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配合訓練是這樣的……”
等亞曆克講完之後，便有一旁的工作人員開始做準備工作。五個人站在一起，周立然同阿什利關係比較好，昨天保羅跟周立然踢過球，雖然對周立然這個人沒什麼好惡，但他確實得承認周立然身上確實有點東西。
而且教練特意點他們四個人過來——說真的，保羅現在心中還有些隱秘的小期待。
他是葡萄牙人，被穆裡尼奧帶到了切爾西之後卻一直在走下坡路，從一開始的主力到現在的冷板凳，他隻花了一個賽季。不過保羅一直沒有放棄，一直繼續認真訓練提升自己，從右後方到左後衛甚至中後衛——總之，保羅現在是球隊後衛替補的第一人選。
但他心裡確實還是有想重回主力球員位置的，所以此刻被點名叫過來時，發現剩下三個人是阿什利，卡瓦略和本哈伊姆時，他內心是十分激動的。
卡瓦略，穆裡尼奧鐵杆嫡係，被穆裡尼奧從波爾圖帶到切爾西，打破了切爾西當年後衛轉會費記錄的自己人。
本哈伊姆，以色列國腳，上個月以自由球員的身份轉會到切爾西，是穆裡尼奧上個賽季就心心念念想要簽過來的後衛。
不過比起阿什利的熱情招呼，保羅矜持示意，剩下的卡瓦略和本哈伊姆倆人，雖然不至於擺臉色，但也確實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周立然，然後又默默收回了視線：長得帥了不起啊，嗬嗬。
阿什利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幾人之間這有些詭異的平靜，“那個，裡特，我剛剛又看到你站在場邊吃糖，你這是有點低血糖嗎？”
“教練給的，”周立然言簡意賅地解釋，“他說你們訓練還沒結束，讓我吃顆糖等你們。”
阿什利眨眨眼睛，突然就不太想繼續說話了。
一旁的保羅、卡瓦略和本哈伊姆也紛紛朝周立然投來異樣的眼神。
周立然忍住笑意，抬頭看向場邊正在忙活的工作人員。
跟自己未來的隊友打好關係也是需要技巧的，要在他們還不熟的時候就把自己一些事情擺在明麵上，這樣日後關係好了他們也不會在意這些特殊，因為他們知道你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但如果一上來就放低自己的姿態跟他們交朋友，那等以後熟了你隻能收獲一群當自己是你大爺的朋友。就算你想再立起來，習慣了當你大爺的朋友，就不會是你的朋友了，還會反過來說你人不行：嘖嘖嘖，我早就知道他人不行了，你瞧瞧他現在這樣，真以為我們樂意跟他當朋友呢？
這都是他上輩子混出來的經驗，你要是一開始就勉強自己去遷就所謂的朋友，那你以後就都要遷就，甚至要遷就更多。對方不僅不感激，甚至還會得寸進尺。
這就不是交朋友，這是給自己找爹呢。
反正他上輩子跟一群朋友決裂的時候就直言：你們總覺得自己是我爹，但我爹早死了，你們怎麼還活著呢？
哦，當然，他最後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比如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最後一刻來看他的是遺體捐獻組織的誌願者。
好在，在幾人的氣氛變得更尷尬之前，配合訓練前的準備工作終於做好了，周立然站在了球門正中間，阿什利，保羅，卡瓦略和本哈伊姆依次在小禁區前排列開來。
隨著亞曆克一聲哨響，站在大禁區外跟四個後衛對位的四個工作人員將腳下的足球分彆踢向了四個後衛，幾人紛紛將足球輕鬆撲出。
哨聲再響起來的時候，四個足球紛紛被踢向了球門正中間的位置，四個後衛需要在足球衝進球門前將足球撲出來，如果沒來得及撲出來那就由周立然將足球撲出球門，而剛剛沒能攔住足球的那個後衛就要第一時間將足球搶到。
這是一整套的訓練最大的目的是讓周立然和四個後衛熟悉起來，讓後衛熟悉周立然的撲救習慣，讓幾個後衛能夠及時收下足球，防止對麵球員補射。
穆裡尼奧的目的肯定是為了周立然的成長，但幾個後衛也不能沒照顧到，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配合訓練。
也許是為了在周立然麵前表現自己，阿什利幾人拿出了在正式比賽上的狀態，前十輪愣是沒有讓周立然摸到足球。
不過隨著對麵每次射門的速度變快，到第十一輪的時候，保羅沒能成功再次攔下足球。而周立然眼觀四路，在發現保羅漏球後第一時間加速小跑，伸手將足球朝著保羅拍了過去。
保羅沉著臉用腳卸下足球，將足球一腳踢到了禁區外——隻有踢到禁區外才算解圍成功，在正式的比賽中，如果沒能踢到禁區外，對麵球員是有可能成功補射的。
保羅的這次漏球好像是周立然開始能接觸到足球的一聲號角，這次之後，隨著工作人員射門的頻率放快，隨著時間的增加，他們的體力不斷下降，四個後衛們漏球的次數越來越多。
