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又等了十幾秒後，穆裡尼奧便朝著周立然發出了第一球。
周立然伸出手將足球用手掌輕鬆拍了出去，心下有些開心, 倒不是因為自己輕鬆將這球撲出去了, 而是因為教練他雖然生氣但還是沒有一上來就為難自己, 這是準備給自己一點點增加難度呢！
十球過後，周立然表情依舊十分淡漠, 但心下卻十分疑惑：教練怎麼還沒有給他上難度？就算是先熱身讓自己恢複一下狀態，那應該也用不著這麼長時間吧？照教練剛剛那個氣憤程度，不應該啊……
應該快了吧, 說不定是這一球, 這個球的角度非常刁鑽——嘶，這球的力道有些小啊，雖然是自己有從側方撲過去，但隻是稍稍用力就將足球拍出去了, 算不上增加了難度。
那就是現在？增加難度……唉？這就結束了嗎？他一點汗都沒出呢。
穆裡尼奧喘著氣停了下來, 抬頭看向周立然，語氣憤憤道：“你這不是能行嗎？不行能把足球都撲出去嗎？那為什麼在比賽中不這樣？嗯？”
周立然眨眨眼睛, 感覺自己仿佛明白了什麼。他看了眼穆裡尼奧, 明白此刻絕對不是糾結教練行不行的時候。
周立然快步走到穆裡尼奧身邊，伸手一把扶住穆裡尼奧，出聲抱怨道：“教練,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實在不好練，沒有球童幫忙擺球, 我們的速度就提不上去啊！自己擺球的話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聽著穆裡尼奧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周立然便不動聲色地放開了自己的手，繼續道：“雖然大家平時都在吐槽那種足球發球機不堪大用，不過我倒是覺得球隊可以買來放著, 再遇到今天這種人都走了，沒有球童幫忙擺球的情況，那我們就可以用這個發球機來保證發球的頻率，以此來提高我撲球的效率，教練你覺得呢？”
穆裡尼奧白了一眼周立然沒好氣道：“球隊養了那麼多專業的陪練，哪裡需要這種無用的機器了？”
聽到穆裡尼奧說這句話，周立然就知道自己剛剛成功化解了一場無形的，可能會讓“穆裡尼奧丟麵子”的事件——雖然他並不能確定穆裡尼奧到底是不是一個愛麵子的人，是否會因為丟了麵子從而對他這個讓他丟麵的罪魁禍首產生一些負麵感官，他不能確定。
因為不能確定，所以周立然立刻選擇了將事情的矛盾點轉移，讓穆裡尼奧不要再去想為什麼剛剛他射過來的所有足球都被他十分輕鬆地撲出去這件事——反正不管穆裡尼奧是不是那種人，提前消弭這種可能會影響兩人關係的情況絕對沒有錯。
想到這兒，周立然再接著加了一把火，“但如果我們再遇到今天這樣的狀況的話，那我們就不需要自己擺球……”
穆裡尼奧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周立然的肩膀，“是我太急了，明天你再好好練練。”
“但我今天還想繼續練……”
“你今天繼續練什麼？人都走光了還練什麼？現在知道練了你之前乾嘛去了？”穆裡尼奧用力瞪了一眼周立然，“兩個月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你一定能改掉嗎？怎麼今天一上場比賽就這樣？嗯？”
周立然默默低下頭挨訓，心裡想他這還得給自己非要選擇撲球的時候將足球抱住這個習慣找個理由。
如果穆裡尼奧能知道係統的存在，那這件事就非常好解決：這些可愛活潑的足球女士們已經已經同我綁定了戀愛關係，是我此生最珍愛的女朋友們，我自然要牢牢抱住她們，不然惹得這些可愛的足球女士們傷心，那我豈不是成了這世界上頭號大渣男？
這理由你彆說，聽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可這理由能說嗎？不能啊！這理由那就壓根說不出口！
那怎麼辦？實話實說自己怕疼？這倒是能說出口，不過……還是得講究點說話技巧，不然自己恐怕就成了一個軟弱的，怕疼的男人。
但他要怎麼說呢？說他讓穆裡尼奧失望了，隻有兩個月的時間還沒辦法成長到那種可以遊刃有餘將足球抱在輕鬆懷裡的程度，要是想像今天這樣不被砸臉，他就隻能向大家展示一下他身體彆的地方也同樣擁有鋼鐵般的意誌？
“教練，”周立然頓了頓，抬頭飛快瞥了一眼穆裡尼奧，又迅速低下頭去，“因為，因為被足球砸臉太疼了。”
不行的，他不能那麼說。他不是成年人，他還是小孩子，小孩子怕疼是可以被體諒的。
