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差彆(一更)...)(1 / 2)

紅塵一沙雕 春風遙 15019 字 6個月前

李沙沙轉錯了魔方方向, 很快又麵無表情地轉回來,非要尋找最簡短的那條路線。

伴隨魔方轉動的聲音,他問:“事後你用了什麼理由解釋?”

李相浮:“暈裸|體症。”

停頓片刻才又說:“但這更屬於心理上的一種疾病, 我還沒想好被問起時要怎麼解釋。”

來回扭轉三次後,魔方成功複原, 李沙沙掃了眼放在桌子上彆人熱心幫忙填好的入學申請表,低頭盯著雙手:“爸爸, 不要太在意,誰還沒個需要用一生治愈的童年呢?”

“……”

通話結束的毫無預兆, 是李沙沙那邊主動掐斷了電話。

近期凡是通話,他似乎都是被掛斷的一方。李相浮無奈搖頭,心神很快為周圍的風景激蕩。平心而論古村的建築十分具有欣賞價值, 先前忙著完成作品,一直沉浸在外界更原始的風光裡, 對於村子裡的人文風情卻是疏漏了。

在一棟民居旁,他意外看到了莫以靜,對方已經在畫第四幅作品,似乎準備擇優選取。

李相浮打了聲招呼,莫以靜回之以笑容:“畫好了?”

李相浮點頭。

看他站在小道中間,莫以靜笑容略乾:“麻煩讓讓。”

長發美人從滿是塗鴉的臟亂牆下路過,畫麵感格外有衝擊力。莫以靜忍不住說:“如果不是讓選手入畫有些奇怪,我絕對找你當模特。”

此時她並不知道某人已經快進到找讚助商做人體模特。

繼續往回走的時候, 李相浮聽到身後人的自言自語:“可惜這裡的避雷針實在太多,破壞了整體的和諧感。”

來的時候李相浮便發現這一點, 村長也提起過這裡多雷雨。視線一掃牆上的花紋, 他不知想到什麼,加快速度回去。

李相浮借住得這戶人家整整有三層, 冤家路窄,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方評委也從另一個方向走來,正低著頭把衣服往褲子裡塞,看到李相浮,油膩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吃晚飯沒有?”

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指了指嗓子,李相浮用筆在紙上寫下喉嚨不適。

暗示彆廢話。

藏汙納垢的事情做多了,方評委哪能輕易順著彆人給得台階下,用充滿暗示性的語氣道:“我之前就說過,你水平不錯可欠缺點靈氣,不一定能贏得了周盼白。”

‘不一定’一詞故意咬的略重。

話鋒一轉仍不死心:“我這人惜才。”

李相浮微微一笑。

方評委以為這是同意的意思,心臟噗通噗通猛跳了兩下。

剛要伸手揩油,就聽哢嚓一聲,李相浮當麵掰斷了一根筆,同時視線一掃他的下半身。

方評委下意識夾緊雙腿。

把斷掉的一截扔過去,李相浮冷笑一聲,直接走進門。

筆尖滾到皮鞋前,方評委臉上的肉抽了兩下,狠狠剜了眼李相浮消失的地方撂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

現在才七點多,距離提交作品還有一個多小時。

為了防止下三濫的手段,李相浮時刻畫板不離身。古村的夕陽很美,窗外餘暉斜射進來,他忍不住對著畫作再次欣賞了一番。

畫中秦晉微微側著身,肩膀上的一顆紅痣格外醒目,赤|裸的上半身靠著一旁粗糙的樹皮表麵,融合成一種罕見的野性美。

“漂亮。”

李相浮眯起眼的時候,細碎的夕陽餘暉一並被他攬入眸中,而本人還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美好。

反反複複看了數遍,他心底裡突然湧現出一種自得,藝術終究戰勝了暈裸|體症。

果然隻有崇高的追求才能拯救自己。

收好畫,凝視夕陽時突然想到秦晉……這幅畫最大的功臣。

對方願意提供支持,禮尚往來應該回報一二。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確定。李相浮立好畫板開始動筆構圖,手上動作不停,心裡想著的卻是不久前秦晉說過的一句話――

“從前來過幾回,這裡幾年如一日,幾乎看不出變化。”

秦晉做事有很強的目的性。

他先前認為這個目的在於追求自己,然而細想起來,火車上僅憑一句話秦晉便同意隻做朋友,之後沒有任何糾纏。可去參觀舊宅時,他提起要去參加采風活動,秦晉立刻成為活動讚助商並追加獎金。

為了追求一個人願意費如此迂回的心思,執念哪能輕易在一瞬間打消?

思慮間,一副簡單的素描圖已經畫好。

李相浮站起身準備出門,突然又坐回來,動手畫了第二幅圖。

一切就緒,他帶著成品在古村裡轉了一圈,找到正在門口擇菜的村長,主動過去搭話。隨便扯了幾句後,他拿出秦晉的素描:“跟我們一起來的這個人,以前是不是經常來?”

