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一個幕僚立刻讚道，“顧承駿願意將那兩座城池送出去，無非是覺得自己留不下，用咱們的東西充麵子。若是有機會拿回去，他還會這樣大方嗎？”
哪怕知道贖買一定會花很多錢，甚至有可能掏空整個東川，但顧承駿也不可能拒絕這個提議。
因為人和地才是根本，何況這還是東川的祖業，哪裡能輕易丟下？
隻要他稍一遲疑不舍，鳳、華二州自然會知道，那原本可能結成的同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若是能借助這個機會掏空東川的家底，縱然留不下兩座城池，也沒什麼可惜的。
反正又沒說議和結束之後，就不能再打下一次了——這是西川內部的統一思想，也是喬珩會同意議和的根本原因。我給你們勸架的人麵子，等你們走了再打。
反正現在東川的城池其實是在他們手裡，主動權自然也在他們手裡。
找到了解決方案，西川這邊就放鬆了下來。
這個消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應該知道的人耳中。
於是，眾人的視線便又重新落到了顧承駿身上，等著看他如何接招。
當著人的麵，顧承駿滿臉愁容，遲疑不定，實際上內心已經樂開了花。
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送城池或者拉攏鳳、華二州，而是要拖時間！如今喬珩鬆了口，議和的局勢再變，自然又要從頭談起。
張煦說得不錯，喬珩其實不會在意他拖延時間。因為這仗是喬珩想打的，議和隻是迫於壓力的無奈之舉，如果有機會，他估計會接著打，所以對於議和也不會太上心。
反正不管怎麼拖延，東川也還是處在劣勢，很難逆轉局勢。
這也是顧承駿會大張旗鼓地去找鳳、華二州，卻竭力隱瞞與明月霜聯絡之事，連東川自己的人大都不知情的原因——這是一支奇兵，也是他逆轉局勢的唯一指望。
其實，最初聽到喬珩讓他以財物贖買城池時，顧承駿也是動心過一瞬的。
他是真的不願意打仗，如果能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自然最好不過。奈何……東川也沒有餘糧啊！本來就沒西川那麼富裕，這段時間打仗又消耗了許多，還要備著酬謝各方的謝禮，哪裡還有錢用來贖買？
不過大抵是心裡真的想過，他演出來的動搖非常逼真，至少所有打探消息的人都信了。
所以他讓談判的官員哭窮、壓價，都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光是要談攏這個價格，估計就能談到年後了。要是還不夠，到時候就一籌錢需要時間為由，繼續拖。
想到這裡，顧承駿舒了一口氣，又去找秋月白聽曲。
……
明月霜看著眼前的戰鬥副本頁麵，陷入沉思。
直到李雍容協助阿衣部大破兩部聯軍，副本1-3才緩緩向前推進了一格。那之後，儘管阿衣部和阿蓬部打得有來有往，進度條卻始終沒有動靜。明月霜懷疑，估計要等打完了阿蓬部，才會點亮第二格。
也就是說，遊戲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將山民俚人獨立出來做一個副本。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似乎也更合理。畢竟當時，在決定要接下顧承駿給出的好處之後，這個副本就解鎖了，遊戲就算能調整它的內容，也不可能沒有任何限製。
所以就索性將兩邊合成一個本了？
好在對明月霜來說，問題不大，反正她要的隻是拖延時間，想必在拿下阿蓬部之前，遊戲都不會去推下一個進度。
頂多就是少了一個副本，少了每天三次的掃蕩收入。
反正除了奇物之外的獎勵，也可以靠做彆的任務拿到，沒必要心疼……才怪！
感覺自己平白少了一個寶箱啊！
對著遊戲麵板幽怨地看了半天，明月霜歎息著關閉了界麵。
她現在正在回方縣的馬車上。
拿下阿蓬部隻是時間問題，她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明月霜將李雍容和談允賢留下，便在上官婉兒的催促下，回了方縣。
雖然現在山裡的局勢一片大好，白城那邊似乎也十分順利，明月霜可以稍微放鬆一些，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不忙碌了。
一回到方縣，明月霜就被穆桂英抓去了演武場，讓她看看這段時間練兵的成果。