“雖然一直很幸運的沒有受傷，好像我真的有張鐵麵一樣，但每次足球砸到臉上後是真的很疼，因為太疼了所以……所以我才想著要是每次都能抱住足球的話，那我就不會被砸疼了。對不起，教練，我讓你失望了。”
周立然低著頭，聲音逐漸微不可聞，但穆裡尼奧還是聽到了周立然最後那句抱歉。
天可憐見，穆裡尼奧此刻被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周立然隻是他的球員，那這個時候他不會猶豫，肯定直截了當地表示：你確實讓我失望了，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好好訓練，早點改掉這個壞習慣。
但周立然在他家隔壁住了快兩個月，最開始是早上開車帶他去切爾西，後麵周立然自己去訓練營了晚上回來便會被馬爾蒂德叫過來吃晚飯，他是親眼看著周立然每天都在進步——這也是為什麼他之前那麼生氣的原因，他覺得周立然不應該在這樣的訓練下還保留這個壞習慣。
但是怕疼……穆裡尼奧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但是現在又不能不說話，“你……你為什麼不早說，這種事情，你早該告訴我的。”
“我說過的。”周立然低下頭，有些無奈道：“之前隊醫他們都知道的，不過主要也是我自己的原因吧。就是我最開始也想著疼就疼吧，反正能把足球撲出去就行了。我又不想因為太疼了呲牙咧嘴直吸氣破壞我的好形象，所以就一直板著臉。最後可能是因為我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說會很疼，然後大家慢慢地就忘掉了會疼這件事，隻記得我是什麼鐵麵超人了。”
其實說真的，如果他被足球哐哐砸臉，但不會受傷更不會疼，那周立然說不定可以很坦然地接受這個綽號了，畢竟這稱號完全貨真價實！
哦，對了，好像就是在鐵麵超人之後，他就再也沒對外開口說過一句疼了。
太丟麵了！果然，他先前幫忙遮掩了一二的做法是對的，以己度人，他料想穆裡尼奧肯定跟他一樣，想必都有點好麵子，哪怕可能嘴上不說也不表現出來，但心裡肯定是有點在意的。
“對了教練，”周立然抬頭看向穆裡尼奧，下巴微微抬起，顯然有些小得意，“我這兩個月被砸臉的次數相比兩個月之前已經減少了很多，我是有進步的，隻是可能進步有點小，所以這個壞習慣才保留了下來。不過教練你放心，正式比賽的時候我是不會要臉的，我知道的，球隊的勝利最重要！”
穆裡尼奧站在原地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他有些沉默地摸了摸周立然的腦袋，輕輕歎了口氣，良久之後才用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的語氣緩緩開口道：“走，我們先回家。”
這話沒毛病，穆裡尼奧將他留下來讓他再練一練的時候，周立然就已經猜到了今天回去就得再做一趟順風車了。
被穆裡尼奧開車帶到家裡吃飯也不顯得稀奇，因為之前兩個月的時候，他會時不時過來蹭一頓晚飯，馬爾蒂德很歡迎周立然這個長得好看，說話好聽，還是自家老公非常看重的門將。
不過等吃完飯周立然起身要走的時候，馬爾蒂德表示要周立然留宿——這就有些讓人驚訝了。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情況，周立然下意識瞥了一眼旁邊的穆裡尼奧，但後者麵色很平靜，甚至還抬眼瞅了回去：看我乾啥？
“我家就在隔壁呢，兩步路的距離，您放心，不會出什麼事的。”周立然拒絕馬爾蒂德的好意，“而且我認床，明天還要繼續訓練呢，要是沒休息好那不就完蛋了嗎？”
“那你明天早上過來吃飯，這樣總行吧？到時候你們師徒倆一起走。”
“啊？”
師徒倆？什麼師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
雖然外麵那些無良媒體早就因為穆裡尼奧開車順路帶了他幾天就把他直接吹捧成“穆裡尼奧的親傳弟子”，但兩個當事人其實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假的就是假的，穆裡尼奧那是真的順路帶周立然去切爾西。至於之後偶爾來穆裡尼奧家裡蹭一頓飯，那完全就是因為周立然之前送的禮物，以及之後時不時買一些禮物的原因。
