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雍容在帶人裝馬蹄鐵。
說起這個東西，還是開始修水泥路之後，明月霜聽她抱怨，馬蹄走在這種路上很容易被損傷，才想起來的。
一開始，說是要給馬掌釘上鐵，李雍容是非常抗拒的。馬對她來說就是夥伴，釘釘子聽起來也太殘忍了。不過，很快，事實就向她證明，這東西還真有用。
馬的蹄子底部是一層非常厚的角質層，通常是不會感受到痛的，而釘上了馬蹄鐵，就能極大地減少對馬蹄的磨損和傷害。
此刻，孩子們滿臉不忍地看著修蹄師用一柄造型特彆的刀，將馬蹄削成合適的形狀，再放上半月形的馬蹄鐵，最後用鐵釘將之固定在馬蹄上，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會痛嗎？”最小的那個女孩問。
李雍容笑著解釋道，“馬的蹄子就像我們的指甲，被剪短也不會痛的，這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馬蹄。”
“我知道了！”小女孩立刻舉手，“指甲長得太長，就會劈開，好痛！”
她握著自己的手指，心有餘悸的樣子，一看就是親身體會過，引得眾人大笑起來。
……
一路上就這般走走停停，明明修了更好的路，而且也還抄了近道，但明月霜一行人抵達西州所用的時間，差不多是離開西州時所用的兩倍。
但反正也沒有什麼急事，明月霜覺得這樣慢悠悠的趕路，就跟旅遊似的，也挺有意思。
隻有在西州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人的上官婉兒等人，白著急了一回。
但是算起來，明月霜這一路上也不是為了私事停下來，而是走到哪裡就訪查到哪裡，甚至還留下了一大摞采風資料，內容豐富、數據翔實，不管是當地官員還是報紙刊登新聞，都用得上。
又怎麼還能苛責她呢？
小彆重逢，自然要慶祝一番。當然，也沒有大開筵席，就是熟悉親近的人聚在一起，每個人都自帶一份食材，大家一起動手做飯，然後再坐下來吃光。
這種聚餐方式，因為並不鋪張，應酬的氛圍也很淡，吃得又比食堂豐盛，卻不算犯禁，近來在紅巾軍的地盤上頗為流行，很受年輕人們喜愛。假期裡，要好的朋友往往都會這麼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再玩幾樣時興的遊戲，不必太熱鬨，也不會太冷清。
吃完這頓接風宴，眾人便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明月霜也終於在會議上，說出了自己這一次回西州的主要目的。
鳳州和華州，現在基本上已經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另一邊的徐淮齊等州，明月霜雖然準備好了要打仗，但還是想等鳳州、華州和雲州都走上正軌了，再正式行動。
所以現在，她的視線落放在了楚州。
明月霜之前跟姬長恩說，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這並不是搪塞之詞。隻不過，她沒有說，這個時機，並不是等就能等來的，而是要自己創造的。
雖然不是立刻就要動手，但可以從現在開始準備起來。
“主公打算怎麼做？”孟麗君問。
“雖然楚州節度使有心投降，但正如他所說，楚州內部勢力龐雜，他也隻不過是勉強壓製。”明月霜說，“所以我想，收服楚州，必定不能如鳳州、華州這樣順利，難免還是要打上幾場。”
楚州不像鳳州和華州，因為距離政治中心太近，始終沒有發展出什麼強大的地方勢力，就連兩位首領，也已經習慣了綏靖政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想打仗。
楚州的地方勢力足夠強大，也足夠複雜，無論是姬長恩手底下的將士，還是當地被各個勢力掌控著的洞蠻，都已經習慣了自己做主，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地同意投降。
所以，戰爭是不可避免的。明月霜的想法是，儘量將之限製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避免損失太多。
姬長恩都主動投降了，要是還像打雲州那樣，曠日持久、勞民傷財地打仗，那就不劃算了。
所以明月霜的計劃是，到時候閃電突襲，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進入楚州，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住當地的局麵，再去打局部的小規模戰爭。
“可是大軍出動，動靜必定不會太小。”穆桂英說，“如何對外瞞住這個消息？”
