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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倒黴的貓頭鷹竟然沒死!杜衡把他從菜地裡麵撿起來抖了抖, 它鼻子裡麵淌出了紅色的血絲。看到它的鼻血,杜衡就生氣了:“楠楠,它就是隻鳥, 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啊!”
景楠冷哼了一聲:“裝,再裝。”貓頭鷹在杜衡手裡抖抖索索的發出了弱弱的叫聲:“咕咕喵……”
看著它圓頭圓腦的樣子, 杜衡愛憐的撫摸著它的腦袋:“彆怕啊,楠楠就是起床氣大了點, 你不鬨騰他就好了。”
安撫好了貓頭鷹之後, 杜衡又將它放在了竹籃裡麵。這一次他嚴肅的對年年歲歲它們說道:“不許欺負人家了啊, 它和你們一樣都是捉老鼠的好鳥。糍粑, 你做什麼呢?”
糍粑收回了試探的爪子, 它歪著腦袋無辜的看向杜衡。杜衡挨個兒揉著它們的腦袋:“以後要好好相處, 不許打架啊。”
景楠冷冷的看了一眼貓頭鷹對杜衡說道:“要我說, 這種來路不明的野物就讓它自生自滅算了,帶回來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杜衡笑道:“它就是一隻鳥罷了, 能帶來什麼福禍。”景楠聳聳肩:“隨便你。”
安頓好貓頭鷹之後,杜衡就準備去做早飯去了。正當他穿過院中的小道時,耳邊傳來了嗡的一聲響。他抬頭一看,隻見頭頂正快速的飛過一道金色的結界。瞬息之間,結界就籠罩住了神秀峰。
從結界支起到穩定也就用了半盞茶不到的工夫,穩定之後杜衡就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在快速的上升。房頂上的積雪開始融化, 淅淅瀝瀝的從房簷上掛下。
院中的積雪融化後露出了黑色的泥土,玄禦便將前幾天拔起來的菜再原封不動的種了下去。玄禦的這番操作看的鳳歸嘴角直抽抽:“這也行嗎?”
玄禦一邊將半大的蘿卜埋下去一邊說道:“當然可以, 我好好的放在儲物袋中,植物又不是動物,幾天不見太陽也不會死。”鳳歸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了。”
廚房中還殘留著昨夜燒烤後留下的一些菜蔬,杜衡整理了一會兒才發現了那一桶活蹦亂跳的鯽魚。他記得昨晚他對玄禦說讓他收拾幾條出來做烤魚的, 可能太忙了玄禦忘記了。
不過今天他正好可以用這些魚做紅燒魚,杜爸爸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杜衡始終沒辦法複製爸爸的味道。但是他可以嘗試著做一做緩解一下自己的鄉愁。
正在杜衡做豆腐湯的時候,帶著兩個大黑眼圈的江上舟半死不活的走到了一膳堂的大門中。一進門江上舟就癱在了凳子上,他腦袋擱在了桌子上:“累死我了……”
前兩天還風神俊秀的桃花眼江長老,這幾天不知道經曆了什麼,熬腫了桃花眼熬白了小臉。
杜衡一見他就愣了:“江上舟,你怎麼了?被人打了嗎?”
江上舟瞪了一眼杜衡:“可彆提了,不知道哪個癟犢子把護宗大陣給搞壞了,我帶著神骨峰的煉器師加班加點才修好了陣法。幸虧我師父幫了我一把,要不然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對了,杜衡你回頭能給我做幾樣小菜讓我打包回神骨峰嗎?我師父來了,我帶點好吃的孝敬他老人家。”
杜衡詫異道:“哎?你的師傅?你已經是神虛宮的長老了,你的師傅是誰?”莫非是雲遊在外的劍仙?一劍霜寒十四州的那種?
