父伯母都住在本地。”
林烈凱的臉色目測可見地黑了:“不愛和我爸吃飯。你回家吧,彆理我。”
成焰不好說什麼了,坐在車裡,半晌也磨磨蹭蹭的沒下車,白皙修長的手指按在黑色真皮座椅上,對比鮮明。
他看著同樣絲毫沒有走人意思的林烈凱,忽然冒出來一句:“那……你不嫌棄飯菜簡陋的話,到我家吃個便飯吧?”
林烈凱瞪著他,正當成焰心中暗悔唐突時,高大的青年猛地在駕駛座上跳起來,臉色微微張紅,激動地差點撞上了車頂。
“那行,我就叨擾了。”他迫不及待,有點語無倫次,“餓死了,我飯量超大,你家白飯管夠嗎?不過,方、方便嗎?”
成焰低聲道:“方便的,我媽和我妹,一直都和我嘮叨,特彆謝謝你呢。上次在法庭,你那麼一拳,特解氣。”
不僅僅是這樣,當時那轟動一拳,把媒體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小清的新聞就顯得不那麼起眼了。
林烈凱忽然緊張地扭下後視鏡,左看右看,伸出手,攏了攏頭發:“我出來也沒換正經點的衣服,這樣行嗎?會不會風格太隨意了,也沒打理發型。”
皮夾克鉚釘什麼的,實在太不正式和莊重了,去見人家的家人什麼的,還空著手,也沒帶上門的禮物!
成焰端詳了他一下,慢慢地,臉上笑意禁不住地蕩漾開來:“我看可以,超帥。”
……
一年一度的元旦,要到了。
到處張燈結彩,即將迎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寒冷的戶外開始下了初雪,卻擋不住年輕人迎接跨年夜的熱情。
晚上,市裡最繁華的餐飲一條街上,各家商戶門口都掛著大紅燈籠,清一色紅彤彤的,上麵大多寫著“喜迎元旦”、“豐財聚寶”之類的吉祥話。
美食街靠裡的“山海食府”,一進去就是古色古香的裝潢,大廳裡有歌舞表演,各個貴賓包廂裡,也都早早地上滿了座。
“聚雅軒”裡,幾個大男生已經落了座,圍在熱氣騰騰的火鍋麵前,滾燙的沸湯剛剛燒開,雙色的鴛鴦鍋底上漂著各種湯底料,濃香撲鼻。
“啊啊啊啊,終於又能吃到辣鍋了!”薛初白眼巴巴地盯著滾湯,又站起身,開門往走廊上看了看,“怎麼還不來啊,要不我們先開吃,一邊吃一邊等吧?”
亞亦倫坐在他身邊,剛剛從一個綜藝現場趕來,穿著一身閃瞎人的亮片舞台裝,張嘴就呸他:“滾!瞧你那點出息,小成不來,誰也不準動筷子。”
潘羽剛進屋不久,脫了羽絨服,一身連帽衫,襯著健康的小麥膚色,格外青春。
他挑著眉,看著薛初白:“小白這是多久沒開葷了?不會最近一次火鍋還是我們在電視台那次吧?”
薛初白沮喪地哀嚎了一嗓子:“被你說中了。天天住在公司,想出去偷個腥,都要公司報批去哪兒,幾點回來,我快饞瘋啦!”
他忽然伸出手,把整整兩大盤雪花肥牛擺在自己麵前:“是兄弟的,今晚都彆和我搶,我要全下在紅鍋裡!”
他身邊的蘇笑瞪著他:“哥你好意思嗎,我要吃白鍋,全下紅鍋了,我吃啥?”
薛初白“嘖嘖”一聲:“你這個嗜辣成狂的,什麼時候清心寡欲了?”
蘇笑鬱悶地把臉往他麵前湊:“你看你看,臉上多少個青春痘了都,我經紀人說了,再吃油膩的就沒法登台了!”
他參加《聲色偶像》的時候,是極少見的背後沒公司的素人,可是剛以前十名出道,也立刻被一家娛樂公司火速挖人,簽了合約。
對麵的潘羽湊過臉來,鄭重地看了看:“還真是,你這粉底刷得這麼老厚,可費粉底液啊。”
蘇笑氣得踢他:“能說點好聽的嗎!還以為誰都跟你CP一樣,皮膚好得吹彈得破啊?”
潘羽哈哈大笑,也不忸怩:“那是,我家小焰的皮膚不打粉底,也比你打了十層還白點。”
一片少年的笑鬨聲中,隻聽見一聲清亮的聲音帶著笑意,在門口響起來:“誰在背後說我呢?”
幾個少年齊刷刷扭頭,同時高興地跳了起來:“小成!”
“小焰,你來啦!”
成焰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羽絨服,是少見的鮮亮,他戴著一隻大口罩,進了門才敢摘下,脫了外衣,露出裡麵淺銀灰色的高領羊絨衫來。
那毛衣領子比一般的都高,尋常人脖子不夠長的,穿著就又紮人又臃腫,可是成焰卻脖頸修長、線條優美,不僅沒有顯得累贅,反倒還有一截脖頸依舊露在外麵。
整個人在屋子裡這麼一站,芝蘭玉樹般,門口就好像驀然亮了一塊。
“是啊,外麵堵車,抱歉抱歉,來晚了。”
潘羽高興地撲上去,狠狠抱住了他:“想死你啦,我們有三個月沒見了!”
成焰知道他在美國待久了,習慣這種親熱勁兒,也沒躲開,任憑他使勁抱了一下,隻是眉目含笑,看著他。
潘羽抱完了,又狐疑地伸手比了比自己和他的個子:“我怎麼覺得你又長高了?還在躥個兒嗎?”
成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像是又長高了點兒。”
原先那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走路都有點含胸低頭,現在就算並沒多富裕,起碼衣食溫飽不成問題,眼見著,這小半年就又躥高了兩公分,再加上姿態挺拔,看上去,簡直就比海選時要足足高了好幾公分。
蘇笑羨慕地上下打量:“這麼爽的嗎!我也和你差不多,早就停止長高了,氣死啦——哎你不是穿了隱形增高鞋吧?”
忽然地,薛初白就笑了起來:“哈哈哈,鞋!哎我說小成啊,我和亦倫一直都好奇想問你呢,那一次——就那天深夜,你搶了亦倫的限量老爹鞋,到底送給誰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屋子裡暖烘烘的熱氣熏的,成焰的臉似乎有點兒紅,他垂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不都還亦倫哥十雙了,怎麼還惦記著啊?”
蘇笑和潘羽都不知道這個典故,好奇地就要追問,成焰心裡慌亂,趕緊做出吞咽口水的樣子:“怎麼都不開吃的,七點了,是不是還在等童彤啊?”
亞亦倫一揮手,豪邁地道:“開吃開吃!他還在國外呢,回不來了。”
蘇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成焰的臉:“真的嫉妒死了,長個子就說明還在青春期,激素還使勁分泌呢,可皮膚怎麼就這麼好,一點也不長痘呢?”
薛初白悲憤萬分:“那是,比我們公司女團那幾個妹子的皮膚都好呢!”
成焰手裡拿著食材盤子呢,躲不過蘇笑的爪子,心裡啼笑皆非:自己都幾十歲的人了,可是在這群少年眼裡,卻是實打實的十八歲,最小最可憐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