一開始，周立然還能分得清楚是哪個後衛漏的球，然後將足球拍向誰。但等到了後麵，同時好幾個足球飛向他，周立然飛身撲救被足球哐哐砸臉，他哪裡還分得清是誰漏的球，將足球都拍出球門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四個後衛們心情就很是複雜了，一開始漏球之後他們成功卸下周立然拍出來的足球也算是防止了對方補射，不能算是失誤。但隨著時間的增加，他們開始也開始兩麵漏球了。
就是身前工作人員將足球踢過來的時候他們沒能防住漏球了，身後周立然將足球拍出來的時候他們也沒來得及將足球卸下漏球了……
如果不是四個後衛而是一個後衛，那說不定還不會兩麵都漏，因為失去了這個他們肯定會專攻那個。但四個人，四個球同時從前麵和後麵來，並且還都變成了那種毫無規律的，來自各種角度的球，四個人沒在球場上直接撞到一起那都是沾了他們配合默契的光。
四個人沒有撞到一起，但兩個離得近的後衛因為同一個球而撞到一起的次數還不少。
周立然在球門前被足球砸臉，在他前麵的四個人也時不時就被正在空中飛的足球給直接擊中。
一個小時過去了，四個後衛氣喘籲籲想要結束這次訓練，但一回頭看見身上已經沾滿了草屑，但依舊神采奕奕好像還能再來幾個小時的周立然，咬咬牙繼續堅持了下午。
兩個小時過去了，即使再咬緊牙關給自己鼓勁加油，即使腦子裡告訴自己“我還能行”，但身體已經完全到了極限，聽到亞曆克一聲哨響結束了這場訓練之後，四個身體已經開始晃的後衛全都仰麵躺在了草坪上。
思維放空，目光呆滯。
周立然踮起腳尖從四人身邊經過，一邊摘下自己的手套一邊走到了亞曆克身邊詢問，“先生，我上午還有其他訓練嗎？”
一旁正在撿球的球童真的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周立然，又扭頭看向在那邊躺著的四個後衛，眼中的驚訝真的快要溢出來了：你還能行？你還想繼續訓練？！
球童驚訝，但亞曆克早就聽穆裡尼奧說過了，所以這時候倒也沒有失態，拿出計劃表看了一眼後便交代道：“休息十分鐘，喝點水吃點東西，然後再練一個小時的撲球就可以了。”
跟周立然交代完之後，亞曆克帶著幾個工作人員走到四人跟前，讓他們扶著人起來先慢慢走。
等四人坐在一旁喝著水休息的時候，就看見剛剛還在休息的周立然再次站在了球場上進行撲球訓練了。
阿什利捏著水瓶盯著周立然看了一會兒，隨後用力歎了口氣，“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教練隻給他糖吃了。”
卡瓦略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阿什利扭頭看他，卡瓦略抬頭衝人翻了個白眼，“怎麼？我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
“是誰知道教練看重他之後氣得跳腳？”
卡瓦略懶得跟這人搭話，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周立然訓練。
本哈伊姆在旁邊輕輕歎了口氣，“你們切爾西的球員，都這麼厲害嗎？那我還能踢上首發位置嗎？”
“彆彆彆，”保羅連忙開口否認道：“你可千萬彆拿我們跟他比，我要是跟他似的，那我現在還能是替補嗎？”
本哈伊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竟然是替補？”
保羅：……
雖然知道這話表達出來的意思是想說，他保羅其實還是蠻厲害的，但……他怎麼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啊喂！
下午的時候，亞曆克再次點了新的四個後衛同周立然再一起做配合訓練，因著上午四個人的遭遇，新的四個後衛磨著後槽牙表示一定不會輸給上午那四個人。
他們沒有像上午那四個人一樣，一上來就肆意揮霍自己的體力，而是循序漸進，十分合理地分配了自己的體力，然後他們就比上午那四個多堅持了半個小時。
躺在草坪上的四個人想他們贏了，不過在十分鐘之後看著某個家夥又開始進行他的撲球訓練時，他們覺得自己好像又輸了。
“這小子體力這麼好的嗎？”
“我問過青訓營認識的一個人，他的體力一直很不錯，最近半年一直都在這麼練，之前我們放假的時候他不是也在練嗎？所以……”
“可惡，我放假就不該一直玩的！”
正式加入切爾西，成為切爾西一員的第一天，周立然並沒有多認識一個人，但整個俱樂部上下都認識他了。
…………
第二天，周立然在結束一次撲球訓練後得到了一顆草莓味的糖果。
下午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去訓練就被穆裡尼奧叫到了辦公室。
“昨天我看了你之前跟現在的比賽視頻，我發現你是最近半年開始這麼撲救的。”
坐在穆裡尼奧辦公室喝了一杯紅茶後，周立然默默坐到了穆裡尼奧旁邊盯著麵前的電腦看。
“去年比賽的時候，你的撲救順序是什麼？是還沒看到球的時候胳膊就已經伸出來了，等看到球之後直接伸手攔下。但是從半年前開始，你就會先看足球，等足球到跟前了才會出手碰球。”
穆裡尼奧其實也有些搞不懂，因為按道理這麼做的話會降低撲救效率的，但偏偏從半年前開始，周立然逐漸成長為了一個經常零封對手的門將。