穆裡尼奧還不好拒絕，因為周立然是真的給他媽買的時候順便給馬爾蒂德也買了。不是什麼貴的東西，就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莉斯要是看膩了或者不喜歡了就成了霍爾特的新玩具。
馬爾蒂德確實很喜歡周立然這個小輩，但她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那麼很顯然——周立然默默扭頭看向穆裡尼奧。
“趕緊回去睡吧，”穆裡尼奧一臉平靜地抬頭看向周立然，“明天你事情多著呢。”
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直接承認，嘖……可惡的成年人呢～
雖然心中腹誹不已，但周立然還是立即做出了很受鼓舞的狀態，晚上洗完澡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嘴角確實有些控製不住的上揚。
怎麼說，轉世重生後這麼多年，他好像終於在自己略顯灰暗的人生中看到了極其燦爛的曙光。穆裡尼奧這個人很講究，他承認了自己這個徒弟，那以後自己不管成長到什麼程度，跟著穆裡尼奧總是能有比賽踢的，他不用再擔心未來沒個什麼著落，他現在是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恩德裡特.卡特。”周立然盯著天花板，輕聲念出了自己現在的名字。
他身邊親近自己的人一直稱呼他為裡特，不熟的人叫他恩德裡特，沒有人叫他周立然，但是在心裡，周立然並不把現在的自己真的看為恩德裡特.卡特。七十幾年的人生，哪有那麼容易忘記？那些他刻意遺忘的記憶並不是真的忘記了，隻是因為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回憶往昔罷了。
但現在，他好像，真的開始承認恩德裡特.卡特，真的開始從心裡接納這個新的自己。
【宿主，新的你會不會想要綁定人類戀愛對象呢？現在綁定的話33可以免費贈給宿主……】
周立然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無奈歎息：這該死的破係統，怎麼這麼會破壞氣氛的？
“我不會的，你死心吧，把嘴閉上。”
“以後你要是再突然開口，我就默認你要給我發補償獎勵了啊！”
…………
一夜無夢，醒來後心情不錯的周立然來俱樂部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不過等到了球隊之後，周立然便下意識收起了笑容。
淡定，他要繼續保持淡定！
正式成為穆裡尼奧徒弟之後的第二天，周立然就站在眾人的麵前被穆裡尼奧介紹給了所有切爾西球員。
“恩德裡特.卡特，以後他就跟你們一起踢球了。”
穆裡尼奧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抱著胳膊站到了一旁，示意周立然可以向切爾西的球員們介紹自己了。
“恩德裡特.卡特，”周立然的自我介紹比穆裡尼奧說的話還要簡短，“很高興見到各位。”
這流程讓周立然想起自己初三轉學的時候，班主任讓他站在上麵介紹自己。似曾相識，不過他終究還是跟從前不一樣了：從前靠成績，現在靠足球。
阿什利站在下麵用力朝周立然揮了揮手，周立然看過去笑著點了下頭。
“上個賽季的戰績不是很理想，我們甚至丟掉了英超冠軍。這個賽季，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拿回屬於我們的英超冠軍。”
穆裡尼奧沒有說歐冠的事情，因為距離歐冠比賽開始最起碼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即將到來的英超聯賽，這些球員們浪了一個假期了，現在剛回來可得好好練練才能收心。
這話說完之後，穆裡尼奧便直接宣布現在開始訓練，阿什利正想以老人的身份先帶著周立然一起跟隊訓練呢，周立然就被穆裡尼奧叫了過去。
然後切爾西的球員們發現，周立然不用先跟隊訓練，他是單獨訓練的！這也就罷了，畢竟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專訓，但穆裡尼奧教練為什麼盯著他，看他訓練？
教練他平時不是很忙嗎？訓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助教在忙活的？為什麼到了周立然這裡就是教練他盯著周立然訓練了？
