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126章 僵持 趙元睿不無抱怨地開……(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8903 字 6個月前

然後陪著明月霜吃了一頓食堂的工作餐。

紅巾軍似乎沒什麼食不語的規矩,隻要不高聲喧嘩,一邊吃飯一邊交談的人比比皆是。但大概是怕他們拘束,明月霜是等飯吃完了,飲品送上來之後,才跟他們說話。

值得一提的是,這支遊學團的成員之中,也有不少女子。

這些年來,紅巾軍的風氣吹遍天下,對於女子的管束也不似從前那般嚴格,一般的讀書識字、看報作文,隻是出門的機會還是很少,看起來十分拘謹。

明月霜便也格外地照顧她們,主動找話題來說。這些女孩對她本來就既好奇又仰慕,幾句話下來,一顆心就徹底被她俘虜了。

所以當明月霜問她們,既然是來遊學,願不願意去紅巾軍的學校進學時,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答應了。又有膽大的女孩問道,“明主公說的,可是宮中那些學校?”

“不錯。”明月霜說,“如今學生還少,你們來了,倒是熱鬨一些。”

又有一個女孩試探著問,“我們所有人都能去嗎?”

明月霜不由轉頭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自然是都能去,我們紅巾軍的學校裡,也是男女學生都收的。”

立刻就有人臉上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顯然對於男女同校這件事,有些無法接受。明月霜看出來了,但她們不問,她便也不去理會。總歸現在是她們要適應新的規則,等習慣了,便不會再大驚小怪。

吃完了飯,會麵結束,一行人就被送出了宮,自有人來與他們對接去學校的事。

眾人這才知道,雖然明月霜金口玉言,允他們入學,但要進入這些學校,也是需要考試的。考完之後,會依據各人的特長來分配學校,到時候,他們就要分開了。

一路上,眾人已經習慣了抱團,想到可能要分開,難免有些恐慌。但是要他們開口拒絕,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於是隻能懷抱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其實分班倒也不是針對他們,隻是如果一個人隻擅長文學,叫她去學數算,難免折磨人,所以才加了這一道入學考試。不過,想讓這些人迅速習慣紅巾軍的生活,接受這裡的新規矩和新思想,將他們分開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隻是一件小事,明月霜沒有特意關注,隻是時不時地看一眼下麵的人送上來的報告,確定他們適應得很好,都已經融入了新的班集體中。

……

天不亮,康靖就起身了。

先在院子裡練了一個時辰的武藝。

康靖以前是用劍的,但現在,他在院子裡擺了一個兵器架,放上各種常見的兵器,得空了就練一練,如今都已經能上手了。

實在是現在的生活太閒。

跟迅速適應了紅巾軍的新生活,每天不是在品味美食就是在嘗試各種新遊戲,對於跟鄰居社交也抱有強烈興趣的姬長恩不同,康靖閒不下來,到了這裡,隻覺得處處都不適應。

必須要承認,紅巾軍的日子的確很好,但戎馬半生,他實在是閒不下來。

練滿一個時辰,康靖打了水沐浴,換過衣服,這才往正院來。

到的時候,姬長恩才剛起身,正在盥洗。康靖默不作聲地走過去,接過裝水的臉盆,替他絞乾了巾帕,還要服侍他洗臉時,被姬長恩抬手止住了,“我自己來吧,紅巾軍這裡,不興叫人伺候。”

“那是仆婢。”康靖低頭道,“我是兒子。”

姬長恩笑了起來,“你啊……”

但終究沒再說什麼,擦完了臉,也是把帕子遞給康靖,讓他去投洗。

他知道,那件事情雖然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但在康靖心裡,卻還遠遠沒有過去。

其實作為一個年輕人,康靖應該比他更適應紅巾軍的生活,畢竟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生機勃勃,隻要出門走走,不愁找不到事情做。

但是康靖始終沒有放鬆半點對自己的要求,不是在他跟前伺候,就是在院子裡練武,比之前在楚州時更刻苦。姬長恩就知道,他心裡還是沒有放下,始終耿耿於懷。

隻是知道歸知道,姬長恩也不知道該如何開解。

梳洗過後,就有人送上了早餐。雖說紅巾軍不興叫人伺候,但是這一家子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要自給自足也難,所以還是請了一些人在家裡做工,隻是沒有賣身契,而是簽了製式的雇傭合同。

姬氏族大人多,但在來紅巾軍之前,就由姬長恩主持,分了家。

後來到了京城,聽說這邊推崇三四個人的小家庭,姬長恩思量著,自己這個年紀,孫子都有了,便索性分得更徹底,將成家的子女們都分了出去,正好妾出的子女也能把各自的母親接出去孝敬。