“這很奇怪，之前你是不確定足球的落腳點，所以才會提前準備。但現在你是確定了足球的落腳點之後才會動手撲球，雖然你的成績確實是提升了，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持續了好幾年的撲救習慣會發生變化？
“理論上來說，當你已經能分辨出來足球的落腳點在哪裡之後還不改變你的撲救順序，那你現在的成績應該會更好才對。”
周立然聽穆裡尼奧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懵了，等他說完之後更是十分懊惱地捂住了臉。
穆裡尼奧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個變化，周立然心裡卻很清楚：他現在這能十分精準地判斷足球落腳點完全是靠著被砸臉砸出來的，最開始的時候他可是被砸的呲牙咧嘴沒有半點形象可言，為了不被砸，他撲救的時候可不就先盯著足球看。
將近四年多的習慣不到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完全改變，並且他還沒有絲毫察覺。足球砸臉，恐怖如斯。
“看來你知道原因出在哪裡了？”穆裡尼奧心下鬆了口氣，也不去問原因，隻是輕輕拍了下周立然的腦袋道：“下午給你放個假，回去好好想一想要怎麼改過來，我給你最多兩個月的時間，能做到嗎？”
周立然用力點了下頭。
“行了，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穆裡尼奧讓周立然自己給自己倒點水喝，“我給門德斯打電話，讓他送你回去休息。”
“對了，提前跟你說一聲，明天的比賽對你來說很重要。”
明天的比賽對他來說很重要？明天不是跟那個棒子國的水原三星踢球嗎？水原三星這不比墨西哥美洲隊拉多了？
周立然的疑惑，在第二天看到今天的出戰名單的時候便得到了答案。
切爾西首發前鋒：辛克萊爾、舍普琴科
首發中場：邁克爾、米克爾、巴拉克、賽德維爾
首發後衛：保羅、哈其森、阿厲斯、本哈伊姆
這份名單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你細看一下就會發現，這裡麵的球員，大多數都是替補球員啊！
上場比賽的時候舍普琴科看到穆裡尼奧球會友誼第一場比賽就拿出蘭帕德，心下還腹誹這是在放水，但是這場比賽穆裡尼奧拿出這份陣容，舍普琴科的表情就很複雜了。
就……反正就是一言難儘，心情複雜，雖然這場比賽首發了，但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當然，其他人就沒有舍普琴科這種複雜的情緒了，他們看向周立然的眼神中甚至都帶上了點同情：雖然你是教練的弟子，還天天有教練的糖吃，但這糖顯然不好吃啊！
這場比賽就在眾球員十分複雜的心情中開始了，對麵水原三星教練看到切爾西的首發陣容差點沒樂出聲。
不過等九十分鐘比賽過後，看著2：0的最終比分，這主教練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哭喪著臉回國的路上就聽說國內的球迷已經在罵他們是廢物了：就切爾西這糟糕的防守陣容，你們竟然一個球都沒進！你們丟人丟到國外去了！我們大寒冥國沒有你們這樣的球員！
而切爾西這邊，以為穆裡尼奧隻是在麵對像水源三星這樣的球隊才會給自己弟子這麼大壓力的球員們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因為在接下來的四場球會友誼賽裡，每場比賽的首發陣容基本上都是替補。
舍普琴科場場首發，每場都能進球，夜鶯球迷深夜落淚。
外界媒體都在傳穆裡尼奧向阿布低頭，場場比賽用舍瓦。
當然，以上都隻是這幾場比賽下來小部分言論，大多數媒體和球迷們關注的重點都是穆裡尼奧這是真把周立然當唯一的親傳弟子啊！
最關鍵的是，媒體還真這麼直接問出來了，而穆裡尼奧直接點頭承認了！
“是的，他是我的弟子，我想有他在，我不用再為球隊的防守而擔心，他會是最好的門將，這點我從來不會懷疑。”
人人都知道穆裡尼奧狂，但他們都沒想到穆裡尼奧竟然說出了這番話！
一時間周立然風頭無兩，想要采訪他的記者從英格蘭排到了法國，但媒體們很少能采訪到周立然，隻因穆裡尼奧接周立然上下班，並且直接幫周立然拒絕了采訪：有什麼問題就問我，裡特他在訓練，沒有時間回答你們的問題。
采訪不到周立然，媒體們就去采訪其他切爾西球員，問他們對周立然的看法，問他們怎麼看待穆裡尼奧如此看重中周立然這件事的？
對於前一個問題，所有切爾西球員想了半天憋出一個詞：太努力了。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老實說，看到這一個月來周立然在球隊裡每天訓練的樣子，他們從一開始的嫉妒到最後的麻木，等到了現在聽到這問題隻想反問一句：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