“那自然是需要一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奇軍。”明月霜笑道，“我準備在西州秘密訓練一支水師，屆時，讓大軍乘船，順大江而下。”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但順著這句話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又覺得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而且，連她們這些自己人都沒有想到的計劃，外麵自然更猜不透了。
這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
“若果真有這樣一支水師，順江而下，說不定不僅能拿下楚州，就連更遠的江州，也可以一句解決。”要說膽子大，敢想敢說，還是要數上官婉兒。
一句話說得眾人又是心下一動。
如今，天下局勢已經越發明朗，紅巾軍如日中天，但正因如此，江州和涼州必然不會讓她們太舒服。之後不管是要打哪邊，另一邊都不會乾看著，說不定會聯起手來對付他們。
如果有一支水師，倒確實可以稍微緩解一下這種困境。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讚同，唯一的問題是，“我們紅巾軍好像沒有會編練水軍，指揮水戰的將軍？”李雍容說。
眾人不由都轉頭看向穆桂英。
她連忙搖頭，“幫忙做一些陸地訓練，我倒是能勝任，但水戰，實在不曾接觸過。”
但這問題，對紅巾軍來說，既是問題，又不是問題。
畢竟她們本來什麼樣的人才都沒有，這不都是明月霜一個個抽出來的嗎？
於是眾人又將視線轉到明月霜身上。
“這我自然事先就想到了。”明月霜說。既然要編練水軍，她當然也提前想到了缺少的人才，並且為此做了許多的準備。
所以現在，她直接召喚出了三個卡牌人物，兩張紫卡，分彆是王翠翹和俞大娘，一張金卡，叫石香姑。
王翠翹是明朝時期的人物，據說是一位江南名妓，本來嫁給了富家子弟羅龍文，後來倭寇騷擾沿海，王翠翹被海盜擄走，嫁給海盜頭子徐海為妻。
後來胡宗憲主持抗倭工作，羅龍文自薦去勸降徐海。在王翠翹的幫助下，終於說服徐海同意投降，誰知胡宗憲卻趁機進兵，並行使反間計，挑動海盜內訌，最終徐海被殺。
徐海死後，其餘海盜也儘數被俘。王翠翹請求為徐海收殮下葬，胡宗憲不許，之後又請求出家修行，胡宗憲非但不許，反而要將她許配他人，王翠翹憤而投海自儘。
這個故事在國內不算有名，卻在越南被搬上了戲劇舞台，改編成家喻戶曉的《金雲翹傳》，在日本也十分知名。
這樣的人生經曆，遊戲為她生成的技能，算起來其實跟水師沒什麼關係，卻是跟風浪和天氣有關的，能夠更好地指點水師的日程安排。
俞大娘是一位唐朝的女商人，她製造的船隻可達萬石，體積巨大。這種船就用她自己的名字“俞大娘”來命名，船上可以種植瓜果蔬菜，船員們也都以船為家，生死嫁娶都在船上進行，可以說是一個小小的王國了。
她自然就是明月霜精心挑選的船隻製造商。
雖然江邊河邊都必定會發展出造船業，西州本地也有，但是有俞大娘幫忙，自然是如虎添翼。
最後一個石香姑，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女海盜。她跟王翠翹一樣，是在國內名聲不顯，卻名揚國際的典範。電影《加勒比海盜5》中，世界九大海盜王之一的清夫人，指的就是她。
她所管理的紅旗幫，鼎盛時期有五百多艘船，船員數萬，是名副其實的海上霸主，手下船隊甚至還重創過英國皇家海軍。
相信不會有誰比她更明白怎麼訓練和管理一支水師。
現在雖然隻能在江上訓練和航行，但是明月霜相信，總有一天，她們紅巾軍的船隊，會開到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去，縱橫馳騁。
不過說起來，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一點擔心的。因為石香姑是個海盜，算是混亂陣營的人，至於到底是邪惡還是守序，就不好說了。不過在原本的曆史上，她最後也接受了清軍的招安，在鴉片戰爭時據說還參加戰鬥。
通常來說，接受招安的，要麼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要麼就是為了社會的安定和平。
榮華富貴，身為大海盜的石香姑自己就不缺，甚至麵對朝廷軍隊也是屢戰屢勝，她願意接受招安，至少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後者吧？就像冼英為了嶺南的太平，向隋朝稱臣那樣。
不過，明月霜還是選擇了在所有人麵前將她召喚出來。至少先讓她感受一下這裡的氛圍，知道紅巾軍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才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