所以這處宅子就空了下來,隻剩下姬長恩和妻子,以及康靖這個養子三個主人,便也隻留了兩個負責灑掃諸事的雇工。

這兩人中雖然也有一個會做飯,但手藝平平。再加上紅巾軍這裡,吃食品類既豐、價格亦廉,所以一家人的三餐,倒多是在外麵買了吃。

今天的早飯也是如此。

康靖看著擺在麵前的魚片粥,以及用來就粥的炸小魚,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他是在江邊長大的,最喜歡吃魚。但即便是在楚州的時候,餐桌上也不是頓頓都有魚的,反而是到了洛京,一日三餐,時常都能看到魚,做法還多種多樣。

他疑心是義父義母刻意照顧自己,花高價買了這些,想勸他們不必如此,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吃完飯,他回到自己的住處,猶豫了一下,還是揣上錢袋出了門。

紅巾軍這裡,有一樣其他人或許很難注意到,但是康靖很喜歡的設施——路牌。這路牌不僅會寫明這裡是哪條街巷,還會標注一下從這個方向能去往何處,走另一邊又能去哪裡。

這樣的標牌,當然不是給熟悉路徑的本地人看的,而是給頭一次來,什麼都摸不著頭腦的外地人看的。

光憑這份用心,就不難理解洛京城為何能如此繁盛富庶、商賈無數了。這樣的小地方尚且肯用心,更何況彆處?

此刻,康靖便也借了這點便利,即使不認識路,看著路牌,也順利地找到了距離住處最近的市場。

這裡比外麵更熱鬨,康靖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來擠去,身不由己地順著人流往前走,耳畔聽著各種吆喝叫賣聲,隻覺得人間煙火氣全都在往自己身體裡鑽,驅散了那點因為長期獨處帶來的寂寥感。

一路上,康靖也看到了幾個賣魚的攤子,賣的還都是活魚。難怪不管是魚片粥還是炸小魚,吃著都很新鮮,沒有半點腥味。

他艱難地從人流中擠出來,上前問價,然後吃驚地發現,價格遠比自己想的要低。

康靖平日裡是不太關注物價的,他也不需要關注這些,這會兒之所以會在意,其實是因為他知道,分家的時候,姬長恩做主,將大部分的家產都分給兒子們了。

本來也有他的一份,但被他拒絕了。義父知道他的心結,便也沒有堅持。

雖然不知道義父手裡還有多少錢,但想來並不豐厚。所以康靖見餐桌上總有魚,便擔心是因為自己才買了這些,又多費錢。

他印象裡的魚價,還停留在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父親還隻是姬氏一個普通的部曲,沒得到姬長恩的賞識,家裡頗為清貧。他加雖然就住在河邊,但偶爾吃一次魚,都是父親自己趁著休沐下河去撈的,偶爾府裡發了賞,才能買一條。

對他來說,這是幼年時難得的美味。

後來父親得了姬長恩的賞識,日子就好過一些了。可惜好景不長,不久之後,父親就在一次衝突之中為了保護姬長恩而死。

雖然之後他就被帶進府裡,被姬長恩認為義子,用心培養,再也不用操心魚價幾何這等小事,但吃魚卻成為了他緬懷父母,緬懷過去的方式。

但印象中,即使是在楚州節度使府,魚也並非四時常有,大魚更是能賣出高價。

但這攤子上賣的魚個頭不小,價格卻也不高。

“怎麼這樣便宜?”他問賣魚的人。

賣魚的人忙得很,哪裡有空搭理他,隨便敷衍了一句,“這是塘裡養的。客人若是不買,勞煩往旁邊讓一讓。”

好在即使是在熱鬨的市場裡,也總有閒人。旁邊就有人笑道,“這位客人是剛來我們紅巾軍吧,竟連這個都不知曉。這些事體,報紙上都有寫的。”

康靖不免汗顏,他其實已經來了幾個月了,隻是總不出門。

那人便跟他說起這養魚的事。

也不知道那報紙上是如何寫的,路邊一個普通的民眾,說起養魚來,竟也頭頭是道,更是將魚價之所以這般便宜的原因,說得十分透徹。

原來紅巾軍這裡,連養魚的事都有專人負責,先培養出成活的魚苗,再賣給養魚戶。所以如今,市麵上已經難得見到從河裡捕撈出來的野生魚類了,都是養出來的,價格自然低。

若是偶爾有賣野生魚的,就還是叫高價。

康靖最終還是買了一條魚。拎著魚回家,正碰上了在院子裡遛彎的姬長恩,一看他手裡的魚,就笑道,“出門了?”