無緣無故打聽人,村長不禁用古怪的目光望過去。

李相浮不解釋,大方地塞過去一遝錢。

村長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一千,頓時也不再管其中有什麼隱情,點點頭說:“是來過幾次,每次借住兩三天。不過這人基本不在村子裡逗留,而是去附近徒步。”

李相浮又拿出另一幅畫,不同於之前那副,這畫上了色,主人公是個殺馬特。

盯著看了幾秒,村長回憶了一下,說:“大概四五年前吧,他從這裡路過……好像是要去雪山,我還勸了兩句,說這個季節可能遇到雷公怒,讓他彆去。”

李相浮藏住目中的狐疑:“這麼久的事,您還記得?”

“長什麼樣是記不清了,不過這造型我認得。”

多瞥了眼五彩繽紛的頭發和厚重遮眼的劉海,村長忍不住嘖嘖兩聲。

李相浮連忙指著秦晉的畫像問:“當時這人在麼?”

村長搖頭:“不在,跟他同行的是另一名少年。”

意想不到的信息砸過來,李相浮感覺到體溫隨著心跳有一點上升,壓抑住混亂的思緒繼續打聽,可惜更多的村長也說不上來。

略僵硬地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他沉聲問:“什麼是雷公怒?”

村長解釋:“是我們當地人的一種叫法,每隔幾年雪山那邊會打雷,夜晚打,特彆恐怖,那一天半邊天都是亮著的。天空中的雲啊,低得仿佛就在你頭頂上。”

他的描述基本沒有什麼華麗的詞彙,但李相浮已經能感覺到一種壯觀。

“可惜年輕人不聽勸,還說就是專門來領略這種奇妙的景象。”村長聳肩:“沒過多久我就看到有直升機朝雪山飛去,估計是救援隊伍。”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所謂的驢友困在山裡,村長對此早見怪不怪。

李相浮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和村長結束對話,本能地站起身往回走,等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一棟民居下。他就近靠著身後的牆麵,隔著襯衫傳來的冰涼感刺激到神經,幫助平複了心情。

緩了片刻李相浮開始梳理時間線,幾年前自己結伴來探險,而近年內秦晉又頻頻到這裡。

宣傳,開發,旅遊……撇去一個個可能性,吸引秦晉來得原因最後隻剩下人,以此為基礎可以擴散到情人和家人,亦或一段珍貴的回憶。

秦晉沒有家室,沒必要在小山村藏人,李相浮睫毛一顫,低著頭喃喃道:“家人。”

-我弟弟和你是一個高中。

-他離家出走了。

回想兩人間的對話,李相浮不禁心裡有些發涼。劉宇陪著買古琴時一再擔心和秦晉碰麵,還有洛安朋友圈的‘惡人自有天收’,這些聯係到一起,隱隱都有一個指向――

真正和秦晉有舊怨的根本不是家裡,而是他本人。

“秦伽玉。”無論重複念多少遍這個名字,除了輕微的眩暈感,連一絲印象也沒有。

‘離家出走’代表秦伽玉至今未歸。

家裡人的態度也很奇怪……似乎是怕秦晉因此遷怒自己。

這個理由還不夠分量。

原手機被評委收走統一保管,能倒背如流的隻有座機號碼,他又重新撥了回去。

李沙沙:“爸爸,出門在外請靜心,不要總打電話回來。”

“家裡現在有誰在?”

“你大哥。”

這個答案出乎李相浮的意料。

“好像是回來取什麼文件。”李沙沙多解釋了一句。

李相浮本來是想直接讓他叫李懷塵來接電話,話到嘴邊改變主意先和係統說了秦晉的事。

李沙沙聽後沉思:“對方一直采用溫和的方式接近你,所以不是暗戀,是愛恨交織?”

李相浮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說:“……願九年義務教育拯救你的戀愛腦。”

下樓聲傳來,李沙沙轉頭望著急匆匆準備回公司的李懷塵,平靜開口:“爸爸問你們為什麼要瞞他秦伽玉的事情?”

李懷塵腳步陡然停下。

幾秒鐘後,他從李沙沙手裡拿過話筒:“你都知道了?”

李相浮說了自己的推理過程。

李懷塵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終於明白老爺子為什麼總說這輩子最怕李相浮偶爾的聰明。

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雙方均是不發一言。最後李懷塵輕歎一聲,簡短說明情況:“救援隊伍到時,秦伽玉下落不明,現場有少量他的血跡。加上你們困了數日,又沒食物,旁人會怎麼聯想?”

退一萬步講,即便食物充足,冰天雪地一個人忽然消失,稍微有點發散能力的都會往黑暗麵去聯想。

“你那時頭部受傷,經不得刺激,爸選擇把事情儘量往下壓。期間秦晉來過一次醫院,也被我們阻止。”

李相浮若有所思:“所以采風地點定在這裡不是巧合,可能是秦晉試圖讓我找回記憶?”

李懷塵沒否認這種觀點。

李相浮沉默了一下:“假如我沒發現,你們還準備瞞多久?”

“你姐已經叫安卿過去,準備把事情攤開講。”

李相浮再度陷入沉默。

李懷塵:“既然都知道了,和秦晉保持距離,每天打電話報一次平安。”

“好。”

放下話筒,李懷塵冷不丁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惜李沙沙是個小麵癱,做不來更高級的表情變化。

李懷塵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有事?”

李沙沙認真說:“我擔心爸爸,我要去見他。”

聞言李懷塵神情一緩,摸著小腦袋瓜輕聲道:“不要多想,他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

哄了兩句,李懷塵站起身準備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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