“阿什利，你不是說昨天恩德裡特也被教練留下來訓練了嗎？”站在阿什利旁邊的後衛球員格倫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麼今天又盯著？他昨天表現不是還行嗎？”
“嗯……”阿什利也不知道原因，但隊友都這麼問他了，作為球隊裡穆裡尼奧的嫡係球員，阿什利自然是要給出一個理由的，“也許是因為教練對他的期待很高吧？雖然在我們看來他的表現已經很好了，但是在教練看來可能還不夠？”
“這樣啊……”格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教練還挺看重他的。”
格倫.約翰遜，球衣號碼是2號，是西漢姆聯青訓體係的球員，是阿布入主藍軍之後的第一個簽約的球員，在穆裡尼奧沒來之前經常首發出場，不過等穆裡尼奧來了藍軍之後就沒能像之前那樣獲得穩定的主力位置了。
這倒不是穆裡尼奧排擠在他之前被簽下的球員，而是穆裡尼奧很注重後防這一塊，格倫在場上表現不好或者出現防守失誤，那沒得說，接下來幾場比賽穆裡尼奧都不會用他。
格倫承認穆裡尼奧是個能帶隊出成績的好教練，但在格倫心裡，穆裡尼奧這個人有些太不近人情，對他們的要求未免也太過嚴苛了些。
不過因為穆裡尼奧對每個球員的要求都一樣嚴格，他們也沒辦法去之前穆裡尼奧執教的波爾圖求證，所以也看不出什麼分彆。
但現在球隊來了周立然，一看穆裡尼奧這架勢就知道周立然不是傳說中的親傳弟子，周立然他現在就是穆裡尼奧貨真價實的親傳弟子。
彆說是格倫了，大多數切爾西球員都想看看穆裡尼奧到底是怎麼訓練他的弟子的。少部分在切爾西經常撈不到首發位置的球員們心情就更微妙了，既想圍觀湊熱鬨，又非常控製不住地長了一顆檸檬心。
而正在被檸檬的當事人周立然，此刻被足球砸得有點懵。
他原本都有些擔心自己昨天說了那番話之後，今天在訓練的時候穆裡尼奧會因著他說的臉疼而有所顧忌，但穆裡尼奧上來就站在場邊要求專業的助理教練對周立然上難度，變相將昨天沒能踢到周立然臉上的足球由助理教練踢到了周立然臉上。
“當每個足球間隔時間隻有三到四秒的時候，你要想成功將足球撲出去就會被足球砸中臉，”穆裡尼奧抱著胳膊站在周立然身邊，“不過我有個疑惑。”
“教練你說。”
穆裡尼奧皺眉盯著周立然的臉，“你之前到底是怎麼練的？為什麼會把自己的腦袋練的比手還要靈活？我現在才發現你這看到足球飛過來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晃動自己的腦袋，等足球到跟前了你才選擇抬起胳膊撲球！
“如果你的第一反應是揮動你的胳膊，那這個時間就還能再縮短。在正式比賽的時候，大多數球員射門給你的反應時間並不會這麼短，所以你完全有機會不讓足球砸到你的臉！”
“我看到足球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晃動腦袋？”周立然也驚訝了，“是這樣嗎？我不清楚，教練，那這種情況要怎麼改啊？”
穆裡尼奧抿緊了嘴唇，“既然你不知道的話，那麼你的問題應該就出現在這裡了。這樣，我去跟你以前的教練要一下你之前的訓練錄像，然後你先跟隊友進行配合訓練。具體的訓練內容我之前已經告訴助理教練亞曆克了，你一會兒去找他就行。”
周立然輕輕點了下頭，視線在球場上正搜尋亞曆克的身影呢，就見剛剛已經轉身離開的穆裡尼奧教練又扭頭走了回來，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來一顆糖。
“那邊訓練還沒結束，你先吃顆糖等他們。”
“教練……”
“訓練不能停，早點變厲害，你就不用被足球砸了。”
穆裡尼奧過來拿了顆糖又匆匆離開了，周立然左手拎著右手戴的手套，右手手上則捏著一顆糖。
在場邊找到了垃圾桶後，周立然便用牙齒撕開了包裝，隨後用右手將糖擠進了嘴裡。
那顆糖上麵的包裝好像是葡萄牙語，所以周立然並不知道這顆糖是什麼味道的，他之前猜可能是水果味的，不過這糖到了嘴裡後周立然才發現這竟然是顆奶糖。
奶糖，唔……還挺甜的。
…………
周立然吃完糖之後才將手套重新戴好，找到了亞曆克告訴他穆裡尼奧教練表示在接下來的時間要他跟隊友配合訓練。
亞曆克笑著一口應下了，等切爾西這邊的集體訓練結束之後就將穆裡尼奧點名的四個後衛叫了過來。
3號阿什利，20號保羅，6號卡瓦略和22號本哈伊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