“嗯。”康靖點頭,頓了頓,又道,“義父,兒想出門遊曆一陣。”

他還記得,當時竇娥跟他說,讓他活著,看看紅巾軍治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康靖自覺從楚州來洛京的路上已經看了不少,所以並沒有深想,今日出了一趟門,才恍悟自己其實還什麼都沒看到。

所以他想出門遊曆一番,認真地看一看這片土地。

他肯出門,姬長恩自然不會不允,想著多出門見識一番,心結也容易解開,便歡歡喜喜地應了。

當晚康靖就收拾行裝,第二日拜彆義父義母,就要出門。

姬長恩給了他一封紅錢,“這些帶著路上花。”

康靖搖頭拒絕了。他既然要看紅巾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那就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飯吃,才能品嘗到普通人生活中酸甜苦辣,喜怒哀樂。若帶著一大筆錢,不過是觀光而已。

所以,他隻帶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匕,幾件衣服,就出了門。

之所以沒帶劍,是因為這樣的兵器,過城門和各種關卡時,一定會被紅巾軍搜查盤問,徒增麻煩。而且紅巾軍的地盤,治安還是不錯的,什麼打家劫舍、小偷小摸的事都很少,一柄短匕足以防身了。

從洛京城往外走,就像是從熱鬨裡走出去。但外麵雖然不熱鬨,卻也並不冷僻荒涼,沿路所見的田地、山野、村莊,都充滿了一種活力,人們臉上也常帶著笑,說話的聲氣也足。

康靖越走越高興,不知怎麼,一直堵在他心頭的那股氣,忽然就沒頭沒腦地散了。

在洛京附近轉了一圈之後,他便選定了方向,決定往西州去。到時候再從西州乘船,回一趟楚州,看看那裡現在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因為不是一直趕路,甚至偶爾還要滯留在某地賺錢,所以這一路明明都是通衢大道,但是康靖卻走了兩個多月,直到九月底才到西州。

這裡給他的感覺,就兩個字:豐足。

秋收剛過,到處都是晾曬的作物,看著十分喜人,康靖還看到了自己之前沒有見過的品種。

大概是遠離戰事,這裡的百姓,身上有一種非常安逸的感覺。康靖本以為洛京百姓就已經夠會享受的了,誰知西州人還要更勝一籌。

又一個月,康靖總算穿過了整個西州,來到宜城,準備從這裡乘船南下。

到了這裡,自然難免慕名去看一眼那塊被安置在岸邊高崖上的巨石、描繪這件盛事的詩文,和那幅名傳天下的《瞿塘灩澦圖》原本。

有趣的是,康靖發現,西州百姓和過往的旅客們,似乎將這塊巨石當成了有靈性之物,竟是香火供奉起來了。這還不算,還有人往上麵扔紅綢,也有人直接丟紅錢……他還聽見一位年輕的婦人對著巨石祈求能早日有喜。

康靖:“……”

恐怕就是紅巾軍的主人,事先也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吧?

這個季節沒什麼風浪,船行十分順利。在船上,康靖聽到船工說起去年炸石頭和清理河道的故事,心情不由複雜了一瞬。

當時,紅巾軍的水師就是順著這條大江南下,直抵楚州的啊……

雖然理智上,康靖也知道,紅巾軍就算沒有水師,直接從洛京南下,楚州也不可能有任何招架之力。但是這支水師來得太突然,太意外,以至於楚州全無準備,在短短半個月裡就徹底潰敗,也是不爭的事實。

到了楚州,這種複雜的感覺就強烈了。

因為康靖不是很驚訝地發現,楚州如今也已經完全是紅巾軍的那套規矩和風氣,就連路邊普通人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是如此相似。

他不願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無論是治軍還是治民,紅巾軍都遠勝原本的楚州。

也就越發顯得自己當初的行徑是如此愚蠢。

……

石香姑那支水師至今還駐紮在楚州。

雖然不打江州了,但她們也不是無所事事。事實上,水師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以至於一開始石香姑還會分出一支駐守在江州附近,後來索性隻留下船隻做個障眼法,把人都調走了。

好在江州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每日如臨大敵地在大江另一邊戒備著。

被抽調來的士兵們在做什麼呢?

第一件事,自然是打通並清理了一遍從楚州到海邊的航路,如今已經在臨海的羊城建起了兵營和船塢,準備造船出海。

對於海上霸主石香姑來說,即便是寬闊的大江,也難免還是會讓人感覺局促。倒是回到海上,就跟回家了一樣,說不出的暢快。

所以雖然明月霜還沒有這方麵的規劃,但她已經開始定期率領船隊在海上航行巡邏,探索航道,把附近的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甚至在距離大陸不遠的地方,占據了一座海島。

消息送回洛京,明月霜都吃了一驚。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的發展實數自然,她既然把水師放出去,又沒有給任何限製和約束,也就不能怪她們到處亂跑了。

再說,這島也確實很有用處。

提到發展現代工業,有一項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原料——那就是橡膠。

最簡單的,開啟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蒸汽機,想要密封性達到標準,就離不開它。

明月霜眼饞很久了,但國內確實沒什麼適合種植橡膠的地方,也就是剛剛拿下來的楚州,有些地方可以試一試。但楚州的條件,肯定是比不上海島的,而海島,估計又比不上東南亞……

那可真是灑一把種子就能坐等收獲的好地方啊!

縱然明月霜沒有殖民世界的野心,但想到有那麼一塊豐饒的土地流落在外,也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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