江上舟露出了欽慕的笑容:“嗨,叫順口了。我劍法師從神虛宮上一代掌門,也就是已經仙逝的無罔劍尊。除了劍法之外,我還是個煉器師,以前雲遊的時候遇到一個煉器特彆厲害的妖修,於是我就拜他為師了。”
杜衡慢悠悠的把手裡的嫩豆腐給揉碎了撒到勾芡湯中,他疑惑的問道:“神虛宮允許修士們拜兩個師傅的嗎?”
江上舟笑道:“嗨,這算什麼?隻要彆人在修行的造詣上比我高,隻要我覺得他能當我師傅,認上一個兩個也不礙事。隻有那些把體統道德掛在嘴上的修士才會把那些繁文縟節看得那麼重要。我拜我另一個師尊的時候,無罔劍尊還挺支持我的。可惜我那師尊常年在妖界行走,難得到人修世界來。”
杜衡攪和著鍋裡的豆腐湯,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嗯,我也發現了,神虛宮的劍仙們都挺包容的。”
江上舟笑道:“無妄劍尊就是個包容的人,你知道嗎?我們師徒之間感情好的像是父子又像是朋友。隻可惜我那師尊隕落得早,要是現在還活著,他必定會成為人修界第一個大乘……不對,清衡仙尊才是人修中第一個到大乘境的人。哎……聽說我師尊還是清衡仙尊的舊友哪,可惜了。”
杜衡豎著耳朵聽著,過了一會兒後他盛了一碗豆腐湯還在上麵撒了一把嫩嫩的香菜末。他將豆腐湯放在江上舟麵前:“吃早飯吧,彆傷感了。你師傅有沒有什麼忌口的?要是沒有的話,回頭我給你師傅做紅燒小鯽魚、手把羊肉、蘿卜燉牛雜還有酸辣雞頭泡梗子。湯就做海帶排骨湯,做好了之後你派人來取就行了。神骨峰離得太遠了,我就不去送了。”
江上舟攪了攪麵前的豆腐湯碗,他舒服的喝了一口湯:“我師傅……應該沒什麼忌口的吧?這個湯真好喝。”
杜衡笑道:“你慢點吃,我還蒸了三丁包,給你拿兩個來?”
江上舟又喝了幾口豆腐湯,他雙目灼灼的看向杜衡。杜衡被他看得一頭霧水:“怎麼了?”
江上舟俊臉一紅:“沒,沒什麼。對了杜衡,我能問你一件事嗎?”杜衡轉身去了廚房:“啊?什麼事?”
江上舟道:“那個……你……覺得我怎麼樣?”
杜衡揭開蒸籠,熱氣騰騰中,他抓了兩個大個兒的三丁包放在了盤子裡麵:“你挺好的啊。”江上舟對杜衡不錯,從杜衡到神虛宮來做雜役,他就多有關照。這次中寒毒,要不是江上舟派人來送回春丹,杜衡估計還要躺幾天。
杜衡將三丁包放在了江上舟麵前:“嘗嘗這個三丁包。說起來我還沒感謝你哪,謝謝你送回春丹來。”
江上舟眼神灼熱的看向杜衡:“那個杜衡,我能對你說個事嗎?”杜衡點點頭:“嗯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隻管開口。”
江上舟用勺子攪著麵前的豆腐湯碗,一貫風流肆意的他竟然連頭都不敢抬。江上舟磕磕碰碰的說道:“雖然有些唐突,我覺得你挺好的。我這人呢看著風流,但是這些年也一直潔身自好沒有爐鼎和侍妾。我師尊說過,人和人之間很講究緣分,有些人一出現就會讓我的世界都變得不一樣。我覺得師尊說的有道理,自從遇到你之後,我隻要想到你就挺開心的。”
杜衡撓撓臉頰:“啊……”怎麼感覺江上舟這幅樣子像是要表白似的?
江上舟終於鼓起了勇氣看向了杜衡:“ 杜衡,你靜下心來的時候能不能考慮考慮我?”
