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棠棠要罵人】(一更)……(1 / 2)

容棠第一次見盛承厲的那天, 是慶正九年正月十五,元宵節。

從寧宣王府去皇宮的馬車上燒滿了炭,溫度高到雙福進來一下都會流汗,容棠卻緊了又緊身上的大氅還覺得冷。

他其實……沒那麼想去救男主。

剛穿越的時候中二病發作, 被係統一誆, 便覺得自己是救世主, 對這個小說世界有至高的責任跟使命。

但是疼痛入體, 病症難捱, 在床上半生不死地躺了十多天,容棠自己都不太想活了, 更彆提救男主。

可係統任務也好, 全知視角下想要玩遊戲的念頭也好,容棠還是去了。

上元節的宮廷是整座虞京最富貴的地方。

珍饈佳肴、美人美酒, 帝王將相高坐明台, 紅粉佳人穿梭園林, 燈籠掛在樹梢, 寒梅開滿整座宮闈。

非常好看, 設身處地的瞬間, 容棠隻覺得上輩子看過的古裝劇成了真, 紙片人也有了生命力。

他將麵前活生生的人跟電子書裡三兩個字符的名字一一對應, 便看見了他們的真實, 而非一部幾十萬字小說裡編造的虛幻。

他提著宮燈順著石道行走,一步一咳、三步一停地, 繞過所有繁華迷離的殿堂, 行到一座漆黑陰暗的冷宮中。

有人發著高熱,燒得糊塗,蜷縮在冰冷的被子裡, 眼角那顆淚痣恍如被點上燭淚,在火光的映襯下灼灼地發著光。

‘可憐死了。’

容棠當時第一個念頭。

他可能出了聲,也可能沒有,高熱中的青少年本就睡得不安穩,容棠想出去替他找太醫,可剛一轉身,垂在身側的手指便被人抓住。

如抓一根浮木般,力道生硬拚命,怕他跑掉,攥得他生疼。

淚痣沾上晶瑩的水珠,少年縮在床上,在整座宮廷都熱熱鬨鬨、連太監宮女都可以享用一餐美食的夜晚,帶著哭腔、沙啞地喚:“娘……”

容棠心說,你在訛我。

然後他就被訛了兩輩子。

從娘、到先生、到容棠……

他自己都記不清什麼時候有的轉變,也說不清他當孩子看的男主什麼時候有了彆的念頭。

猜疑、忌憚、憤怒、怨懟……以至於最後在一座破廟中、慈悲佛像之下,那般堅定地將利劍刺入他胸膛。

容棠想,他養了一頭白眼狼。

他花了七年時間,養出來一頭被天道眷顧、生下來就是世界中心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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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閣在淞園中心湖中央的小島上,進出都需要坐船。

容棠去的不算特彆遲,渡口點著燈籠,周圍仍有不少來往的人群,宿懷璟領著他上了一艘停靠在岸邊的小舟,帶著雙福走水路過去,雙壽則留在院子裡繼續收拾。

湖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豎起一根長木樁,樁上點燈,燈影和月影錯落在水麵,似要將銀河都扯下來。

容棠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彎下-身將手放進了湖中攪亂水幕。雙福看得心都顫,提醒道:“少爺,湖水涼。”

容棠虛虛一握,稍顯怔愣,宿懷璟問他:“冷嗎?”

容棠搖頭:“還好。”

雙福要是不提醒,容棠甚至都忽略了,他這些日子很少會覺得冷。下雨的話宿懷璟就不讓他出門,在房間裡待著感受不到溫差,夜間手爐用得也少,可是如今在淞園,他將手放在春夜的湖水中,竟然也沒覺得有多麼寒涼。

容棠戳係統:“我身體是不是好了?”

係統無情地打破他幻想:【不可能,這具身體最多再活四年。】

於是容棠便將這歸結於天氣轉暖,湖水也變得暖和一點的原因,沒有注意到宿懷璟在聽見他回答後鬆弛下來的眉眼。

湖心島上四處都有宴席,或臨水設宴,或登高飲酒,也或許隨處找一棵開著春花的樹,席地而坐,鋪一張毯子,上幾碟糕點涼菜,撫琴或吹簫,三五路人,就足夠賞一賞春夜的光景。

容棠以往參加折花會都是為了給盛承厲結交人脈,這時候換一種心情過來,卻覺得三皇子是真的會玩,也真的瀟灑。

蕙貴妃給幼子強行安上那樣大的一個命格,卻放任長子長成了一個花天酒地、遊戲人間的富貴皇子,若非落入奪嫡漩渦,容棠換一種角度來看,偶爾也會猜測這些人本來的人生該是什麼樣。

宿懷璟領著他,上了攬月閣。

閣中四層樓,內裡中空,一樓搭紅台鋪紅綢,伶人登台唱戲,看客高台飲酒,四周都是剛摘下來的時令花卉,到處都是馥鬱香氣。

容棠本想去柯鴻雪那桌,行了兩步又有些躊躇,不太想看見盛承厲。正猶豫間,宿懷璟遙遙衝沐景序點了下頭,轉身牽起容棠的手就換了一個方位。

容棠一眼看見當初在鎏金樓那夥富家子弟。

他下意識皺了眉頭,宿懷璟卻神色未變,步履輕鬆地帶著人過去,容崢趕忙站起來迎接,宿懷璟衝他笑了笑,兩人便被迎到主位下首的兩張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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