兩萬女兵被分成四個隊伍，兩兩對戰，打得十分激烈。明月霜在穆桂英的分析之中，也慢慢看出了一點門道和趣味。與剛開始時連排隊都排不出整齊方陣的混亂相比，現在的女兵們已經有令行禁止的意思了。
“我想讓她們跟巴城的女兵輪換，也叫她們感受一下戰場，見見血。”穆桂英說。
明月霜點頭，“可以，你看著辦吧。”
決定先打山民，本來就有一部分練兵的意思，所以明月霜完全不怕阿蓬部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正好用來做女兵們的磨刀石，將她們打磨成合格的戰士。
順便也熟悉一下山林的環境。
雖然明月霜很樂觀，但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對外擴張失敗，真的要躲進山裡，至少女兵們的戰鬥力不會打折扣。
除了戰鬥力的提升之外，要說這支軍隊最大的變化，那就是明月霜想要的指導員製度，已經初步建立起來了。
明月霜聞言又驚又喜，“哪裡來的這麼多人？”
“都是從女兵之中提拔起來的。”穆桂英說，“這還是紫桐給的建議。她說，主公想要培訓出一批專業人士的想法固然不錯，但是新人進了軍中，一時反而難以融入，不如從女兵之中挑選思想活絡、能言善道的人來擔任這個職務。”
正好因為軍隊擴張，很多老兵都被提拔起來擔任伍長什長這樣的職位，穆桂英也就順便把這事辦了。
“先把架子搭起來，縱然她們做得不那麼好，以後慢慢培養也來得及。”她這樣對明月霜說。
明月霜挑不出什麼毛病，“考慮得很周全。”
人越來越多，而且大部分還是新來的流民，對方縣並不熟悉，思想工作自然也不能輕忽，這個決定是對的。不過，“紫桐怎麼會突然提這樣的建議？”
“是她想叫我派幾個女兵去訓練學生。”穆桂英笑道，“說是現在就叫孩子們練好體格，將來學成了，主公立刻就能用。”
雖然學校裡畢業的學生，大部分不會去參軍，但是看現在的局勢就可以想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明月霜手下的地盤會不斷擴張。即使是管理政務的官員，也難免要隨著軍隊遷徙調動，體格不好可不行。
明月霜唯有讚同。
不得不說，下屬們不但才能出眾，而且還具有強烈的主觀能動性，不但願意主動做事，還考慮得這麼長遠，實在是她的福氣。
——這樣的感慨至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很快明月霜就覺得，太高瞻遠矚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事。
從穆桂英那裡出來，明月霜就被上官婉兒抓去開會。
會議內容非常龐雜，主要是馬上就過年了，要進行各種總結和考核，也要安排治下的所有人，過一個安穩保足的新年。如此，所有人才能以最好的麵貌，迎接即將到來的新挑戰。
這些雜事自然是不需要明月霜去處理的，但是，她必須要作為吉祥物，出現在各種各樣的場合之中。
不過真正讓她頭禿的，卻是上官婉兒在會上提出的另一件事。
她們現在好歹也是一個治下有十幾萬人，手中有上萬軍隊，領有一城一縣的勢力了，卻至今都沒有自己的旗號和正式的稱呼。
春天的那一戰，如果順利的話，明月霜治下的領地很快就會膨脹到一個可怕的程度。生活在這些土地上的人，可不是流民，隻要給一口飯就肯跟著她們拚命，要治理他們，要將這些領地改造成方縣模式，就需要有自己的綱領和旗幟。
況且，到時候她們也要真正地走上台前，被所有大小勢力看在眼裡，再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意，得有個樣子。
即使是那些揭竿而起、又很快被撲滅的農民起義，也總要喊幾句口號，何況她們是一個有野心也有實力，準備爭霸天下的勢力？
一個正式的亮相，是很重要的。
這段時間，李雍容在打仗，穆桂英在練兵，白城那邊秋月白在周旋，而上官婉兒和孟麗君這樣的文職人員也沒有閒著，她們幾乎每天都在通信，已經根據明月霜這段時間斷斷續續講的那些課，整理出了一本小冊子。
現在，上官婉兒將之拿出來討論，便是要在過年之前定下，等新年時正式昭告領民們，也算是新年新氣象。
明月霜也不得不承認，在政治上，自己實在沒什麼天分，像這種事，她就想不到。
好在她身邊有的是能乾的人。
但問題是，能乾的人偏偏要將壓力給到她身上，“還請主公給咱們定一個響亮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