杜衡心裡升起了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考慮考慮……是什麼意思?”
江上舟道:“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很中意你。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慎重考慮之後,我想問你,你能不能考慮考慮做我的道侶?”
杜衡正色坐在江上舟對麵,江上舟有些語無倫次道:“我是認真的,不是拿你尋開心。你做事認真踏實,人又樂觀活潑。雖然是個散修,但是現在已經是宗門的任務弟子了。你修為比我低一些,和我在一起之後我會想辦法讓你早日化嬰。我名下有幾百座峰頭,在神骨峰和正陽城裡麵都有洞府……”
江上舟隻要放話出去,會有無數的修士排著隊踏平神骨峰的門檻。堂堂神虛宮的四長老想要選道侶,即便他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也會有人哭著趕著貼上來。
杜衡隻是個外門任務弟子,而且這還是在他的提攜和幫助下才達成的。在普通人看來,江上舟主動對杜衡示好,這是送上門的橄欖枝。除非杜衡不識抬舉,不然江上舟說的都這麼明顯了,他早就該點頭了。
然而杜衡還就是這麼一個不識抬舉的人。杜衡問道:“江上舟,你之前三番五次的幫助我,隻是因為你看上了我嗎?”
江上舟老實道:“一開始隻是中意,覺得你這人很踏實。後來就漸漸的喜歡了,無論是你這個人,還是你做的菜,我都很喜歡。我這人不喜歡拖拖拉拉,喜歡就是喜歡。我對你有好感,想要和你更近一步發展,你的意思呢?”
他是個劍修,修行的是浩然劍。在他眼中喜歡就是喜歡,不行就是不行。之前也有其他宗門的人給他塞爐鼎之類的,都被他推辭掉了。他看中的人,隻要入了他的眼,即便對方是一坨泥,他也會對對方好將他捧在心口。
他單身了數千年,難得看中了杜衡這麼一個處處和他心意的人。之前隱藏身份靠近,杜衡對他很好。後來身份暴露之後,杜衡待他始終如一。
杜衡這樣的修士少見了,不少散修為了得到資源會想法設法的靠近高階修士。彆說做道侶了,即便做爐鼎,他們也是樂意的。杜衡有才華有傲骨有原則,即便他現在修為不夠高,但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到時候他和杜衡做一對神仙眷侶,快意恩仇逍遙江湖,如何不好?
江上舟本來沒想說這麼早,他之所以現在就說出來,都是受他煉器師尊的影響。他煉器師尊勸他,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要早點說出口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被師尊一說,江上舟才決定早日表白。
開口之前,他心如擂鼓,手心都攢出了汗。彆看他雲淡風輕的在喝豆腐湯,其實心裡已經在唾棄自己了。他應該找個更加正式更加浪漫的地方對杜衡說這些話的。而不是在一膳堂氤氳的霧氣中,在豆腐湯熱騰騰的香味中表達自己的心意。
江上舟說完這話之後就熱切的看向杜衡的雙眼,他期待杜衡能對他展露笑容。
然而杜衡正色道:“我已經有道侶了。”
江上舟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他之前設想過很多。情況最好的就是杜衡接受他的示好,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出入一膳堂了。要是杜衡對他沒感覺,他可以再追得緊一些。
憑他江上舟的人品地位修為,他覺得能成功的概率很大。可他萬萬沒想到,杜衡說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杜衡說,他已經有道侶了。
江上舟難以置信的站了起來:“你有道侶了?怎麼可能?我怎麼沒在你身上發現神魂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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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疑惑的問江上舟道:“神魂契約是什麼?”
江上舟痛心的說道:“兩人結為道侶,要在天道的見證之下分裂出自己的一點神魂,將自己的神魂放在對方的識海中,時刻感應到對方的存在,這就是神魂契約。你說你有道侶了,你的神魂契約在哪裡?”
杜衡撓撓頭:“可是我真的有道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