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星上的風冷厲得刺骨,放眼望去滿目的雪白,懸崖峭壁上不過七歲的褚一縱身躍下,他漆黑的眼眸有著堅決的意誌。
冷厲的風猛的灌入鼻腔,不能呼吸的室息感和高空掉落的失重感迅猛的傳來,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峭壁。
覆著雪花和冰麵的峭壁,鋒利又滑溜,隻不過刹那間他雙手的皮肉就被劃開,整個蟲一路摩擦著掉落,冰雪石塊紛紛被驚動的落下,純白的峭壁上蜿蜒下一道曲折的血跡,直到褚一扣緊了峭壁上凸出來的石塊和縫隙,搖搖晃晃的吊在了空中,血液劃出來的痕跡才停止。
劇痛從手中傳來的瞬間褚一清醒過來,他垂眸看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高度,蒼白的臉龐上最奪目的是那雙黑得純粹,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沉穩的眼睛。
褚一抵抗住求生的本能,雙腳在峭壁上一蹬,同時手鬆開扣緊的石塊和縫隙,整個蟲再度向下墜落。
雪地上看見從高空墜落的褚一,維安湛藍的大眼睛裡滿是焦急,他邁著小短腿驚呼著向前跑去似乎是想接住他。
當維安跑到峭壁下麵的時候,褚一已是一身血的靠坐在地上,他急促的喘息著試圖平複情緒,漆黑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在雪地裡搖搖晃晃向他跑來的維安。
他失敗了,墜落的過程中他幾次伸手試圖擎住一切能攀住的東西,石塊,樹枝,縫隙,強大的求生欲和多年來掙紮求生的本能,讓他無法將生的希望寄托在那對未展開的骨翅上。
蹲在他身前的維安湛藍的眼眸裡盈著水汽,血,流血了,疼疼~
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的在空間裡翻出他的止疼糖塞到褚一的嘴裡,吃了就不疼了。
商酉他們也跑上來手忙腳亂的扶起褚一,一邊爭吵著是去醫院還是先包紮,一邊扶著他往前走。
褚一拂開他們的手,含著嘴裡的糖向他們輕輕說了聲抱歉,轉身固執又執著的向著峭壁走去。
維安抬腳要追上去,被艾爾罕德拉按住肩膀,他疑惑的仰著小肥臉,稚聲稚氣道,雄父,褚一受傷了要去醫院。
艾爾罕德拉蹲下牽著他的小肉手,察覺到是暖和的才放下心來。
那是他的選擇。他拍了拍維安的小腦袋,我們可以擔心,但不能去阻攔。''
維安湛藍的眼眸裡全是疑惑,顯然他並沒有聽懂,但他還是乖乖的站在雄父身旁,擔心的看著峭壁上的小夥伴。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失敗維安和商酉,商顏他們都會跑上前將他撫起來。
維安不明白,褚一他明明疼得手和嘴唇都在顫抖,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的爬這麼高再摔下來?
褚一是不是有點傻呀?
他不傻。隱約明白點什麼的商顏低聲和維安解釋,他應該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逼自己展開骨翅。
我展開翅膀的時候都不用這樣?維安疑惑。
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商顏摸了摸他的臉,察覺到溫和後才繼續道,他的臉上有鱗片,而且皮膚白的過分了,應該是有白族的基因,是這些東西讓他很難展開骨翅。
哦。維安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他的他沒聽明白,隻聽明白了褚一不傻這一點。
不知道反複跳了多少次,不知道被峭壁留下了多少傷口
直到維安都快要數不下去了,直到太陽都即將落入地平線,直到褚一力竭垂直從峭壁上墜落,權宴他們展開骨翅要過去接住他的時候。
他終於展開了他的骨翅!
一雙和所有雌蟲一樣的,漆黑,鋒利,僅一展開就充滿了壓迫感的骨翅。
他僅僅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貼著這讓他摔得遍體鱗傷的峭壁直衝雲霄,飛向高空,飛得比峭壁還高,飛得比肩黃昏時的日月。
維安仰著頭愣愣的看著著一幕,小小的胸腔裡湧現出一股他不明白的情緒。
艾爾罕德拉摸了摸他的頭,語氣裡含了絲微小的欣慰,你看,他破繭了!
在天空飛翔了一圈回來的褚一力竭的癱坐在雪地上,他一身的血色,衣服也被刮得破爛,唯獨那雙純黑的眼眸,褪去了死寂,褪去了沉重,純粹得像是此刻的夜幕,乾淨又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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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雪星上住宅的路上,維安特意坐到褚一的身旁,將手裡的止疼糖一股腦的塞進他的嘴裡,塞完後的他眼裡有著小小的好奇,疼嗎?
褚一鼓著鼓囊囊的腮幫子點頭,疼。
維安皺著小臉,我也覺得疼。
聽到他說疼,褚一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張著一雙皮開肉綻的手不敢碰他,那裡疼?是不是摔著了?
沒摔著。維安指著他的手,小鼻子皺著,我看見你的手就覺得疼。
褚一鬆了口氣,將手藏進井袖子裡,看不見就不疼了。
維安歪著頭盯著他的臉,他和哥哥們一樣奇怪,一點都不怕疼。
不知道什麼時候挪過來的岑未,懶洋洋的將下巴搭在維安的肩膀上眯著眼睛就開始睡。
一旁見到這一幕的權魚不乾了,跑過來擠進維安懷裡不下來。
維安樂嗬嗬的伸手抱著權魚,還蹭了蹭他的小臉蛋。
褚一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看著越來越困,就靠在窗邊閉上眼睛歇息。
睡著的他不知道,他睡著睡著就靠在了維安另一邊的肩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