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2 / 2)

夏經義圖謀不軌,包藏反心,誅九族。

二皇子盛承星,身為皇家子嗣,蒙受天恩,卻不懂知恩圖報,反倒暴戾恣睢,意圖謀反,不孝父皇,不敬先祖,按律當誅;然子不孝,父不可不仁,著免除死罪,打入天牢,終身囚禁,非死不得出。

六皇子盛承運,雖未直接參與此次謀反叛亂之行,但未儘到敦促提醒的職責,也不曾規勸兄長行善,終至釀成此種後果,罰俸一年,禁足半年,為皇陵守墓半年,靜思己過。

……

宣旨太監合上聖旨,殿上眾人大氣不敢出。

一夕之間,大虞國內地位最尊崇的幾人,瞬間樹到猢猻散,昨日還是高樓宴飲清宵客,今天就成了堂前階下死囚犯。

誰敢多說一句,誰不怕引火燒身?

而等皇帝下了死刑之後,他起身,站在金鑾殿上,巍峨得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山動人行,帝王厚重的衣袍掃過漢白玉的地磚,轉身欲走,階下跪著的人卻突然抬起了頭,諷刺地衝皇帝露出一個笑意。

盛承星說:“皇家子嗣(),

(),

意圖謀反?不孝父皇,不敬先祖,按律當誅?”

他剛經過人生中最混亂的一夜,又被仁壽帝一腳踹吐了血,踉蹌著站起來,仰頭直視千萬人之上的君主,諷刺又涼薄地問他:“父皇,您是皇位坐太久了,歌功頌德、滿紙虛假的駢文看多了,忘了自己是怎麼取得這個位置的了嗎?”

他說:“論起暴戾恣睢,不敬先祖,包藏禍心,這滿朝文武,宗室族親,哪一個比得過您?”

“你可彆忘了!”盛承星眼睛通紅,裹挾著滔天的恨意,要拉人與自己一道下地獄:“當年伯父在世時,大虞可不是如今這幅模樣,你看看這滿朝文武,真正服你的又有幾人?擁你萬世為王的又有幾個?!”

“至少當時,可隻有您和您的走狗們才想著推翻先帝,才圖謀不軌、勾結外邦,引起邊境戰亂,還害死了先太子、衛小將軍,以及那千千萬萬的邊疆戰士和子民!”

“比起你,兒臣至少沒親自打開城門邀請外族入侵我朝疆——”

“噗——”的一聲,盛承星的話徹底卡在了喉腔裡,隊伍最前列的幾人頭上濺上了幾滴溫熱的血液。

“庶子無狀,滿嘴瘋癲胡話,當殺之。”

帝王沉怒威嚴的聲音再一次在頭頂響起,有人壯著膽子抬起頭,卻見一把長劍,劍刃刺進盛承星胸膛,劍柄握在帝王手中,新來的禦前侍衛腰間掛著一把空空蕩蕩的劍鞘。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盛緒炎扔了劍,冷漠而陰森地掃視過眾人頭頂,不發怒、不解釋、不失態,而隻是淡之又淡地說:“回家過年去吧。”

好像剛剛並不是他恨不得要殺了這滿殿大臣,不是他在金鑾殿上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兒子。

他隻是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話,然後留下了五皇子、六皇子,便遣散了眾朝官,連夏經義也已經被內廷侍衛帶了下去。

宿懷璟離開的最後一眼,望見金鑾殿內沈飛翼將兵刃從盛承星胸膛拔了出來,大量鮮血噴湧而出。他擦拭乾淨劍上血跡,又重新將其掛回了自己腰間,而後站在仁壽帝身後,不言不語像一尊石像。

太陽已經全部出來了,光線散射到兩旁積雪之上,白的晃眼,又金燦燦的刺眼睛。

往日嘰嘰喳喳二兩成群的京官這時候全都不敢說話了,一門心思悶頭向宮外小步疾走,生怕慢了一點就要永遠留在這座吃人的宮闈之中。

宿懷璟抬眼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眸光輕動了一下,主動走過去打招呼:“小盧大人。”

盧嘉熙臉色慘白,怔怔地轉過頭,看了宿懷璟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小聲喚了一句:“宿大人。”

宿懷璟點點頭,問:“要去我家吃飯嗎,棠棠前兩天還說好久沒見過你了。”

柯鴻雪和沐景序去了江南,京中不安穩,宿懷璟又忙,容棠平日甚少出門,自然也是許久沒見過盧嘉熙了。

後者聞言微頓,稍稍想了想,點頭:“叨擾世子爺世子妃了,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一套便服,家中姊妹眾多,這樣回去恐嚇著她們。”

他鞋上頭上衣擺上,到處都是血跡,有些暗沉,有些新鮮,有些是大殿和丹陛上殘留的血跡,有些則是盛承星身體裡剛溢出來的血。

他們上了馬車,宿懷璟給盧嘉熙斟了一杯茶。

小盧大人捧著茶盞,半天都未飲下一口。

宿懷璟問他:“在想什麼?”

盧嘉熙抬頭,懵懵地看著他,一時沒有應聲。

在想什麼?

許多許多,皇家恩怨動輒誅九族的酷厲;先生口中順應天道的登基到了盛承星嘴巴裡,卻是謀朝篡位;前腳剛說父不可不仁,後腳就當堂殺了親生骨肉的帝王……

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隻是過了很久,才像是終於找回了聲音一般,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呢喃:“以後沒有折花會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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